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平时干不过我们老温,就逞嘴瘾,”另外一个男生道。
董遥知对这个男生没什么印象了,但是骂姓邱的,她可是再认同不过。
如果没记错,生物教研组只有一个姓邱的老师。
“邱恩就是一条狗,一张嘴巴说不出人话”董遥知也跟着骂道。
突然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下来,一张董遥知骂了很久的脸出现了。
那几个在蒋柏安旁边的男生也立刻回到各自位置上。
“什么时候姓邱的惹到你了?”邱恩在上面讲题,蒋柏安递过来一本草稿本。
“看不惯,”董遥知写道。
总不能说后来在他班里待了两年半,对他这个人深恶痛绝吧。
毕竟现在邱恩只是代老温一个礼拜的课。
董遥知已经想起来为什么会在三班看到邱恩。他们班本来的生物老师老温被省里要去开教研会,就换来邱恩过来代课。
邱恩这个人是后来四班的班主任,对于之后成绩一落千丈的董遥知,邱恩可以说从口头侮辱到人身攻击轮番上阵,甚至扇巴掌都不是一次两次。
不是为了给学生压力,他就是肆意横行。毕竟那个年代的家长就算知道也只会觉得是在教育孩子。
而学生也不懂该如何维权。
本子还没给蒋柏安,又收回来,写道“你怎么看他?”
“看不太出,就好像有点欺软怕硬,”蒋柏安写道。
董遥知看到这几个字,轻轻冷笑。
真是说得好。
她后来那么多年,确实没见过一个比邱恩还欺软怕硬的人了。
班里有同学和零班有矛盾,他一句话都不问,无视是非,直接把自己班里同学记处分。当班里有学生被教导主任警告的时候,他是年级上罚的最快最狠的那个。
其他老师提醒提醒就好了,而他一巴掌扇过来,说“就你这样,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在教导主任面前出现,你丢人不丢人?你哪有脸和人家五班的人混在一起,你丢不丢人?”
起因只是在跑操结束后,去操场栏杆那边买了一袋煎饼。
而那段时间,学校正在抓纪律。
这件事的主角是董遥知,站在教室里被邱恩狠狠打了一巴掌这件事,她后来很多年都记忆犹新。
同样被抓的郑筝,却只是被五班班主任说了句“以后躲着点教导主任,最近在抓。”
而现在时隔多年再回头,邱恩还只是个代他们班生物课的老师。
站在讲台上讲评试卷,还有意无意的来一句“这哥你们班温老师讲了吗?”“没讲啊,那我来补充一下,”“他啊,总是忘记。”
只有董遥知才知道,他这些有意无意的补充,都是要给自己找优越感,因为老温是有资格带零班的那个,即使老温带的平行班也在月考考的比他的班好。
这不是个例。
这是常态。
哪怕就是零点几的均分差,老温就是比他厉害。
邱恩抓得很严,老温管的很松,前者天天听写抽背,后者纯粹放羊。
看蒋柏安也在写其他科目作业,董遥知索性继续问他题目。
草稿本就在他们桌上移来移去,讨论的是一道道数学习题。
等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郑筝立刻拿习题给她,道“你看,我又错了这么多。”
董遥知接过来,然后把下午老钟发的卷子给她,道“十二题,怎么写?”
今天的数学作业。
郑筝奇怪的看着快写完的数学试卷,道“不是晚自习前才发的吗?就写完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她上理科的课写其他,”蒋柏安知道郑筝在震惊什么,道“破天荒了。”
其实不只是现在,她后来那两年也没有上理科的课写过其他东西。
她一直都是努力性选手。
“筝筝,看下题目,我和蒋柏安都写不出,”董遥知一面看她习题,一面给她纸和笔解题。
虽然她后来和蒋柏安有太多纠葛,但是现在他和蒋柏安一切都没有发生。
都不过是同学,甚至是朋友。
总不能因为上一个时间线的发生过的事情,让这个时间线的蒋柏安承担吧。
而且现在的蒋柏安是她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能莫名其妙就搞得很难看。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
郑筝扫一眼题目,道“我试试啊。”
董遥知看她习题一眼,就拿笔开始列。
就从这里第一个空开始,考点是被动语态,那今天就讲被动语态。
董遥知写的差不多了,郑筝也返头,拿着纸和笔道,“你看啊,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嘛,你看这是选择题,就带数字进去,你带个1,不就算出来了选a,第二个就是这个…”
郑筝讲完,一脸认真的看着已经头都要并在一起的董遥知和蒋柏安。
董遥知看蒋柏安,后者眉毛皱在一起,对郑筝道,“这一步,为什么代入这个式子?我觉得可以代入这个。”
刚刚蒋柏安想道过郑筝用的这个方法,只是尝试了一下,很不好算。
“这个就不好算啊,”郑筝按动了一下按动笔,道“不过理论上来说也可以算,你可以试试。”
“我试过,很不好算,”蒋柏安道,“那为什么你选这个?”
