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林婕站在第一次被推下楼的位置，她没有回头，却感受到张硕正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你今天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离林婕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张硕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有些事，我一直都想不通。没人可以倾诉，只有找你！”林婕突然转头，冷静地看着张硕。
面对林婕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张硕本能地退后了两步，他今天不想见她，可她却始终纠缠不休。
事情总是这样，就是不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越想逃避，他们反而就像尾巴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儿太冷了，我们下去谈！”
不等林婕同意，张硕就走向了通天口，自己先下去了。
林婕四下望了望不大的天台，今天好像比她被扔下去那次要温馨多了。四周多了许多节日的彩灯，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看得人心里也明亮温暖些。
张硕在会展中心内部找到了一家安静的清吧，许是过节的缘故，除了几个服务人员，清吧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清吧里温暖昏暗，此刻正放着慵懒的爵士乐，美酒配上舒适的座椅，与天台上寒风刺骨的环境相比，这里简直就像天堂。
张硕连给自己倒了两杯洋酒，也不主动说话，正眼瞧林婕一眼都不愿意。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沉默了良久，张硕终于肯开口了。
林婕晃动了一下眼珠，张嘴又合上，这次又换做她犹豫不决，不知怎么开口了。
短暂的时间里，林婕给自己做了好多次心理建设，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门见山地问了张硕一句：“王静两次遇害，郑晴中毒的事，凶手是谁你早就知道了吧？”
“什么？”
林婕看见张硕拿着酒杯的手很明显地颤了一下，可他还是当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对问题，浅笑了一下，否认，“我当然不知道了，若是知道，早就把凶手抓回来了。”
“怎么？你知道了？”
张硕又追问了林婕一句，他的目光中充满着疑惑，但隐约中还带着一丝慌张，时间很短，不仔细观察，根本就没机会扑捉得到。
“我有些大胆的假设，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说来听听！”
“会不会妨碍你们查案？”
“怎么会，只是假设。更何况这是我们私下聊天。循环里发生的事，过了这个循环，连罪案都不算了，又怎么谈得上妨碍我们办案呢!”
张硕给了林婕一颗定心丸，他现在也很想知道，林婕的“假设”里到底能有什么？
她的底有多深？
张硕和林婕接触的时间虽然不算长，对她的判断是性格大咧，有些糊涂的女人。
他不相信林婕这种粗线条性格，还真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林婕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洋酒，一饮而下，她很少喝酒，啤酒都是一杯倒的量。
灌自己喝酒，也是为了增加点勇气。
接下来要说的话，林婕不知说出来，会不会推自己向万劫不复的境地，但不管结局怎么，这些话她一定要说清楚。
“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你吧，郑晴是有一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的。”林婕面容平静，可平静外表下却隐藏着内心的惊涛巨浪。
“有什么关系？有男朋友，也没耽误她和你老公出轨啊！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种人，即使有稳定的感情，也会做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在心理学上也是一种病，变态的占有欲，喜欢抢夺胜利后的成就感。”
林婕抿嘴一笑，用自己的酒杯碰撞了一下张硕的酒杯，继续说：“你很了解人的心理嘛。郑晴的确是个好胜心、占有欲都很强的女人。我的到来，在事业上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挫败感。”
“事业上斗争不过，就想办法破坏你的家庭？”
张硕仰起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女人的思维，他总是不能理解，在哪里跌到就在哪里爬起来不行吗？迂回路线的成就感还可能一样吗？
“是吧！我们共事这几年，郑晴好多次都恨不得把我撕碎，生吞活剥了。可她都忍住了……”
“你还要感谢她宽容了这么多年才肯下手？”
“不是的，郑晴可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想做的事没什么能阻止……”
林婕把话停到这里，张硕听出了她的话里的弦外之音，突然转头反问了她一句：“你的意思是郑晴不会为了愤怒而失去理智，你的意外和她同父异母妹妹的出事，都不关郑晴的事？”
“郑晴的男朋友很爱她！”
林婕没有正面回答张硕的问题，而是自说自话把话题拐到了别处去，“肖童在美国有大好的前途，为了郑晴放弃了美国的工作，自愿降薪回国来陪伴郑晴。”
“我记得有一次，郑晴被甲方的客户故意刁难，她找肖童诉苦。肖童就堵在对方的公司楼下，等着人家下班后，揍了对方帮郑晴出气。为了这事，他还在拘留所蹲了七天，花了不少钱才摆平了这事。”
“既然遇到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拖这么久还不结婚？”
“郑晴说过肖童什么都好，就是遇事太冲动，没脑子，她讨厌低情商的男人。”
“哼！”张硕冷哼了一声，嘲讽了一句，“女人，不喜欢人家，就早点说清楚，霸着不放手算什么，当备胎吗？”
“有的人面对感情就是如此不理智，肖童是个重感情的人，郑晴多次提出分手，也明面指出过肖童的问题。可肖童就是不愿意分开，宁愿伤自尊当舔狗，只要能留下郑晴身边，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张硕睁大眼睛看着林婕，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故事都没这么夸张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男人吗？
不被爱就痛痛快快放手，拿得起放得下,才算是男人啊!
