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被青环的话吓到,她急忙抽回手,“夫人,我正在给您做点心,谁知,老爷来了”
青环眯起眼,看着萍儿支支吾吾的扭捏姿态,眼里满是怀疑。
江勉一听这话,嗤笑一声,一甩衣袍,直接走出厨房,临走时还深深的看了眼徐长怜。
小小的厨房里众人的姿态各不相同,萍儿看着徐长怜面色如常的样子,心中有些忐忑。
她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终于等到了法官的宣判。
“大人莫不是觉得萍儿能干,也想让她给大人做吃食?”徐长怜叫住江勉,但他只是停顿片刻,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徐长怜握紧手里的帕子,心情复杂。她又不是傻子,能够看得出来萍儿有些小心思在身上,只是江勉不是什么良人。性取向不明不说,和他相处到现在都没有一句实话,就先前流民这事来说,定有江勉的插手。
萍儿见众人好像忘了她的存在,悄悄松了口气,是她有点心急了。
想着拿起桌上的糕点给徐长怜看,“瞧,这是给夫人做的桂花圆子。”
青白色的瓷碟上整整齐齐码着几个丸子,丸子个个小巧圆润,淡黄色的表皮上面还有着点点金色的桂花屑末,丸子顶部还淋了一层黄黄的蜂蜜,连站在一边的青环还没凑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还夹杂着蜂蜜甜丝丝的味道。
不用说,这东西味道定然不错。
徐长怜没有任何犹豫的拿起一颗小巧的丸子扔嘴里,她咯吱咯吱的嚼着丸子,轻眨眼睫。
外面的阳光透过卷翘纤长的睫毛投射在徐长怜的脸上,她定定的看着萍儿,一声不吭。
萍儿被她看得有些紧张,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隐蔽的擦去手心的冷汗,但谁知徐长怜只是看了她一阵,一句话都没说。
等一阵细碎的脚步消失后,萍儿才抬眼瞧上空无一人的厨房,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掉落。
她走到门边,坐在门槛上,心理觉得堵得慌。
萍儿轻轻地啜泣了一会,忽然又笑了出声,只是笑声中略有些伤感。
她在笑自己,既想要荣华富贵,又渴望人间温情。是她对不起徐长怜,但她拒绝不后悔!
况且凭着她多年经验能够看得出来江勉和徐长怜没有半点寻常夫妻间的感情,恐怕都没有行房。既然徐长怜遭到厌弃,江勉也终究需要一个延续香火的孩子,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至少她承了徐长怜的救命之恩,以后和徐长怜也只会情同姐妹。江勉是个不凡的人,以后肯定不止徐长怜这么一个女人,徐长怜迟早都要接受这些。
萍儿为自己的接下来的计划找到了最为合适的借口,她拾掇好自己,又回到徐长怜的小院。
小院的门早就关了,她敲了许久,没有一人来给她开门,最后还是青环过来打开门,对着萍儿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不是在厨房里呆得好好的吗?小姐对你这么好,给你吃穿还没让你签卖身契。”青环越说越气,她站在门槛上,一手扶着门,一手指着萍儿越说越来劲,“我看你就是不知好歹,别人被人救了还好歹知道报恩,你这人倒好,还反咬一口,我呸!”
青环说完,还啐了萍儿一口。
本以为萍儿被人这样说,定会羞得没脸,快些离开。但萍儿依旧固执的站在门口,“好青环,我心里念着夫人的好,刚刚的事情也都只是意外。”
青环不为所动,她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人哄了去。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徐长怜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吧。”
青环有些不解,“可是!”
“没事,青环过来和我一块看话本吧。”
听到这话,青环也没有再理会萍儿,轻哼一声就去了东边徐长怜的屋子,萍儿跟在她身后,也想跟着一块进去,不料却一偷撞在关好的门上。
徐长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那你就自己去试试。”
她的话十分平和,却让萍儿觉得心头火热,难道是徐长怜相通了?
“龙潭虎穴你自己闯闯就知道了。”还没等她兴奋多久,徐长怜的话又给她浇上一盆冷水
“多谢夫人教导。”虽然周围没人,但萍儿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才离开。
青环听到这些,她有些生气,觉得自己刚刚骂萍儿还是骂轻了。徐长怜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伸手摸摸青环头顶的发髻,笑着说:“青环,明天带你去庄子看看?我让月娘买了很多的小鸡小鸭。”
青环没被这些糖衣炮弹给收买,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徐长怜,嘟囔道:“小姐,你明知道萍儿的心思,为什么”
“青环,你以为江勉是什么好人吗?”
青环被徐长怜一下子问懵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嗯,怎么不算?”
“你是知道我与他的交易的,这且不算。我问你,就前几日我们买茶遇到流民,正好江勉就带着护卫出门了,你不觉得太巧合了?”
