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吃瓜群众对于小饕餮回家十分惊喜,特别是四个哥哥当中的狴犴,平素最为挂心这个贪玩又幼小的妹妹,只是表面看着凶,实际上就是个资深妹控。
看到小饕餮突然回家了,是又惊又喜,还裹着自己赠予的和云翠锦綑,装作无意地围过来,其实心里面已经乐开了花了,兀自期待着小饕餮娓娓道来这趟回家的目的。
没想到小饕餮一露面,不仅没有上次归家的喜悦,白皙的小脸还愁云满布的,瘪着小嘴,别提多委屈了。
几位哥哥马上围过来,口中关切道:“怎么了怎么了?是在人间受什么委屈了嘛?”
狴犴一把揽过小饕餮,取下身后的和云翠锦綑,正欲仔仔细细问询几句,突然感觉…
和云翠锦綑怎么…好像有不明物体…在动!还有不甚清晰的“呜咽”声。
“什么玩意啊?”
一群龙也好奇地看过来。
万顿经历长途“飞行”,恢复了大半,此时发现自己被裹在不明物体当中,努力拱了拱小脑袋,露出黄黑色的一只耳朵尖尖。
“这是什么?”
“汪…呜呜呜~~”万顿探出小脑袋,看到一群陌生龙,有点点不适应,但是小狗苟的第六感让它感觉,这是一群好伙伴,于是乖巧地汪呜卖萌,盯着这里陌生却亦仙气飘飘的陈设,鼻子微微皱着,轻嗅着仙气,好不舒服。
老三蒲牢性好鸣,听到万顿的婉转叫声,忍不住也跟着嚎叫起来…大哥赑屃(bixi)一个凌厉的眼刀,老三连忙闭紧嘴巴,把嗓音咽了回去,只歪着头打量着这只人间的小生灵,好奇地用手指扒拉了一下它的毛发…
好像…比那只总是守在天庭门口,傲娇不理人的哮天犬的毛发,柔软好多呀!
大哥赑屃最为稳重,问道:“小饕饕,你带这人间的…生灵来仙界是为何?”
“是呀是呀~”几位老哥都附和道,几只小龙头都凑过来,将万顿团团围住。
小饕餮闻言,打开了话匣子,那叫一个迫切陈词、油煎火燎、稀里哗啦,急急忙忙地把这几个月在人间发生的事情全交代了,最后还嘟囔了一句,“现在怎么办嘛”。不时地还拿眼角偷瞄大哥,一边还给三哥递眼神。
“原来如此。”大哥蹙眉沉思一会儿,不由得转到了万顿身边,面容仍然严肃,将小警犬打量了个仔仔细细。
万顿不管谁凑过来了,都吐舌热切互动着,看到大哥气场十足也不惧怕,反倒觉得这个大哥哥和训导员一样威严熟悉,于是努力从趴伏的放松状态转换成端正的站立姿势,展示自己的不屈天资。
大哥面色露出一丝讶异,沉吟片刻道:“老三。”
“哎哎,大哥,我在!”老三憋了半天,终于寻到机会说话了。
“你带着小饕饕去找下杨戬,找他讨要一下训犬的法子。”
老三听到杨戬的名字就一个哆嗦,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为什么不直接用灵识…”
“快去!”
“哦…”
老三不情不愿的撇撇嘴,左手牵着自家妹妹,小饕餮怀里抱着万顿便来到了灌江口。
原来这二郎神杨戬平常并不生活在仙界,却喜欢在人界居住着,灌江口就是他的“常驻办事处”。(注1)
作为仙凡结合的“混血儿”,本领高强,有一做下神兽哮天犬。
不得不说,大哥虽没有过多点明,这一手安排,却谈得上是思虑周全。
杨戬这个帮手方方面面都找的好,他座下有神兽,既有训犬的技法,也因为父亲是凡人的缘故,是“亲人派”。(注2)
所谓国有国法,仙有仙规。
这么点看似“琐碎“”的小事,找他不仅不会违反天界不能随意动用灵力的规章,招致天界的惩罚,也通过管辖权转移将所有的责任刨去的一干二净。
大哥不愧是厚黑学一把好手!
三哥带着妹妹来到办事处,门童也不是一般人,老远就感觉到仙气飘飘,忙不迭地作了个揖,恭敬道:“二位有预约吗?”
三哥本来有点儿怵,只是在自家妹妹面前强撑着,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也色厉内荏起来,道:“我和你们杨总是拜把子的关系,什么预约不预约的”。说着就想越过门童,雄赳赳气昂昂地探头探脑的,在外厅高声道:“二郎神…二郎神,你给我出来~”
门童慌了神,左拦右赶,敬业的礼貌制止道:“先生,先生,杨总今天不会客的…您…”
三哥蒲牢就那么急吼吼地冲进了第一道关卡,正准备跨过第二道门帘进入内里,突然…
“哎呀…”蒲牢发出一声惊叫,一股无形的阻力如屏障一般将他给整个弹了回去,震得他额头碎发扑簌簌的垂落下来。
但是蒲牢这个人不信邪,挺起胸膛继续横冲直撞起来。
“咚咚咚”,光墙仍然尽职尽责的将他一次次挡了回来。
小饕餮在一边抱着万顿,做壁上观,就差翻白眼了,“万顿顿,咱们不跟傻子玩啊!”
