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赫被他的语气吓得本能地抱紧了小孩的小屁股,“是!师父!”
他答应完,就要抱着小孩离开。
走了两步,那个小孩一双大眼睛唰的就盈满了眼泪,瘪着小嘴,在谢屿的冷漠下不敢发出声音。
但眼泪珠子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温诗槐心里一阵烦乱,却本能地出声,“白赫,站住。”
白赫不敢在这时候触温诗槐的霉头,便只好依言停住脚步。
温诗槐凉着声音,“你没看到他在哭吗?”
这话虽然是看着白赫说的,语气却十足冲着谢屿。
真的没见过这样当爸的!
温诗槐自问比谢屿有资格摆脸色,但她都还没怎么发作,谢屿这一脸冰块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难道他不应该愧疚吗?
不管是对这个孩子,还是对她!
温诗槐失望地看了谢屿一眼,内心五味陈杂,凉了一大片。
这个小孩冒出来太突然了,毫无预兆,把她整个人都打懵了。
她之前再三问过谢屿有没有女朋友,甚至连有没有想要发展的对象都问了。
就是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破坏别人的感情。
谢屿言之凿凿地告诉她没有,甚至他还夸口说自己从未谈过恋爱。
像谢屿这样的外貌身材气质,说他没谈过恋爱基本属于世界第九大奇迹——但鉴于谢屿一贯靠谱,温诗槐还是信了。
呵,没谈过恋爱?
那这个跟他一个模子的小孩哪里冒出来的?
别说谢屿还能有丝分裂!
白赫还站在原地,这对夫妻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冰冷,他抱着个一抽一抽的孩子,简直是进退两难。
没办法,只好求助地看向谢屿,“师父……”
到底要走要留,给他个准话啊。
谢屿不耐地“啧”了一声,“让你出去就出去。”
孩子虽然小,却可以本能地分辨一个人对他的喜欢还是厌恶。
原本还只是静静地掉泪,在谢屿再三的驱赶下,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爸爸不要小酒了!爸爸对小酒不好!今天是小酒生日,爸爸答应要陪小酒吃蛋糕的呜呜哇哇哇——”
温诗槐被他嚎得一阵心酸。
原本只是气谢屿对她的欺骗,再加上听着这小家伙的控诉,只觉得谢屿冷血得不像个人。
而她,如果再在这个时候强行要求谢屿留下来给自己一个解释,仿佛也成了欺负小孩的帮凶。
“你陪你儿子吧,我走了。”温诗槐扔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谢屿没有犹豫,跟了上来。
温诗槐却倏地停步,眼神剜了谢屿一眼。
只一眼,就让谢屿停下了。
温诗槐在谢屿面前,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明灿有时,羞怯有时,虽然有时候也会伤心甚至落泪,但那些都不是因为谢屿。
这是第一次,谢屿感受到了温诗槐眼神里的伤心。
“别跟着我!”温诗槐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不忍破碎,“今天是你儿子的生日,别对他这么残忍。”
……
温诗槐没有从前门离开。
她不想碰到刚刚告诫她“做好心理准备”的那群人。
她知道这里的人,没人敢嘲笑她。
但她也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想到自己刚刚还跟谢屿玩笑说什么撞见劲爆场面,甚至还任由谢屿吻她抱她。
温诗槐就想回到半小时前给自己泼一盆冷水。
醒醒吧温诗槐,命运从来没有放过戏耍你!
明明是第一个孩子,却被温妤抢走了父母的关注度。
明明每次带弟弟出门都小心又小心,却让弟弟在她手里走丢。
明明与贺司燃彼此心照不宣彼此爱慕,却被温妤捷足先登截了胡。
明明……贺故深那么好的人,给了她天底下最多的温暖,却因为保护她去世了。
温诗槐早已学会了不再对命运抱有期待,却偏偏,那一晚在淮西路上,谢屿从天而降。
让她免于遭受李安森的侮辱。
谢屿到她身边后,给足了她安全感,所以又一次对命运放松了警惕。
才会遭遇这样的迎面痛击!
温诗槐开着车,把冷气开到最凉,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
温诗槐忽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回温家就是添堵,观塘云汀住着李卿她不敢回去。
许栩这个点大概还在补觉,她不想打扰。
最后,温诗槐把车开到了墓园。
夏日午后的墓园,几乎不会有其他人。
谁也不会在这个点跑来晒太阳。
温诗槐一贯怕晒,车上准备了全套防晒装备,顶着烈日就上了山。
贺故深的墓在墓园顶上,空旷干净风水好,见树不见碑。
贺故深生前身患残疾,但他也是贺家最受器重的儿子,脑子好,性格也稳重成熟。
包括他的驾驶风格,也一直很稳重,不像贺司燃常常一起混那群玩咖,飙车跳伞,什么刺激玩什么。
所以贺故深出车祸才会有那么多人意难平。
甚至贺母直接把责任都算在了温诗槐头上。
恨她,怨她,连贺故深的墓园都不让她踏足。
温诗槐都只能避开祭祀的日子,偷偷地来。
她一路踏着树荫,拾级而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差点踩到一个人影,才猛然抬头。
一个纤瘦的女人,正站在几步台阶外。
穿着白色长裙戴着墨镜,又是在墓园,温诗槐的心脏都快被吓出来。
整个人晃了一下,惊险万分地站稳。
相对比受到惊吓的温诗槐,那个站在高处的女人却纹丝不动。
温诗槐能感觉到她墨镜后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都让人觉得瘆得慌。
温诗槐撇开目光,把手伸进自己的包,想要掏手机。
表面装得冷静,只有她自己知道连手指都在抖。
“温总。”
就在温诗槐心中打鼓之际,忽然,站在上方的女人发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温诗槐刚抓到手里的手机一松,“啪”地掉到地上。
“勤……勤勤?”
白裙女人摘下墨镜,朝她淡淡一笑。
竟然真的是程勤勤!
温诗槐长出一口气,紧绷的声音骤然放松,“勤勤,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怎么不说话啊?”
程勤勤戴着墨镜,温诗槐一时没认出她正常。
可是程勤勤对她不是一览无余的么,刚才为什么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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