徐长怜看着青环想被什么东西摄去了魂魄一样,惊讶到张大嘴巴,她接着说:“松远县里那几个家族,每一个是正常判案,不论男女,全部处死,你觉得正常?”
青环越听也越觉得害怕,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那,江大人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徐长怜也困惑,她摇了摇头,又与青环咬耳朵。
青环越听眉头越皱越紧,“不会吧,小姐,真是断袖不成。”
她之前已经尽力隔开萍儿和江勉了,如今这局面只能等萍儿冷静下来再于她说明一切。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徐长怜心里想着事,食指无意识的揉搓拇指。
见青环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她连忙嘱托道:“你可别往外头说,这松远县如今全是江勉的人手。”
青环连忙点头,她打了个寒颤,抱住徐长怜的手,悲从心来,“小姐,你命也太苦了。”
“青环,没什么苦不苦的,我们总比流民的日子要好。”徐长怜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便那那些流民举例子,没想到这话让青环更加难受了,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半宿才好。
第二日,徐长怜睡到日上三竿,主要是昨天哄青环哄到半夜。
吃过饭,叫门房套上车,两人慢悠悠的往茶庄赶。
车里,青环想到她因着徐长怜昨晚的话,觉得还是去找萍儿,却听到对方说,“我就不去了,老爷叫我给他做野鸡山菇汤。”
回想到她说这话时娇弱的姿态,青环就气脸都鼓了起来,真是一番好心当了驴肝肺。
徐长怜也不知道后来有这事,只以为还是被昨晚她说的东西啊吓到了,边指着外面的秋景让青环看。
“这南边的秋天就是不一样,如今这季节还有不少绿叶子呢。”
“你瞧,那个村子里还围了不少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青环一听,忍不住好奇的往徐长怜指的方向望去,之间一个村落间的小路上围满了人。
徐长怜见她好奇,就叫马车夫往那边去,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走进,就听到一个妇人在那边哭天抢地:“老天爷啊,我儿大牛命苦啊,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啊!”
大牛忙去拉扯地上打滚的妇人,他的面色也有些不好,“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娘子好着呢。”
“好?好什么好!有钱去弄什么火炕,给你媳妇买这买那,怎么不见你孝顺孝顺你老娘?”老太太见有人搭理她,越发不依不饶,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说着说着就骂起她的儿媳来:“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大牛你可真是好样的。”
“杀千刀的!啐!什么狐媚子,扫把星,进门就克死了我郎君,又惹得家里鸡犬不宁!”老太太被大牛拉着这,就是不起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父母在不分家,我王家就是因为又这种扫把星才闹成这样!”
“娘!够了,家里因为什么分家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泥人都有三分脾性,更不要说一个壮年汉子了,大牛也顾不上会不会让老太太受伤了,直接去抓老太太的手,要把她拉起来。
“诶呦!杀人啦!儿子杀娘亲啦!”
听到大牛的话,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但她胡搅蛮缠惯了,怎么会就此收场。
一边围观的乡亲看不下去了,一个和老太太年纪差不多的老人站出来说话了:“桂英啊,你家的事情我本来不想管。只是你家都分家了,大牛娃每年该给的三百文也没少一个字,你这是来闹什么呢?你啊,就别耽误人家来垒火炕了。”
“是啊”
围观的人也有不少表示赞同,这下老太太可不乐意了,她啪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大牛的鼻子就骂了起来,“我来做什么,当然是来管管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了!”
“你哥哥家日子难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恒哥儿如今要在县城里读书,家里更是紧张!你再瞧瞧你,有钱去弄什么火炕,居然没钱救济你哥哥!”老太太打心眼里觉得,大牛这一家就应该奉献自己所有,为老大一家服务。
“你能有什么出息?就你家那小子也想去私塾读书?我看还是给恒哥儿好!”老太太冷哼一声,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大牛,娘也是为你打算,你瞧瞧你那一家,那个又恒哥儿出息!”
大牛握紧拳头,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够了!”
有些事情做儿子的不能做,但做儿媳的却是不用顾忌那么多。
大脚本来就不放心让大牛独自面对这难缠的老太婆,她紧赶慢赶走到村头,就赶巧听到老太太说她孩子没出息这段,当时就怒了。
她冲进人群,揪住老太太的衣领啪啪就是两巴掌,“我让你嘴贱!”
“你居然打我!”老太太被人抡了两巴掌,心中更加愤怒,两个女人当时就撕打在一起,大牛急忙上前去保护自己娘子,其余村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连忙上去拉架。
“王大牛,你好样的,居然打我娘亲!”老太太来闹事自然不会只有自己一人来,原来王大牛的哥哥王大壮一直就在人群后面看着,只是这人都上去拉架了,可不就把他暴露出来了,于是也加入了混战。
眼看村口的混战愈演愈烈,徐长怜跳下马车,往村口跑去:“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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