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飞机门,空气黏热的海浪袭来,整个人像是被罩在一个热锅里,额间和脖颈都冒出层层细汗。
外婆手里的小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她眯起双眼,喜上眉梢,“染染,那是不是小宴?”
跟她情绪相反,时染那是头皮发麻,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冷。
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被抓包得这么及时呢。
陆北宴身穿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下摆扎进西装裤里,显得整个人身长腿长,优越地迈着大长腿朝她们走来。
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风平浪静,可时染知道,陆北宴越是平静的外表下藏着的波涛汹涌越是澎湃。
“外婆,热不热?”陆北宴搀着她走过长廊。
“小宴,你怎么来了?”
“不忙,陪你们住几天,欢不欢迎啊?”
时染行李不多,拿的是20寸以内的小箱子,不用等托运。
很快,三个人走到了机场门口,被温度滚烫的热度吹过马路面上,地上像是冒着腾腾的热蒸汽,行驶而过的金属车辆发射出刺眼的强光。
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开车的是周助。
三个人上车,时染不打算说出要去的地方,那是她认为绝佳的藏身之处,又是外婆最喜欢的一处园子,何况那处地方除了她和外婆还有唐纪知道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她想着跟他们随便去哪个酒店也好,这样有逃跑的机会她还是偷偷带着外婆逃出来。
这一路上,也都是陆北宴在跟外婆讲话,把老人家哄笑得合不拢嘴。
说了十几分钟,外婆就靠着车座睡着了。
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说话。
该说什么,现在这个点应该是两个人在民政局登记的时间。
车内开了空调,从车窗看向外面,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枝繁叶茂整齐划一的树木一颗颗往后倒退。
路边开始出现成排的枇杷树,还挂着将熟未熟的枇杷,越来越熟悉的小路开始出现在眼前。
车窗外的一幕幕,最终的终点都像是她的目的地。
空调的温度不算低,当车子稳稳落在小院门前的时候,时染身上还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陆北宴怎么会知道这里?
连外婆都不知道这次会来这处小院,怕外婆走漏消息,她没跟外婆说过两个人要走的事情,按道理说外婆是早上才知道时染要带她回家的事情。
而且她在江南有几处小院,唯有这处,是连时远都不知道的。
她只告诉过唐纪,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次消息走漏是在唐纪那。
小院坐落在一个小村庄里,胜在安静,周围绿植多,门前还有条小河,能散走不少热量。
推开木门,长廊布满绿植遮荫,直通远处一个小亭。
来到客厅,四五年没人住了,却干净得出奇,时染伸手摸了一下竹椅和破旧的小桌子,半点灰尘都没有,明显有人来打扫过。
唐纪叫人来打扫过吗?
来到熟悉的环境总是让人特别放松,外婆很快就到自己房间接着睡下午觉了。
四方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染却半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人无形中绑架了一样,往前是深渊,往后退无可退。
而陆北宴在外婆面前伪装的温柔君子的形象也一下子彻底卸任。
时染小心翼翼看过去,对上那双漆黑的眼,里面尽是漠的冷,黑得像深渊,她又怯怯收回。
“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一字一句,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冷。
有,唐纪这个蠢货,一点事情都办不好,连水晶都让人家偷了!
时染抿着双唇,双手紧握成拳,冷汗丛生。
下一秒,陆北宴生硬拽着她手走出客厅,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最边边的一个房间,房间外面就是潺潺的流水。
这里离外婆的房间很远。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时染被抵在门上,背后是参差不齐的竹门,硌得背部发疼,纤瘦的锁骨因为紧张而深深凹陷。
陆北宴眼里席卷着前所未有的骇戾气,这一路的伪装像是已经让事情到达了一个,现在就是一头随时爆发的雄狮,像是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大开杀戒。
眼尾也染上异样的红,让人背脊生寒。
甚至,那双眼睛里,滔天的怒气,甚至还有嗜血的气息。
“跑啊!怎么不跑了?”
时染紧张到鼻头都是晶莹的细小汗粒,喉咙发紧,可是身后已经退无可退,甚至被逼迫得连空气都是浅薄,她只能攥着竹门凹凸不平处。
她是被陆北宴拽着一路快走过来的,纵使小院里微风阵阵,此刻也冒出不少汗,八月初的天气像是天空被戳破了一个火球一样,往下散发出热气腾腾的小颗粒。
滴。
空调被陆北宴打开,呼呼的声响吹出凉爽的风。
以前房间是没有空调的。
“我问你,怎么不跑了?”
他一手覆上她的颈侧,感知她皮肤下鲜活的心跳,慢慢到脖颈,宽大脉络清晰的手掌将她的一小节脖颈锁住,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便可掐断。
下一秒,他覆上她的唇,像是带着侵略性,更像是狂风骤雨,比起吻,说是啃咬更为准确,一遍又一遍辗转碾磨。
时染的腰撞到规则不平的床沿,生疼。
外面是潺潺的流水声,房间内背光,没什么光线,外面的流水一开始缓缓流动,后面水流变得有些湍急。
时快时慢。
时染感觉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四肢百骸地疼,陆北宴喜欢按着她的肋骨,疼到她眉头直皱也不敢撒娇求饶。
像是为了让她记住此刻的痛,记住此刻眼前的男人是谁。
下一秒,陆北宴伸手慢慢撩走她脸上的头发,眼底压着浓稠的阴郁,像地狱里的阿修罗,启唇:“痛吗?”
“有我痛吗?”
他精心策划了一个求婚,全都是她喜欢的热气球飘荡在空中,鲜花铺满,想等着两人扯完证他就求婚。
“我不会原谅你。”
“要是还有下次,我会直接拿条锁链把你锁起来。”
“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来势汹汹,誓要将她淹没。
时染看着竹子房顶,眼神迷离,她多希望现在手里有一把刀,狠狠插在他的胸膛上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恨吧。”陆北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恨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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