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情,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莫非这种救人于水火的感觉会给你很好的优越感?抱歉了,我不需要谁来拯救我,也没时间再和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如果你觉得无聊,外边有大把的人陪你玩,我看上次那个招待生不就很不错……”
话一说出口,习淮就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又忍不住提那个招待生。
不过看到虞仪气得好像鼓起来的河豚一般,自知目的已经达成,这样一来,虞仪应该就不会再一直缠着自己了。
上次“灯火”发生的事情已经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若是再与虞仪纠缠不清,说不定会把他都给拉进水来。
不出习淮所料,虞仪确实要气炸了。
回到寝室他一刻都不想与习淮独处,拿了衣服直接钻进浴室里。
借着花洒哗啦啦的水声,虞仪在无声怒吼!
什么叫和他没关系!什么叫给他优越感!而且又提那个招待生做什么?那件事在他那里还没翻篇吗!
虞仪胸闷,心也闷,真的无语。
想他上下三百年的某棠世界经历,也没有哪次这么憋屈过。
他已经好话说尽,事事周到,像个舔狗一样围着他转,这个习淮到底是想要怎样!
他还要做什么,他还要怎么做!
过去的经历中,虞仪也遇到过自己很讨厌的角色,明明很讨厌他,但为了剧情却还要假意迎合他,虽内心嫌恶至极,但也觉得尚可忍受。
可他对习淮的情绪,分明也不是厌恶,甚至有那么一丝好感,为什么他在习淮这里总是频频碰壁!
在这个世界分明他才是主角啊!
辛辛苦苦工作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换来一个当主角的机会,不就该一路金手指拉满攻略之路一路绿灯,好感度直接拉满,顺利通过一个个世界然后……
虞仪突然一愣,然后呢?
他作为主角,顺利地走完“攻略习淮”这个世界,然后他又该去哪?继续穿梭于一个个某棠世界,继续他的配角作业吗?
说起来,他从一开始为什么会开始在某棠世界里当npc的?
虞仪对自己的存在突然产生了一种认知上的错乱,越是细想,便越感到头痛欲裂。
他隐约记得自己分明是有个什么契机,才变成了某棠世界的npc,在当npc之前,他好像是个……记忆有一刻的回笼,就像一块结晶一般透出了记忆的一角,虞仪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块晶片就迅速碎成了千千万万瓣,化作了一块块的利刃,直接刺向虞仪的神经。
像是触发了某种禁忌,虞仪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脑袋,终是不堪其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意识朦胧中看到的最后的场景,是习淮强硬地撞开了浴室门向他跑来。
虞仪迷迷糊糊地脑回路又歪了一下,不对啊,这个剧本是不是又拿反了。
“……都叫你们洗澡的时候不要闭紧门窗了,还呆这么久,你同学这是缺氧了才会晕倒……”
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虞仪耳边响起,她絮絮叨叨地在说一些反复的话。
他微睁开眼,就看到习淮听得一脸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听什么妙语。
“可是医生,他怎么还不醒?”
校医看他一眼,本来已经下班了,怎知道突然被面前这个学生急急忙忙的喊来,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匆忙赶过来险些扭了她那把老腰:“放心吧,我仔仔细细看过了,他身上最重的伤口就是他膝盖的擦伤了,这些日子注意别沾水,及时抹药就行……喏,这不是醒了。”
见被发现了,虞仪也没法再继续装睡,按理说习淮刚刚帮了他,他该和他道谢才是,可是他心里此刻又莫名觉得别扭,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索性扭过头去。
校医看到虞仪孩子气的举动,摇摇头,心想两人大概是吵架了,果真是青春期的孩子哟。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同学,你也别闹别扭了,记得跟你舍友道谢,这次可多亏了人家,不然你还不知道要在浴室里躺多久呢。”
自从上次险些从上铺掉下来后,虞仪的床位已经挪到了下铺。
习淮送校医到了门口,将一瓶棕色的药放到虞仪床前。
“校医的话你也听到了,记得按时擦药。”
虞仪用被子包着自己面向着墙壁,徒留一个后脑勺对着习淮。
习淮盯着他脑海翘起的头发看了一会,手指略微蜷缩,忍住想要去抚平它的冲动。
“……没听见。”闷闷的声音从包成蝉蛹的被窝里传来,“她说的什么,我都没听见。”
习淮一怔,又耐心地复述了一遍:“你膝盖上的伤口最近注意不要沾水,这瓶药是治疗擦伤的,每天记得睡前抹一次。”
虞仪继续厚着脸皮说道:“啊啊啊听不懂,我不会擦药,习淮,你帮我擦!”