随即不好意思的对门童致歉道:“我哥哥…”指了指脑子,满怀无奈。
门童讪笑几声,碍于他们的身份也不敢苛责,反倒是被万顿吸引了视线,两人开始愉快的招猫逗狗。
“何人!”一声声势赫奕却并不显得森冷的男声传来,那男声并无情绪,只流露出似乎被侵扰了清净,于是上前来查看的从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过了片刻,才从门帘后款款走出,窥见这座府邸主人的真容。
只见杨戬身穿蓝灰色长衫,扇云冠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麻鞋。(注3)。
乍一看来人,就是一仙风鹤骨的道士,但是只要直视他那双肃杀眼不转睛的双目,以及两眉之间,灵台方寸的第三只眼,似有洞察万物,明辨是非,看破虚妄的功用。
只需往那儿一站,便让人知道,这是个狠角色。
古来人间的传说便知,二郎神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而是战斗力爆表的武神。
杨戬挥一挥衣袖,解了屏障,走到大厅,径直向蒲牢靠近。
蒲牢双眼极速地眨动着,刚才的莽撞劲儿都褪了个干净,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如鹌鹑一般,鸦羽瑟瑟发抖。
直到退无可退,藏无可藏,才堆满了尴尬的笑容,挤眉弄眼地讨好道:“二哥哥,您终于出来了鸭。”
小饕餮:…三哥,别怂啊,就是干!
一个嬉皮笑脸,一个面色无波。
杨戬面无表情问:“来找我什么事?”
蒲牢俯首帖耳,鼓鼓囊囊几句,音调忽高忽低的,说道兴奋处还手舞足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貌似还有几句“好哥哥”的奇怪称呼传来。
没想到杨戬听到他的“疯言疯语”不仅没有不耐烦,还一直面色淡薄地听着他讲述,看着他小嘴叭叭的也没有制止,只是头颅一直高高扬起,状似无意地斜斜窥看一眼,又移开视线。
三哥长篇大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自认为结束后,悄咪-咪指了指大后方的一龙一狗,深深鞠了一躬也不抬起,恳请道:“就是俺的妹妹,这件事就拜托大人您啦。”
杨戬向他身后看了看,将一切尽收眼底,并且暗暗运用法力感知了下灵识,成算在心。
只是终究也不习惯别人这么乞求自己,杨戬随口道:“你先直起身。”
蒲牢又开始撒娇,“不嘛不嘛。”
杨戬说:“再闹都出去。”
蒲牢马上惊慌捂住嘴,做了一个关上拉链的手势,乖乖跟在一旁。
杨戬走到小饕餮身前,冷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小饕餮眼睛亮了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杨戬继续道:“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
蒲牢听闻兴奋起来,将“拉链”迅速解开,好奇问,“不过什么!?”
杨戬将视线移转到他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作为交换,你在我这里干三个月活。打扫吸尘做饭遛狗,一个不落。”
“what?”
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蒲牢挤出一个笑容,摸摸后脑勺,本就凌乱的头发给挠了个雪上加霜,又想了想大哥的教诲,又瞧了瞧自家妹子一脸期待,垂头丧气地嘟囔道:“那好吧。”
杨戬看到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无意识的嘴角勾了勾。
看到他的头发被自己摧残的像鸡窝,随意的散落着,脱口而出,“你过来。”
“啊?”蒲牢大眼写满不解,呆呆站定。
杨戬水袖一扬,行云流水般取下自己的发髻髻钗,那玉色光鲜,一看就是上好的软玉。
最觉得是通体透亮,就如他的主人一般浑金璞玉。
杨戬将他的脑袋掌住,因身量长与蒲牢,轻松略过其头顶,用髻钗挑起碎发,随意的给他挽了一个发髻,解释道:“在我这里,仪容仪表均要过关。”
“哦哦哦…”蒲牢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触到了一手的温润玉体,傻乐个不停,呲牙咧嘴地笑着,“谢谢啊,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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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月,杨戬调遣自己的灵兽——哮天犬,带着万顿开始了天庭集训营。
万顿的四肢虽然不灵便,也有旧疾,但是跟着灵兽学艺也是进步飞速,逐渐活泼起来,另外又有仙界的灵力与“零食”加成。
每天吃的喝的可不再是陶乐乐牌的牛肉团子这种人间吃食。
仙界训练营期间,万顿每顿喝的,是与哮天犬一样的玉液琼浆。
每顿吃的,是仙界无处不在的雪莲、蟠桃、人参果,似有得道飞升的趋势。
小饕餮看着它一日日进步,都是依靠自己朝斯夕斯的勤勉学习,亦没有倚靠自身的灵力灌注,内心也十分欢喜。
一月一到,万顿便出师了,不仅四肢灵泛瞧不出异样,还远超在剧组的体力、耐力。
小饕餮一一谢过哥哥以及杨戬、哮天犬等灌江口众人,急急忙忙带着万顿返回了人间。
我万顿,又回来啦!
勇敢苟狗,不怕困难!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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