“就感觉?”郑筝笑了笑,道“这题目考不了大题,考试的时候就特殊值好了。”
蒋柏安点点头,笑道“谢谢啦。”
董遥知感觉到了世界的层次,合着就她没听懂。
郑筝笑着点头,看向董遥知,董遥知摇摇头,道“等会儿,我没听懂。”
“我再讲一遍啊,”郑筝拿起笔又开始咔咔咔讲。
“等一下,刚刚那里,为什么?”董遥知拉住她的手,道。
就听见邱恩道“回来了啊,十分钟到了啊,自习自习。”
“我和你换个位置,”蒋柏安对郑筝道,“快,你们俩题没讲完。”
趁现在班上还有些嘈杂,赶紧换位置。
郑筝还愣了两秒,董遥知已经站起来让蒋柏安坐过去了。
坐下来之后,这边正在讲题,就听见讲台上有人在问“董遥知是哪位?站起来一下。”
一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朝她过来。
这个语气绝对不是善意的,她太了解邱恩的每一句话了。
“老师,”她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看着他。
邱恩人其实长的是一副很儒雅的样子,白白瘦瘦,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永远都是那不重样的一套淡色西装。看上去人模人样,曾经一度被文科班众女生奉为附中男神。
不过后来听说他也逃不过中年发福的命运。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站起来的董遥知正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整张试卷是满分,”他道。
董遥知轻轻点头,也听见同学间细小的声音。
虽然是平行班,但这是c大附中,一次生物周练满分也没什么奇怪的。下意识的看向秦归那边,后者看着她,眼神中也有些好奇。
“你们班还没学到细胞增殖,你却把减数分裂都做出来了,你挺厉害啊,”邱恩笑脸盈盈的看着她,眼神中却是不屑。
董遥知明白了。满分不奇怪,但是试卷超纲了,可以说提前预习了,但这是一个平时生物成绩算不上拔尖的学生。
“您怀疑什么,不妨直说,”董遥知看他这个表情,想到一件在上一个时间线发生的事情。
那次是高二的一次月考,学的什么不记得了,董遥知现在想起来的就是她熬了努力了很久,又恰好运气好碰上很多类似的题目,得到的是时隔很久的一次年纪排名进前一百。
可面对的是邱恩的那句,“班里有的同学成绩不好,但是要明白,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一次作弊没被发现是运气好,不代表下一次还能这么好运,读书失败,做人更甚。”
董遥知没注意这番话,直到下课被叫出去。
而邱恩在走廊上,当着来来往往所有人的面,把她骂的一文不值。
大概是骂的口干舌燥了之后,邱恩抛下一句“回去叫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仿佛隔着重重岁月,那时候在走廊把她羞辱的体无完肤的邱恩又一次扑面而来。
“怀疑什么?很明显不是吗?”邱恩嘴巴微微一挑,道“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
董遥知直接打断道,“不就怀疑我作弊吗?您有证据吗?”
邱恩大概是第一次碰到学生直接顶嘴,反应了两秒,道“这卷子还不够吗…”
“出题吧,”董遥知又一次打断他,道“也不用劳烦您大晚上白跑一趟监控室,您直接出题。”
班里一下安静的落针可闻。
董遥知看邱恩的脸色渐渐变了,他生气了。
“你这什么态度?班长呢,把你们班班主任叫过来,”邱恩道,“这是c大附中的学生,你这什么态度?”
“老师,这次就董遥知一个人满分吗?”这边正在僵持着,秦归的声音就传来,站起来,道“如果您阅卷完了,我应该也是满分,那么我应该也要接受您的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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