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松远县比往日热闹几分,天气似乎也比平日里要好。
暖融融的阳光洒下来,驱散了松远县弥漫已久的寒冷。百姓簇拥在府衙前,等待着审判。
大堂内,徐长怜奋笔疾书,江勉冷静地询问当事人有何冤情,一切都十分井然有序。
堂下跪坐在地上的妇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诉说:“我那可怜的女儿,被钱任那畜生抢到他们钱家,做了小妾,至今生死未卜啊!我的孩子啊!”
徐长怜如实记录下来,听到现在她的内心已经被愤怒填满。从妇人口中知道的事情,只是钱家人罪孽的冰山一角。
更过分的她都见识过,除了将那一家子按照律法当斩,没有别的方法可平息怒火。
“好,下去吧。”江勉在手册上勾勾画画,之见他面前的纸上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许多罪证。
江勉叫人扶着妇人下去,传唤下一个苦主。
徐长怜甩甩酸痛的手腕,看着面前厚厚一沓的记录,揉揉眉心。这钱家也真不是东西,从老到小没一个干净的,唯一干净的就只有门口那对石狮子。
这钱明官商勾结,还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还带头强占良田数百亩,这城中商铺更不用说,多数地契都被钱明威逼利诱弄到手。
徐长怜冷笑,还真是个土皇帝,放她那个年代妥妥黑恶势力,就这样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至于钱任,小小年纪就开了荤,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他可不管是谁家姑娘,瞧上了就绑到府里。
徐长怜还看到有人说钱任还绑过几个嫁为人妇,直到这边来探亲访友的女子。钱任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女子的家人上门讨要说法,只是大多都被钱家的仆从打得落荒而逃,至于那些妇人的丈夫,也被钱任派人暴打,久而久之,大家也无可奈何。
至于那些被迫关进钱府的女子,却是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就这样消逝在钱府这个硕大的吃人怪物口中。
徐长怜一边听一边记录,这钱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爱财如命,视人命如草芥。平日里侵占别人钱财也就罢了,还到处放印子钱,若是还不上,就派钱家仆从上门讨要,女的就被她买到窑子,男的被拖去做苦力。
可以说这钱家人的心肠都坏到了骨子里,见不得别人好,想方设法都让别人家破人亡。
“下一个。”
“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汉子拄着拐杖,站起身,冲江勉行礼。
他的妻子在两年前被钱任看中,强行带回钱府,他去阻拦,被打断了一条腿,被扔到了城中的水沟,侥幸捡回一条命。
汉子遭此变故,并没有就此陷入悲痛的泥沼,从此一蹶不振,而是积极的寻找机会,伺机报仇。在得知新来的县令要审钱家人时,他拄着拐匆匆赶来。
竹休跑到江勉身边,送上一盏茶,道:“大人,后面没有苦主了。”
徐长怜接过青环递过来的茶,一口气直接喝光,光陈述案情就陈述到下午,那些百姓也一直站在府衙外,等待江勉的判决,没有一个人离开。
“将钱家等人带上来!”江勉从拿出一块令牌,竹休接过,快速地跑了出去。
“你们有何话可说?”
钱任被压着跪在大堂,身边都是他族中的亲戚,也和他一样被压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们在等人来救他们,只要不认罪,拖得时间越久就越会有转机。
但江勉怎会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直接让李朔念道:“钱任,强抢民女,欺□□女十六人,带领恶仆殴打百姓,至五人死亡,钱任,你可认罪?”
钱任充耳不闻,他不说话,看向徐长怜的眼中有不屑也有高傲。
江勉挥手,阻止李朔继续念下去,这些人不到黄河不死心。
他一拍惊堂木,大堂一静,只听见他说:“你们不认罪也没关系,证据确凿还容你们狡辩不成。”
“江大人好大的官威。”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钱任面上露出一抹笑意,瞧,救兵来了。
徐长怜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文人长衫,头戴管帽,一看就是那种老学究的人站在府衙门口。
他一身的气势很强,吓得周围百姓纷纷躲避,在他身后还有数人。
分别是一个穿着红色掐金丝滚边上袄的妇人,妇人身边是一个老嬷嬷,其后还跟着几个男子。一行人表情倨傲,直直往审案的大堂而来。
那夫人一见到钱任就直接面露欣喜,她想往钱任那边去,却被身后的人拦住。
徐长怜猜测,这妇人定是钱任的母亲,那个放印子钱的钱夫人。
“怎么江大人,老朽好歹是有功名在身,连个椅子都不给老朽搬来吗?”老人装模作样的一甩袖子,一双眼带着怒意直直看向江勉。
可江勉怎会怕他,他的心中甚至还觉得好笑,这些人还真是井底之蛙。“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老朽乃先皇在世时的举人。”老人声音铿锵有力,为自己能有功名在身很是骄傲。他等待着江勉的巴结,想着江勉不过一个小小县令,怎能敌得过他们钱家?