语气稳得一批,其实心里直打鼓。
虞仪攥紧了被角,心想我不管了,我的台阶就递到这了,习淮,你爱下不下!
要是他顺着台阶下来,虞仪可以不计较他晚上说的那些话,要是他不……那,那爱咋咋地吧,什么习淮,掰了掰了!
大不了世界攻略失败,怎么滴吧!
虞仪有些委屈,哪有主角是做成他这样的,还不如当配角自由呢!
他竖着耳朵听着身后人的动静,感觉到对方越走越远,根本完全就不管他!
虞仪怒了,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声道:“习淮!你什么意思!只让你给我擦个药都这么不情愿。”
习淮手里正拿着一套睡衣,睁大了眼睛看他,然后迅速别开眼,耳畔诡异地染上一层绯红。
虞仪更是恼火了,他不管不顾就算了,这种时候了还只顾着自己洗澡,习淮,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你根本不在乎我痛不痛,你只在乎你还没洗澡!
他紧盯着习淮手中的衣服看,恨不得视线化作激光把他的衣服烧成破洞……咦,看样式那怎么像是自己的睡衣。
空调的扇叶缓缓将风送了过来,虞仪后知后觉察觉到一丝冷意,动作仿佛被定格放慢,他缓缓地低下头,看到自己完全赤着身体的样子。
我靠!
虞仪忍不住骂了脏话,原来他一直没穿衣服吗?不对,这么说来岂不是从校医来时他就没穿了,啊!
他瞬间钻回被窝里,脸烫得好像都能煎饼了,索性把脸直接埋在枕头里面,至少这样习淮就看不见自己了,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原来习淮刚才不是拒绝给自己抹药,是给自己拿衣服去了吗?
习淮的声音里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他把衣服递到虞仪枕边,开口说道:“别把自己闷坏了,穿上衣服吧。”
虞仪的手从被子里迅速的伸出来夺过习淮手上的睡衣,直接在被窝里胡乱套上,发现习淮甚至还给他拿了内裤,面上不由得又是一窘。
不对,冷静,虞仪,你要冷静。
身为合格的攻方,区区赤身算不了什么的,他应该借这个点反调戏习淮才是,自己害羞个什么劲。
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从自己的被子里重新冒出头来,刚刚准备说一句:怎么样男人,看了这么久,我的身材你还满意吗。
一只手轻轻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像是顺毛一样拂平了虞仪在被子里蹭得凌乱的头发。
虞仪呆愣愣地抬起眼看向习淮,习淮眼中尚有没收回的笑意,看见虞仪的眼神他也是一怔,然后迅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你头发乱了。”
虞仪一下就熄了火。
“哦……哦。”刚才想的骚话好像已经错过了说出口的最佳时机,他坐在床上蜷了蜷脚趾,用手背贴住自己滚烫的脸。
这膝盖上的伤口大概是虞仪摔倒时蹭到了旁边的架子导致的,大概一指长的距离,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伤着的位置不是很好,刚好在膝盖上,脚随便动一动都会牵起伤口的疼痛。
为了方便擦药,虞仪将膝盖屈了起来,原本及膝长的短裤被他挽到大腿上,原本他是两只脚都一起屈着,后来发现习淮坐在那个位置,自己这个动作好像有些糟糕,索性放下了没伤的右脚。
习淮拿着医药棉签沾取了棕色的药液,动作轻柔地抵在虞仪的伤口上,药水直接渗进伤口,虞仪没注意不小心“嘶”了一声,然后马上找补:“哈哈,真是一点不痛。”
习淮望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帘,低下头靠近了虞仪的膝盖。
离得这么近,几乎都要亲上了,然后虞仪就看到习淮微鼓起腮,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
虞仪腿一麻,下意识往后退,被习淮直接握住了脚踝。
习淮的手心热得发烫,贴在虞仪的脚上一冷一热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人是不是火气过旺啊。虞仪在心里诟病。
习淮开口道:“别乱动,待会药全部蹭到床上,又要重新抹一次了。”
虞仪闻言停下脚下动作,兴许是怕他乱动,习淮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
两人眼神短暂交汇,又互相心照不宣一般彼此错开,时间静静地流逝着,一个数着被子上的花纹,一个看着白墙上的斑斓。
没有谁再开口,天地之间,两人间的维系唯独落在了虞仪退不开的脚和紧握着他的习淮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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