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荧幕明灭之中,重新亮起的时候,映射出观众的面庞,大家都十分专注地盯着屏幕。
可能是因为这是一部意料之外的作品,大家都全神倾注,静待揭开面纱。
直到镜头里出现一堆雪花,是那种老式dv的画质,甚至不能填满整个屏幕,有着灰白的毛边,闪烁的黑色斑点,接着一声温柔的女生响起,“拍好了没啊。”
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秀丽的乌发随意的挽起,肤色白皙,双目闪动着书卷的清新气,偶尔流露出一点娇俏,在花丛中嗅闻玫瑰,如仙子一般,身量苗条,为了摆出自己最心仪的造型,嘟起的嘴唇自然的呈现红润的色泽,在光霞的照耀下整个人熠熠生辉。
演员们轻微的骚动起来,频频交头接耳起来。
如果刚才乍一看只是有点眼熟,那么随着镜头多角度停留在主人公的身上,大家都辨别了出来。
这是卓婕卓特助!而且还是年轻时候的卓特助!
原来这隐藏的“礼物”是一部以卓婕教练为主线的纪录片!
纪录片一帧一帧地记录了从青葱到成长的全过程,无处不在的瑕疵光点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略显摇晃的摇臂都彰显着,不同于一部完整的大电影作品,拥有成熟的剪辑与调度,能推理出拍摄者也是从青涩懵懂逐渐到掌镜有方的。
跟随着镜头,横跨二十年,从满眼带笑的爽朗怀春少女,到韶华逐渐逝去,却亦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冷酷教官,神气非常的训犬场景,目不斜视的奔跑镜头。
待进展到后期的镜头,陶乐乐眼瞅着几个熟悉万分但是没有剪辑进电影里的镜头,啧啧称奇,悄悄探出身,附在周鸿飞耳边八卦道:“李导好小气,把最美的镜头私藏了,没放到电影正片里。”
周鸿飞觉得一边的耳朵痒痒的,因为凑近,鼻尖嗅到的都是女子清新淡雅的香气,自己也非常享受这一刻,被纪录片牵引了情绪,此时心脏涨得满满的,侧头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冲动之下也想一亲芳泽,但考虑到这么多媒体□□短炮的候着,终究是按下了悸动,感慨道“这就是老房子着火的魔力啊,寸草不生。”
陶乐乐耸耸肩,与他在黑暗中对视,一副碰到这么个人了,“确实是没办法啊”的感喟。
最后,纪录片播放终了,定格最后一幕镜头是训练基地上,已经年愈六十的导演,与四十出头的卓特助,英英玉立,跨越时光与阶级,阔别重逢于这片绿茵草地上,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学生,出师了一群又一群称职的小警犬。
两人的命运,似乎只是小小的绕了一个圈,如神秘的莫比乌斯环,只要有一人回头,跳出这仿佛没有尽头的爱欲河底,便不会再陷入无限循环的境地,而是朝着勇敢的爱恋去双向奔赴。
在某个午后,云交雨合,褪去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巨大幕帘。
终于,还不算晚。
一切都还不算晚,爱终究可以抹平岁月的一切痕迹。
静默片刻,电影院的灯光并没有亮起。
大家正轻微骚动着,等待着下一步的安排。
突然,一束追光,就那么直直地打到座位上的某个人身上。
暖暖的灯光包围之处,是一位穿着朴素军装的女子,眼眶泛红,噙着泪花,勉强维持着冷峻的面庞,翻涌的情绪似乎要溢出来。
李导从座位上站起,踏着稳健的步伐,如同过去的时光里,每一次下课后,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秘密。
少女缩在教室后门,眼巴巴地看着心心念念的老师,而老师面上一脸正经,步伐却明显轻盈了起来,朝着闪着光芒的少女走去,然后两人并肩同行,步调一致,少女欢快地交谈着昨天还没来得及讨论完的书籍,争论着里面一个配角的坎坷命运。
如同这一刻,凝望在这样的时光里,也是极好的。
印象里的两张脸,就那么完美的重叠了,只是这情境,是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设想过的。
李导的动作如慢镜头一般,在卓婕眼前播放。
李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他的嘴角微微颤动着,连带着拿着戒指的双手都极不可微地上下翻动,如他的一颗心,在爱河里沉浮多年,终于迎来了他的岸边。
李利单膝跪下,全身肌肉崩得紧紧的,仰视着卓婕,目不别视,将一枚钻戒完整展示在心上人面前,“卓婕,你愿意嫁给我吗?”
