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并未带任何一人,孤身撑着一把伞,手上还搭了件披风,他伸手拉了明蓁起来,又转过头看向徐采女:“徐采女也起来吧。”2
徐采女应了,便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明蓁看了她一眼,出声问玄凌:“明郎这是打哪来啊?”
“刚从永宁宫过来,说是你来上林苑了。我便来接你一道回去。”他将伞递给明蓁,又亲自把披风给明蓁披上,声音温和,“想是洐儿又闹你了,下次他若是不听话,你也莫要顺着他。”
明蓁握着手中的油纸伞,纤细的手指如青葱一般,映衬着伞柄都有些温润起来,她立在廊下微微一笑,娴静的风雅气度油然而生,雨声滴答,只听见她的嗔怪:“这话倒是说得尽是昭昭在偏袒予洐一般,若是说起偏袒予洐,何人能比得上明郎啊?”
玄凌听了,不以为耻,反而隐隐有些自豪,也不计较明蓁方才略带着一些责怪的话语,笑了几声,伸手抱起予洐:“洐儿,你母妃总说父皇偏袒你,你自己觉得呢?”
“才不是,父皇明明最偏袒母妃了。”予洐清亮的目光在明蓁身上转了一圈,稚嫩的童声并不怯生,反而透出说不清的孺慕和亲近,可见他确实是十分得玄凌宠爱的。
明蓁掩唇一笑,继而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人小鬼大。”她的眉眼中俱是幸福和满足,那是深受帝王宠爱多年才能养出的风情。
玄凌却是不知羞,他靠近明蓁,温热的呼吸声打在她的耳畔:“他纵使是有万句错处,这一句话也是对的。普天之下,我最偏袒你。”
也只偏袒你。
他伸手拉过明蓁,一手握紧她的手,一手抱紧了予洐,正欲离开,却见明蓁忽然回头:“徐采女可派人回去取伞了吗?”
徐采女眼底的羡慕之意来不及收回去,听出了明蓁的弦外之音,心中一暖,没想到有皇上在身旁昭妃还如此惦记她:“娘娘无需挂怀,嫔妾的宫女已经回去取伞了。”遥遥望见宫人的身影,她示意了前方不远处,“现下已经来了。”
明蓁的目光在撑着伞跑来的宫人身上停了一瞬,转过头对着徐采女略一颔首,算是告辞了。她毕竟是妃位之首,虽有几分欣赏徐采女,却也不会同她刻意亲近。
一把油纸伞罩着三人远去,明蓁撑着伞,玄凌一手拉着她,一手抱着予洐,倒是真的有些民间夫妇的模样。徐采女心中羡慕,也不知她什么也能如此,不必似昭妃一般受宠,只要能得玄凌半分的在意便足矣了。这般想着,她又想起了民间对于这位昭妃娘娘的描述:夏家有一倾城女,尽得紫奥风光意。荣宠并非凭子贵,不过娇艳谋帝心。
真真是占尽帝恩,再无一人可与她平分秋色。只是羡慕归羡慕,她到底秉性纯良,虽爱慕玄凌,对于他心尖上的女子,却是没有半点嫉妒怨恨之意的。
今年的冬日有一件事情倒是值得一提,隆庆十年被流放至边疆的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胡雍长死在了苦寒之地,她的妻女便回到了京中。
他娶的是朱氏女,这位晋康翁主乃是先帝的姑母舞阳大长公主之女,父亲是太后的叔伯,即为隆庆帝的表姐妹和太后的堂妹,身份自是尊贵无比。
而她唯一的女儿胡氏蕴蓉,算得上是玄凌的表妹,自然尊贵。有着这般荣耀的家世的贵女,在二十一岁的年纪跟随母亲回京,自然所图不小。
不过是初初入京,便已经打出了什么“天生握拳不能伸展”的名声,引得京中人人好奇,便是太后也忍不住过问了几句。
看着玄凌因着好奇而去掰胡蕴蓉的手,明蓁嘲讽道:“还以为是什么伎俩,也不过如此。东施效颦罢了。”
欣妃坐在她身边,听见她的话语,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明蓁转过头去,和她解释:“汉朝的钩弋夫人赵氏,是武帝的宠妃、昭帝的生母,武帝时期,曾宠冠六宫、占尽帝恩。传说赵氏天生握拳不能伸展,武帝过河间,望气者言此有奇女,于是召见她并将其手展开,展开后掌中握有一玉钩,因此其被称为拳夫人。”话语未落,殿中忽然响起惊呼声,原是玄凌掰开了胡蕴蓉的手,果然露出了一块玉璧。
众人皆啧啧称奇,明蓁却笑了起来。钩弋夫人是受宠不错,可是下场却不怎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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