“把她抓起来!”
谁知江勉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下令叫护卫抓住钱夫人。
钱夫人大叫,“你们做什么!我可是县丞的夫人。”
“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母亲!”钱任到底是被钱夫人真心实意疼爱的,看到母亲被人抓住,自是十分着急。
旁边的护卫见状,直接将一团破布塞到钱任口中,堵住了噪音之源。
徐长怜走下去,笑盈盈道:“原来您就是那个刺杀朝廷命官的钱县丞的夫人啊。”
钱夫人看着面前女子年轻貌美的容颜,再对比现在她被人押着,而另一个则是迈着莲步轻巧的站在她面前。钱夫人心中出奇的羞恼,以至于她都没反应过来,徐长怜刚刚话里的内容。
“呸!你这个狐媚子!”钱夫人咒骂道,她见徐长怜没有对面容进行遮挡,便认为她定是不讲女德女训之人。
徐长怜听到钱夫人的咒骂有些无语,她不是在嘲讽钱夫人的靠山倒了吗,都不听她江湖的吗。
她没理会钱夫人,又重新走到桌案前,敲敲桌子,缓缓道:“现在我就是县丞,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夫人?”
此时的钱夫人脑子一阵嗡鸣,她听到钱举人缓缓道:“夫人的意思是我钱家家主被贼子杀了不成。”
钱举人在混淆视听,他绝对不能承认钱明策划刺杀江勉。
“不,他就是贼子。”徐长怜示意旁边钱任等人,“还有他们。”
“夫人莫不是说笑,钱大人爱民如子,怎会是贼子呢。”
徐长怜被钱举人的厚颜无耻给震惊道,她正准备回怼,却被江勉车主衣袖。
“不仅如此,他还官商勾结,强占良田,贪污千两朝廷的赈灾银。”江勉看着堂中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对着钱举人露出一抹笑容。
钱举人只觉得身上一寒,心中大赫,他怎么会知道救济银的事情。
“大人莫不是误会了?”钱举人强作镇定道。
“钱举人,本官既已知道,自是有证据。”
钱举人听到江勉轻飘飘的一句话,只觉得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口,这个钱家最大的秘密让人知道了。
这几年钱家发展很快,这得益于当年岁江决堤后,朝廷拨下来一笔赈灾银子。当一层层下来分到松远县时,只剩下一千两,一千两在当时能做些什么能。所以他们族老一合计,就决定将这一千两用于族中,全然不顾松远县其他人的死活。
如今江勉说出来就是给钱举人警告,要是不让他钱明一家子按照律法处置,那倒霉的就是钱家一大家子。
钱举人不敢说话了,钱夫人扭头满脸震惊的望着他。和钱夫人一块来的周家人面色也不善,这件事明显他也是知情者。
“带下去吧。”江勉挥挥手,护卫们又押着钱家人出去,“明日午时菜市场行刑。”
一块令牌扔了下去,为这间事情定下了结局。
钱夫人这下总算反应过来,她想去拉扯钱任,但只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被人拖着一块带了下去。
“不要——”钱夫人的吼声在大堂中回荡。
钱举人木木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眼睁睁看着族中儿郎被带走。
江勉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钱举人等人,只看得他们汗毛倒竖,冷汗涔涔。
直到江勉等人离开,钱举人才像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瞬间老了不少。
周家人相视一眼,一个年长的男人上前问钱举人:“钱举人,我们接下要如何是好?”
钱举人张张嘴,他也不知接下来要如何,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死死地拽住男人的手,低声道:“你等会快去趟”
和钱家人凄惨的样子相比,松远县的百姓那可高兴了,纷纷围在江勉等人身边。
徐长怜看着围在她旁白的百姓,听着耳边一声声感谢,脸上也如江勉一样,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
还有不少百姓还听闻府衙正在修补,纷纷提出他们可以帮忙,江勉被他们缠住无法脱身,只得同意他们前来帮忙。
今夜的松远县与往日不同,西边的县城不少人家都点亮了灯火,街道中隐约也有了人声。
徐长怜趴在客栈往外边看,觉得这些火光就像是星子一样,总会越开越多的。
“小姐,老爷求见。”
青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长怜站起身开门。心中有些好奇,江勉找她还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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