全场观众,起哄的,看热闹一般觉得自己赚到了的,左顾右盼一脸期待看向自己的男女朋友的,都化为了整齐划一的:“嫁给他!嫁给他!”。
聚光灯闪烁之间,卓婕早已红红的眼眶,终于有数不清的泪花夺眶而出。
这不曾肖想过的场景,这早已冰封的记忆,冷若冰霜一颗心,再一次被这个男人打破了,并且梦中的一切,今时今日,就这么拱手奉献到了自己跟前。
今天流下的眼泪怎么这么滚烫啊。
泪眼模糊之间,卓婕羞涩地伸出右手,亮了亮五指,人群发出欢呼声,李利导演也激动起来,从地板上快速地站起,将一枚小小指环往“新娘”的手指上套。
一对新人,一个手抖,一个泪眼朦胧,套了两三次才刚刚好将戒指戴上去。
两人激动地抱作一团,亲热了一会儿,起哄声,围起来的人群越来越多,这才有空暇,一一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一对新人就此产生。
还好,一切都不晚。
后来,李导的商业片《警犬万顿》一经上映,获得了不俗的成绩,无数观众泪洒片场,对于万顿百折不挠、坚强不屈的历程津津乐道。最后的关键一跃,也成为了许多影评人心中的最佳镜头,圈内对于狗狗演员一致认可,给出了超高的评价。
一时间,“自来水”、专业影评人纷纷在社交媒体写下了自己的真情实感。
影评人1:周鸿飞一贯是演技派,只是过去多以深沉、高冷形象示人,此次演出无疑也是拓宽了他的戏路,相信以后可以看到更多维度的他。
影迷1:不是陶乐乐的粉,但是有被她的演技惊艳到,很自然,特别是前期的压抑与委屈,几个眼神戏值得反复观看。
影评人2:李导过去都是商业性很浓的风格特质,但是在《警犬万顿》这部戏却并不算明显。其实讲得只不过是一个略显俗套的“逆袭”故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情感的注入,感觉多了许多文艺气质,值得关注。
……
那部纪录片,在国外进行了小范围的公映。
似乎只是一部随手记录的生活轶事,急欲归家的游民最终找回了他的缪斯,因错过太久,再次相遇,既有辗转反侧的痛苦,亦有失而复得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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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新年伊始,金棕树奖颁奖礼。
台上颁奖嘉宾,女演员高贵典雅,男演员俊帅异常,两人相偕揭开信封,女演员的眼神亮了亮,一脸惊喜地看着旁边的男演员,对着话筒说:“今天这位获奖的女演员,是首次触电哦~就获得了最佳新人奖。”
男嘉宾配合道:“哦,那真的是很惊喜了!第一次就斩获这样的奖项,让我们看看,是哪位幸运儿呢?”
此时大屏幕上,镜头将四张表情各异的脸拼接在一起,均是此次提名“最佳新人奖”的新锐女演员。
陶乐乐赫然在列,与其他女演员的矜持端庄相比,笑得最是没心没肺。如果镜头再推进一点,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紧闭的嘴巴边边,还有食物的碎屑。
鼓鼓的双颊里,还塞着刚才后台的小甜点。
别人是来socialcontact,秀华服,比咖位的,那陶乐乐就是来畅饮香槟酒,狂吃红丝绒、布朗尼,炫小饼干,芝士的。
刚才知道要坐在大厅里,听完全程,不能自由活动,吓得陶乐乐立马私藏了一堆小蛋糕,此时面对扫到自己的镜头,努力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脸乖巧宝宝的面对着镜头。
女嘉宾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气氛烘托到位,背景音乐也逐渐响起了极重的鼓点,女嘉宾对着话筒宣布道:“第三十届,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是——”
“陶乐乐!!”
陶乐乐一脸惊愕的脸庞在荧幕前放大,只见她瞪大了双目,捂住自己的嘴,(趁乱舔尽了嘴角的残渣)。然后在无数的恭贺声中,提起香槟金的轻盈裙摆,踏着红底鞋,跃过一派道贺声,款款走向领奖台。
她的前后座,惊讶的发现…这个女明星,起身过后,座位上堆满的可口小蛋糕便无处遁形了。
领奖台的台阶那么高,那么长,她却走得极稳,一步步踏过之处,就像一条长不可及的银河,而银河的终点,是一座属于她的奖杯。
陶乐乐微微低下身子,双手接过奖杯,两位嘉宾将主角位让给获奖者。
陶乐乐也是第一次站上这么大的舞台,灯光闪烁,光彩炫目,倾洒在她香槟色的晚礼服上,显得整个人都更加辉煌夺目。
这一刻,或许是,原主“陶乐乐”从来没能幻想过的场景吧。
陶乐乐被灯光照地略微有些炫目,那么大的一个舞台,那么多的观众,但是她还是沉下心下,集中精力,拼命地在台下的各式脸庞梭巡了一轮。
终于,与某一个“观众”对上后,她又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似乎灌注了更多的力量,在台上也更加从容了起来。
即使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也并不怯场,而后她的声音通过话筒向四面八方传出:
“这一切非常不可思议,我很感谢能给我这个奖项。或许这是几年前,我不曾设想的情境,但是今天它却就这么发生了。演员嘛,这个职业,会成为我未来努力的方向,我会用更多的新感悟,新角色去回馈大家。”(注1)
沉稳过后,获奖者突然雀跃了起来,拿到手的奖杯也忍不住晃悠了起来,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得,她兴冲冲地冲着话筒喊道:“周鸿飞,你如果今天挂零蛋,今晚就不要和我讲话了。”说完还耀武扬威地摆了摆手中金光灿灿的奖杯。
台下的观众都熟知内情,反应了一会儿,纷纷露出了“果然是小情侣之间的打闹”的酸甜表情,兴致盎然地看着这对情侣隔空打情骂俏。
被喊话的人本来正襟危坐,西装革履好不俊逸,此时闻言摊摊手,一脸甜蜜地无奈,镜头都集中扫到他后,他便非常抱拳做了一个“祈奖”的动作,观众都大笑起来,一贯高冷的影帝形象给破了功。
此时画外音传来:“而周影帝是否能二提影帝大奖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先进一段v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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