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接来一看,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上面雕刻着一只兽,似虎似犬,云容不认得,便拿给张庆安,张庆安也不知是什么。

    想来是那受伤男子的,云容便小心收在了怀中。

    傍晚时分,云容挎着药篮,蹦蹦跳跳地走进家门,开心喊着,“我回来啦!”

    说着便把篮子放在桌上,拎起一尾肥美的鲫鱼对着床上人道,“今儿杜叔用这尾鱼和我换了些金银花,说家里娘子有些咳嗽,倒是便宜了你,晚上有鱼汤喝!”

    云容一边麻利地烧着灶,一边说,“我总觉得鱼汤有股腥味儿,也不知道你们凡人怎么那么爱喝,沈家小娘子还教我做鱼汤的法子,说做出来那汤奶白奶白的……”

    “我和你说,今儿还遇到了苍林阁的人来村里收户税,也不是我说,这户税真的是一年比一年重了……”

    “还有李叔,和我说他们家娃的病总算是治好了,城里的大夫还是可靠些呢……”

    云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边盛出碗鲜美的鱼汤,香气扑鼻,一勺勺吹冷了,小心给床上男人喝下。

    他已在云容这昏迷了半个多月,外伤已渐渐痊愈,只是内里依然虚空,面如纸色,气若游丝。

    云容却已很习惯和他说话,不管多琐碎的事情,她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分享给他。一直孤孤单单长大的云容,其实话并不多,但是这些天仿佛把过去十几年要说的话都给补了回来,吱吱喳喳的像只黄鹂鸟。

    云容想到此处,忍不住自己都笑了起来。

    “咚咚咚!云容!云容!!”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云容的思路,她放下碗,有点奇怪地开了门。

    门外的沈家小娘子沈久久,发髻凌乱,面色惊恐,上气不接下气,抓着云容袖子道,“不,不好了!有,有妖怪!”

    “妖怪?”云容心想自己也是妖怪呀,忍不住白了眼沈久久,“你知道我是妖怪呀,我早和你说过啦。”

    沈久久摇摇头,“有个很大的妖怪,冲进李叔家了!”

    云容一惊,“你找我也没用啊!蓬莱阁的人呢?他们是主掌除魔之事的!”

    “杜叔已经去寻驻守咱们村的猎魔人了,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人,我就想,就想,你不也会点什么法术吗?”

    云容缩了缩身子,“我,我一个小兔妖,好不容易活下来,这怎么又……”

    沈久久攥着云容衣服的手收紧,白皙的手背上浮现出青色的脉络。

    “不行啊云容,若是,若是李叔有什么不测,接下来便是其他人……跑得掉的好说,我家爹爹你知道的,他挪动不了呀!”

    沈久久想到半瘫在床上的父亲,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想想!”云容抱了抱沈久久,小脑袋飞速思考着,她不能再莽撞救人了,不能再重蹈龙口求生的覆辙。

    “这样,你先去青云观报我的名字,给李掌门报信。我先去村里,拖住那妖魔。”

    “是,我怎么没想到……我现在就去!”说着沈久久便抹了抹眼泪,发足奔去。

    云容回屋扫视一圈,看到床上男子,想到若不除此魔,这男子也性命难保,当下咬了咬嘴唇,从墙上取下一柄青铜剑,飞奔出去。

    “救命!救命啊!!!”

    云容奔到李三家门口,便被眼前景象惊到。一只体型如虎,皮毛如狗的怪物,正在用野猪般的獠牙,用力顶撞着李三家破旧的木门,木门里传来李三一家绝望的求救声,夹杂着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云容握着剑的手心不由得渗出些汗水,心如擂鼓。

    这不是寻常妖魔,这是梼杌,是上古四凶兽之一。云容依稀记得听师父墨停云说过,这种上古魔兽早已被岛主降服,怎么会出现在这平凡的村落里?

    联想到不久前现世的九头巨龙,云容直觉这其中必定有所关联。

    而眼下看着那木门就要摇摇欲坠,云容抽剑向前,剑尖还未触及梼杌的皮毛半分,只觉虎口被震,一阵剧痛,剑身已断裂为两截。

    “不好,它有罡气护体!”

    云容暗道不妙,拼命祈祷李掌门能来得快些。听到动静,梼杌咆哮着转过身,一个跃身朝着云容扑去,云容旋身躲过,凝神聚气,食指中指两指并起,灵气从指尖迸出,但碰到护体罡气全部被化解为无形。

    云容掏出匕首,在手中转了几圈,刚想掷出,却被一个人猛然抓住了手腕。

    “省省吧。”

    云容回头,楚御风一身青色道袍,在风中衣角飞扬,墨眉如剑,黑眸清冷,淡淡道,“已经废了把剑,还想再浪费一把匕首?”

    云容撇撇嘴,她一直都觉得楚御风这个人不但神出鬼没,还总是阴阳怪气,简直能算得上第五凶了!