“这算鬼迷心窍，还是犯贱？天底下就没有别的好女人了？”张硕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是完全理解不了这种人的感情观。
“也许就是犯贱吧，还不惜杀人呢！”
“杀人凶手是郑晴的男朋友？”
张硕咧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表现出很意外。但林婕看得出来，张硕并不惊讶，他的震惊意外都是装出来的。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婚姻幸福，丈夫是个好好先生，郑晴应该很想让唐辉出轨的事快点公开，让我成为个公开的笑话。可她自己又不想亲自下场，趟这趟浑水，毁了名声，所以就利用年轻的妹妹王静当这个傀儡。”
“我一直想不通，王静为什么愿意帮郑晴做这么不光彩的事。她毕竟还年轻，没有结婚，勾引有妇之夫的名声对她将来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为了钱？我了解过，王静可不是个虚荣的女孩。她热心公益，心地也很好。后来你查到王静的家庭状况，我才知道王静被逼迫接受了郑晴的建议，是为了她生病的妈妈。”
“善良的人总是过不了自己的良心这道关口！我第一次在天台上遇到王静，她的情绪很差，还不停是问我热不热？也许她正陷在水深火热中无法解脱吧。不能完成给她经济帮助亲姐姐的愿望，她很矛盾自责难受吧！”
“到了最后关头，王静做不出违心的事，她不愿意去陷害谁，也不愿意看着亲姐姐一错再错，所以违背了对郑晴的承诺，反悔了！”
“王静反悔了，所以郑晴就杀了她？”张硕坐在一角卷缩着，椅子上偌大的面积，其余的地方像是布满了钉子似的。
“郑晴不会杀人，她很理智，不会为了私欲做犯法的事。若是她性格冲动，就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设这么个局了。”
“郑晴没想泄愤，那第二次循环，王静为什么会被人下毒？”
林婕瞄了张硕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她早已经给了他明示了。
“下毒的人是肖童!”林婕不想再兜圈子，直接说了结论，“肖童是个化学博士，在药物研发公司做研发，他想下毒是件太容易的事了。”
“我不知道郑晴对肖童说了王静什么坏话，让他下定决心下毒杀了王静，但我知道郑晴很后悔说了这番话。”
“第二个循环里，郑晴在展会中迟到，整个过程中她都像是丢了魂似的的，我想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王静出事了，肖童已经下手了。”
“王静再后面的循环中毒，我想也是同样的原因吧，下毒的是肖童，动机只是帮郑晴出口恶气。”
张硕给林婕的杯子里倒满了酒，毫不吝啬地夸奖她：“没想到你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也算细腻，王静的死因解开了。那么郑晴中毒那次呢？也是肖童下的毒？发现了自己被利用，当了备胎，心有不甘？”
“肖童是不会给郑晴下毒的，即便郑晴想要了他的命，肖童也会理解她的。”
“那郑晴中毒又是怎么一回事？下毒的是你？”张硕似笑非笑，调侃了林婕一句：“反正都是循环里发生的事，又不影响最后的结果，不妨告诉我真相吧！”
“你是早就发现了老公的猫腻，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仇恨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下手了吧？”
林婕也笑了起来，同时把张硕倒给她的酒一饮而尽，头发掖到耳后，说；“原来在张警官心目中，我也开始城府起来了？”
“你不是吗？”
“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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