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了。

    温诗槐和贺司燃差不多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但温诗槐有意落后两步,等贺司燃走在前头。

    贺司燃不知在发什么脾气,冷冷哼笑一声,果然大步走到前头去了。

    温诗槐看着贺司燃踏进包厢后,再低头回了几条微信,才走了进去。

    因为她是最后一个,大家都抬着眼睛看着她。

    神态……各异,但除了钟柔和温妤,没有一道友善的目光。

    就这两人,还都是伪善。

    温诗槐走过去,自然是靠着温家人坐,只能坐在温正平身边。

    那边温妤和贺司燃并肩坐在一起,而后是贺父贺母。

    温诗槐今天最大的道德,就是做一个不说话的花瓶。

    但温正平嫌她来得晚还不开口叫人,催她喊人。

    “贺伯父、贺伯母。”温诗槐温顺地听话叫人。

    但对面两人,贺父仅仅是面无表情地颔首,贺母更是面无好色。

    “叫不叫人无所谓,不迟到才是最大的礼节。”

    温诗槐皱了皱眉,没有回嘴。

    她只是不愿意来这么早,所以压着点到的,但她并没有迟到。

    贺母对她不留情面,温诗槐已经很习惯了。

    这三年,她都是这个样子的。

    钟柔在中间打圆场,“亲家见谅啊,小诗工作比较忙,今天来出席都是腾出时间来的。”

    这话说的,连贺父都面露不快了。

    在这里坐着的,除了两个妈妈是全职太太,谁不比温诗槐工作忙。

    用工作拿来当借口,更容易让他们想起早逝的贺故深。

    说到这里,贺母忽然说道:“听说,你要给事务所改名?”

    温诗槐抬眼看过去。

    不知道贺母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改名的要求,是蓝山资本提出来的,当然温诗槐知道,也许是谢屿授意也不一定。

    但是,蓝山资本也并没有强求,温诗槐给出的说法也是需要考虑。

    她连公司的人都没说,贺母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看来,她这么多年看似对温诗槐拒之千里,但对于温诗槐负责的故诗事务所,她却从没有放松过。

    公司里一定有贺母的人。

    “伯母,我没有要改名字。这个事务所是故深哥哥留下来的,我不会去动它的名字。”

    贺母面容冷澹,“事务所这几年越办越差,我知道你已经快办不下去了。你要从外面拉投资,这个事务所还能你说了算吗?”

    温诗槐心道,当然可以。

    因为投资公司的顶头上司,他对我言听计从。

    但她没说。

    贺母又道:“你如果没这个本事,不如把事务所还给贺家,我们请专业的人来经营,好过你把我儿子的心血糟蹋了。”

    温诗槐不是软柿子。

    这些年对贺母的忍让,看的都是贺故深的面子。

    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挑衅,温诗槐也没有忍下去了,“伯母,三年前,这个事务所到了我手里,这三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了。先不说事务所是故深留给我的,就算按功劳苦劳来算,也不是您一句话就能把它拿走的。”

    等有了蓝山资本的注资,贺司燃又不从后面拖后退,温诗槐相信自己能把事务所越办越好。

    但温诗槐的话惹得贺母极度不满。

    她妆点精致的眉毛一挑就要发难,被贺司燃拦了一下,“妈,今天不是谈我跟阿妤的事的吗?”

    贺母顿了一下,扫了他一眼。

    温诗槐知道,贺司燃虽然是贺父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但从小都是养在贺母身边的,跟亲儿子的差别也不大。

    贺司燃从小就很调皮,对贺母也没大没小的,很典型的被宠坏的“幺儿”。

    但自从贺司燃那次车祸以后,他对贺母说话就没有以往那样百无禁忌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成熟了不少。

    “你哥哥这辈子都没机会谈这些事了,我替他讨回些公道也没什么。”贺母没克制,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贺父拍了拍妻子的手,厌恶地扫了温诗槐一眼,而后道:“算了,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已经给司燃娶了温家最好的女儿,也算是安慰了。”

    温正平清了清嗓子,却不敢替温诗槐说什么。

    尽管贺家这两人说话,连他这个平日里对温诗槐疏于关心的父亲,听着都觉得不太舒服。

    替她委屈。

    但他却还是没有替她说话,未免场面变得更加紧张。

    贺母当年因为贺故深的死,受了很大的刺激。

    大家心照不宣的都知道,她的脾气性格,甚至精神都变得不太正常。

    平时谁都不会刺激她,温正平这么欠考虑的人,都想过不要让温诗槐参与到今天两家见面中来。

    就是担心惹到贺太太。

    但温妤自己本人却好一通劝说,让温正平一定要叫温诗槐参加。

    现在,人是来了,但事情也如温正平等人担心的那样,贺太太一直在针对温诗槐。

    贺太太可以口无遮拦,尽情地倾倒自己的负面情绪,但温诗槐却不可以。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今天在场除了她,还有六个人。

    这六个人看似有一半是她的亲人,但温诗槐心里很清楚,会帮她的人——

    一个都没有。

    她从来都是孤立无援的。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

    菜已经上齐了,人也都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敲门,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凝固的氛围。

    来人自己把门推开了。

    温诗槐的眼皮跳了跳,站了起来。

    “谢屿,你怎么来了?”温诗槐脱口道。

    谢屿高大挺拔的身躯,一出现让偌大的包厢都显得逼仄了不少。

    不仅仅是因为他个子高。

    温妤和贺司燃是见过一次谢屿穿西装的样子的,表情还算平静。

    但温父和钟柔却是第一次见。

    温父原本要训斥的话语含在喉咙里,竟然不敢发出来。

    贺父贺母则是不认识他是谁。

    谢屿不请自来,连态度都很放松,尽管在他那张冷脸上,只让人看出这人有恃无恐的淡然。

    “刚刚听到有人说温家最好的女儿。”谢屿走向温诗槐,手自然地搭在她腰上,“他们在说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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