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髓配型是需要一到三天的时间的。
温诗槐到小酒所在的那所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了,所以,她做的配型再快,结果也要隔天才能出来。
这中间,谢家人还是使了力的,不然或许需要三天时间。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温诗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询问医生,自己能不能去看看小酒。
对于自己的孩子,即便是从出生就抱离了,那也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温诗槐哪里不疼惜、不想念的道理。看着她的盈盈眸光,医生很难拒绝她,只是小酒现在是急性白血病,需要住在icu时刻观察着情况,很难进去近距离接触。
对此,温诗槐只是摇摇头,淡淡笑了一下:“我就先看看他。”
注视着温诗槐脸上的真诚,医生很难不摇动,“你去吧,就在窗口看看就行。”
温诗槐感激地看了医生两眼,转身去了小酒所在病房的走廊。
她做完检查的时候,小酒已经累了,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所以温诗槐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小脸苍白,一个人缩在病床上,露在外头的手背上是细小的针孔。
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的道理,看见这一幕,温诗槐的心头泛着疼,双眼须臾就红了。
天底下哪有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苦?
又有哪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得病,甚至小小年纪,就要住进icu。
在这一刻,温诗槐痛恨自己的记忆还是恢复地太晚了一些,要是再早一些,小酒就不需要受这种苦了。
她一人站在病房外的窗口许久。
单薄削瘦的身影落在护士的眼里,不由称奇,感叹这人比小酒的母亲还要周全些,情绪都溢出了眼里。
而且,从外观来看,她比那个所谓的‘小酒母亲’和孩子更像。
随后,她低声和医生说了什么。
医生无奈地瞥了一眼,警告她不要参与这些豪门密辛里,更不要管病房外的女人是谁。
护士撇了撇嘴,麻溜收了目光,去准备今夜的巡逻排班。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温诗槐站了将近一个小时,腿都站麻了,也不愿意走,就痴痴看着病房里的小酒,就希望结果快点出来。
谢家的人、黎心烟,还有谢屿,他们和小酒都匹配不上。
要是她也匹配不上——
温诗槐不敢想这个后果。
‘嘟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起。
长睫低垂下去,温诗槐打开包,接了电话。
是一个小护士的声音。
“您好,温小姐吗?”
温诗槐说:“是我,请问怎么了?”
护士接着道:“你让我关注的谢祁舟醒了。”
“……”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温诗槐半晌才朝着电话那头道谢。
随即,她转身离开了病房,前往谢屿所在的医院。
在她自己出院之前,曾委托照顾自己的护士帮自己盯着谢屿,让他一旦苏醒就通知自己,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再再好不过。
只是事到临头了,温诗槐还是有些胆怯的。
纵使知道谢屿或许并不会怪她,但她内心还是怪自己的,怪自己下手太狠,又关心自己捅了他那一刀。
思绪纷杂,温诗槐走到医院门口,又走上了楼梯。
她在无意识地将见面的时间拉长。
终于,走到了病房门口,温诗槐的脚却宛若生了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还是进来换水,年纪稍大的护士长看着她迟迟不动,问她:“你好,你是?”
温诗槐软唇微微张开,反复启合间,她很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长听见就笑了,“既然是他的妻子,那就别站着了,赶紧进去吧,病人等你很久了。”
温诗槐有点不敢相信,“他等我?”
“是呀,”护士长看温诗槐还是不动,抬手压在她的肩头,把人带入病房,说:“他说,要是他的妻子来,就让我们务必盯紧了,别让她跑了。”
温诗槐:“……”这说话的风格不像谢屿。
可临到关头,她也没法去细细纠察是谁了。
和护士长一并进了病房,病房却空无一人。
目光下意识搜寻着,温诗槐看向正亮着灯的盥洗室,没有莽撞地进去、或是出声。护士长见惯了这种小年轻不好意思的样子,只当温诗槐也是这样的,将水挂在一旁的吊栏上,她叮嘱了温诗槐两声,就直接出了门,让他们聊完再来找自己。
温诗槐点了点头。
站在病房里,她的视线止不住打量的意思。
没过三四分钟。
盥洗室的门把手微微扭动出声,温诗槐循着声音望过去,男人面色温和,目光正好与自己相对。
双唇微微抿动间,温诗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试探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谢祁舟?”
被称作‘谢祁舟’的男人目色平静,应下了她的话,“是我,小诗,我回来了。”
温诗槐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心中的异样被强行压下去,她勾起唇角,面容带笑,走到谢祁舟的面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人。
那是谢屿从来不会出现的神色。
温润内敛,端方君子。
一个人再怎么演,眼神也是不会差得太多的,更何况谢祁舟和谢屿本身就是两个性格相差很大的人,谢屿装不出来谢祁舟的样子。
所以,现在站在温诗槐面前的,是谢祁舟。
捏了捏手指,温诗槐开口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祁舟说:“其实也就是今天醒的,感觉我做了很漫长的一个梦,一醒来,就在医院里了。”
温诗槐笑了笑,忽而记起刚进门时,护士长说的话。
她提道:“那你怎么说我是你的……妻子?”眸光闪烁间,那隐约的怀疑又在眼底升了起来。
像是没看出来温诗槐的怀疑,谢祁舟道:“是谢屿告诉我的,他说你们已经结婚了,让我不要跟他抢人。可是,小诗你知道的,先遇上你的人是我,而……小酒也是我们的孩子。”
这话无疑是佐证了面前人就是谢祁舟。
而且,将她先前的怀疑也一并打消了。
温诗槐心境复杂,可她又不能反驳谢祁舟的话。
毕竟,他说得都是事实。
顿了顿,她生硬地转开话题:“你醒了这么久,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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