    梼杌前爪在地上刨了几下,朝着楚御风扑了过去,云容一把推开楚御风,自己也借力向后一跃,梼杌扑空,在地上翻滚了几个跟头,气急败坏,张牙舞爪朝着云容袭去。

    “七星连珠阵!布!”

    御剑飞来的李玄凌一声令下,楚御风,王浩然,张庆安等七名弟子脚下生风,踏步布阵,将梼杌定在七人连成一条线的中心点上。

    “破!”

    七人手掌后背相抵,灵气流转,汇聚成七柄剑刃,向梼杌攻去,只听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剑刃之气破散飘逝,护体罡气也被驱散。梼杌吃痛,前膝屈地,但随即又站起,狂躁地挣脱了阵法的束缚,挺着泛着森光的獠牙向李玄凌扑去。李玄凌持剑而立,长须飘飘,与梼杌缠斗在一起。

    其余六人见状也纷纷提剑上前,谁料梼杌动如脱兔,灵活矫健,剑锋之下闪避自如,巨爪锋利,掌风猛烈,獠牙尖锐,围攻之中几名修为较低的弟子,已被伤到,不过片刻便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云容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只见青云观一众已使出平生所学,梼杌虽有受伤,却愈战愈勇,不知疲倦,李玄凌等人已渐渐落了下风。云容伸手入怀,想去拿匕首助其一臂之力,却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事,掏出来一看,是之前茶摊老汉给的玉佩。

    云容看着玉佩上雕刻着的神兽,又看了看眼前的梼杌,灵光一闪,攥着这玉佩跑上前。楚御风正在激战,眼角余光看到云容跑过来,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危险!”

    云容用力挣脱他的手,冲到梼杌面前,打开右手掌心露出玉佩,左手运气而出,将灵气投过玉佩折射到梼杌身上。梼杌见到玉佩,倏然停下了动作,眉眼也变得顺从起来,慢慢靠近玉佩,然后化成一股青烟,缩入了那玉佩之中。

    原来这玉佩,竟是个降魔法器。

    众人见云容竟收服了四凶之一的梼杌,不由得大惊,一个个都好奇地上前看那玉佩,此时却无任何异样,只是寻常玉石模样。

    “云容姑娘,可否告知本道,这玉佩是何处得来?”

    云容信任李玄凌,当下一五一十说了原委。

    “原来如此,”李玄凌抚须长叹,“天下宝物虽众多,然我等还是要潜心修行,方能救济苍生。”众弟子俯首称是。

    待众弟子收拾完残局准备回道观时,李玄凌和蔼地看向云容,“云容姑娘,这法器本道乃第一次见,又镇着梼杌此等凶兽,不如交予本道带回青云观,万一有什么差池,也不会祸及百姓。”

    云容有些犹豫,“安置在青云观我自然是放心,只是这玉佩并非云容之物,云容无法做主。”

    李玄凌目中微露不快,面上还是带着宽厚的笑容,“那也无妨,本道先行回观中了。”

    云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男子,满腹疑窦。

    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会和九头巨龙现世有关?

    你为何会有镇压着梼杌的法器?

    云容百思不得其解时,怀中的玉佩突然震动起来,云容赶紧拿了出来。那玉佩震动得愈发厉害,仿佛是里面的梼杌发了狂似的想要出来。云容握着那玉佩,能感知到一种非常强烈的情感在冲撞着。

    她大着胆子,汇聚灵气在手掌,渗入玉佩,一阵轻烟缓缓散出,梼杌出现在眼前。只是此时的凶兽毫无凶煞之气,眉眼乖顺,扑向了床上的男子。

    云容一惊,刚想阻止,却发现梼杌把庞大的头颅趴在了男子胸膛上,喉咙中还发着呜咽之声,如泣如诉,似乎是分别许久的小狗找到了主人。

    云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靠着梼杌,伸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梼杌动了动尖尖的耳朵,默许了云容的动作。云容暗喜,又摸了摸它的脊背,梼杌摇了摇长长的尾巴,转头就刁住了云容的手腕。

    “啊!”

    云容不由得惊叫出声,却发现梼杌并未用力,只是将她的手腕叼着,放到了男子心口,便松开了口。

    云容困惑,拿开了手,梼杌又叼着她的手腕,重新放到男子心口。云容再拿开,梼杌再叼,反复试探后发现梼杌十分执着,似乎是希望云容对男子做些什么。

    云容苦思冥想许久,目光飘到柜子上的补灵丹,想到李玄凌曾说无法给此人传功,恍然大悟。

    当下扶起男子,盘膝而坐,双掌对上他的胸膛,凝神运气。与李玄凌所说不同,她可以顺畅地将体内修为缓缓注入此人体内,不过片刻她便察觉他体内气海虚空,看来是没修行几天。但他吸纳能力极强,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云容送去的修为,贯穿周身落入丹田。原先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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