谢屿的背景音很吵。
总觉得像是跑车引擎的轰鸣声。
谢屿的声音夹间其中,很乱,有点让温诗槐听不清。
温诗槐敛目,打字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她问句:“谢屿,你在哪呢?”
谢屿:“查岗?”
温诗槐张了张嘴,谢屿就接上了上头的话:“查岗也不是不行。你用什么身份?”
温诗槐:“……”
这个男人的话,有时候真让她不知道如何接口。
什么身份?
回去看看那本红证!
谢屿像是听到了她的腹诽,沉笑一声,还是报上了地址。
温诗槐在锦城待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过的地名。
算了。
她又不是真的查岗。
温诗槐告诉他,“我今天回家晚,你回去自己睡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知道谢屿听出来没有——
不外乎就是,今早的那种睡姿是别想了。
谢屿:“加班?”
温诗槐边说,边回到办公桌前。
调度出温泉度假村的项目资料,温诗槐目不转睛,口中淡淡嗯了声。
市场部和设计部共同来完成这个方案。
设计部负责设计方案,市场部负责投标汇报资料。
温诗槐加班到头晕眼花,不知身前何时有个一个黑镜框的女人。
她轻轻叩响温诗槐的桌面。
是程勤勤过来了。
温诗槐揉了揉脖颈,僵硬又有点酸,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程勤勤斯斯文文道:“温总,设计方案,我小组的人在做最后的渲染。如果没别的要紧事,我想先回去一趟。”
没等温诗槐追问。
她一顿,继续补充地说:“今天我儿子生日,我想早点回去,给他买个礼物。”
小孩子的生日,那是不能缺席。
温诗槐手指停了停,瞄向时间。
外面已经天黑了。
车水马龙,鳞次栉比,像是通明的不夜城。
温诗槐的思绪跑偏一瞬,对上程勤勤的眼,笑道:“程工,你先回,孩子生日比较重要。”
程勤勤略微感激的一点头。
温诗槐随口笑道:“程工,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真看不出来生过孩子。”
程勤勤的动作微微一僵,背脊缓然挺直,“嗯,也许是孩子跟前夫,我不用操劳的缘故吧。”
“……”温诗槐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原本只是礼节性地恭维一句。
没想到竟然能一朝踩在程勤勤的过往命门上。
她艰涩道:“早点回去吧,孩子估计等急了。”
程勤勤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得笃笃响,仔细一听,里面还有点急促,估计是怕孩子等急了。
温诗槐微微出神。
她自己是没有孩子,但是都说为母则刚,程勤勤这么优渥的资本,却不追求高薪,宁愿待在故诗。
这点挺让人奇怪的。
又不是跟她一样,对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情怀。
当然,人才肯留在这,对她来说当然是最好的。
等这次项目招标结束了,也许她要对程勤勤再多点人文关怀。
……
接下来,就是连续一周的加班。
每天早出晚归,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连眼眶下的乌青都加重了不少。
与此同时,她和谢屿碰面的机会也少了不少。
也让温诗槐之前对谢屿浮现的几次心悸,渐渐平静下来。
大概真的是被多巴胺掌控了情绪,她才会时不时地对谢屿冒出那样奇怪的念头吧。
温诗槐捏着发麻的指骨,收回出神的思绪,做最后的标书核对。
黄昏燃烧,又徐徐沉落进海平面。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招标会。
所以,温诗槐联合设计部部长,好好给的连续加班一周的人放了个假。
温诗槐抬头看了看,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如也。
只有设计部部长、程勤勤,和温诗槐三个人。
温诗槐核对无误后,又交给了王部长核对了一遍。
王部长是事务所的元老,没那么多上下级观念,“这都对了无数遍了,温总,你是有多不信任我?”
温诗槐笑笑,她是太紧张了。
程勤勤刚好走过来,问他们下不下班。
温诗槐偏头,看向王部长。
王部长:“我再过遍ppt,到时候脱稿讲不流畅就不好了,我过会晚点走。”
温诗槐、程勤勤点头。
见状,温诗槐插了句嘴:“王部长,你先对标书。“
标书对故诗来说,太重要了。
而成败就在明天,多少的,温诗槐有点紧张。
担心出错,也担心纰漏。王部长再对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当着程勤勤、温诗槐的面,就把标书收好,再封口放进保险箱里。
齿轮咔咔作响,冰冷合缝。
温诗槐不知怎么,心蓦然就静了。
跟王部长道别后,就和程勤勤一道下了班。
掐亮手机,手机里是男人的问话:什么时候回?
且,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温诗槐:……
她犹豫了一下,就在电梯里,回过去电话。
谢屿接得很快,神定气闲的:“下班了?”
温诗槐看了看在身边当耳聋人士的程勤勤,嗯了声。
“我在停车场等你。”
温诗槐拽着程勤勤出了停车场,谢屿开着温诗槐的车,停在电梯门口前不远。
车窗摇下来,是谢屿那张桀骜野性的脸。
他垂下眼,单臂靠在窗边,玩着手机。
温诗槐自然而然拉着程勤勤,“现在太晚了,程工,今夜我们送你回去。”
程勤勤手指摩挲着皮包,明显有点犹豫。
她偏头,看向车上的男人,又自觉是电灯泡,下意识就要婉拒。
但温诗槐却很强硬,说正好顺路,就一起回去了。
程勤勤拿温诗槐没办法,只能上了车。
车上,温诗槐怕程勤勤尴尬,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天,反倒知道了程勤勤家里一些情况。
把人送下车后,温诗槐才把座位换到前座。
她看了看男人,想鼓足勇气再开口。
可偏偏刚刚在车上充耳不闻的男人先说了话:“刚刚我在给你们当司机?”
一般来说,为了让别人不觉得自己是当司机的,都会安排一个人坐在副驾驶。
可综合考虑了下,温诗槐还是为了不让程勤勤拘束,委屈了谢屿。
温诗槐后背一僵,摇头答:“没有,你想多了,怎么可能?”
谢屿勾唇:“是吗,那怎么不坐到前面来?”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打在他脸上,深邃轮廓多了几分阴影。
他半张脸在光中,半张脸在影里,以着一种极其惬意随性的方式,开着车。
温诗槐的心平静了一周,猛然间,又在谢屿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心口的跳动,她仓皇失措别开眼。
腔调故作平淡:“谢屿,你什么时候这么斤斤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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