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似乎是没想到。
陈幺虽然眼光高,有点挑,但一般只要约,他就会出来。
“你在忙?”
那边试探了下。
“嗯。”
陈幺简短的应了下,紧接着,“挂了。”
毕竟只是炮友,不用谈什么感情,也不用叙旧。
陈幺拒绝了后,感觉身上轻快了些。
贺休很少看到陈幺笑。
贺休的那个角度,是看不到陈幺已经挂了电话了的,他只能看见蓝发男生垂着眼笑了下。
这时窗外都是夕阳。
他的睫毛微弯的模样比晚风还温柔。
贺休怔了下。
心跳加速又慢慢变冷。
电话那头是谁?
老师的女朋友么?
贺休觉得那应该就是陈幺的女朋友,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一猜测,陈幺前几天还去酒吧。
那是谁?
陈幺喜欢的人么?
贺休想,应该是吧。
或许是贺休看错了,这会儿温柔的是夕阳和晚风,而不是低头浅笑的陈幺。
陈幺先走了。
贺休也没坚持要送。
他在练舞室站了会儿,忽然问朝新余:“老师有喜欢的人么?”
朝新余在发呆。
他托着下巴想怎么和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队友相处好,猛一听见贺休和他说话:“啊?”
朝新余虽然跟陈幺不是一个类型,但也是好看的。他头上翘起了缕呆毛,脸颊白皙,一笑就露小虎牙。
贺休完全没有觉得朝新余好看,他觉得这队友大大咧咧,还有点傻,他尽量不表现出嫌弃:“老师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朝新余看起来和陈幺挺熟的。
“……”
朝新余想了下陈幺丰富的情史、那些乱七八糟的对象,“应该没吧。”他没提陈幺的私事,只是含糊了下,“我也不太清楚。”
“我和陈哥有六七年没见了。”
虽然是在同一个公司,但朝新余满世界的跑,陈幺又基本不来公司,他们确实没再见过。
只是虽然没见过。
朝新余也觉得陈幺不会在喜欢一个人了,他在最好的年纪、也是在事业的巅峰爱上了一个人,然后那个人爆出了他们的床照。
北极星似乎就是从那陨落的。
这样的陈幺,还会去喜欢一个人么?
朝新余在心里摇头。
大概不会了。
永远不会了。
不是只有身上的伤才会痛。
朝新余说没有,但贺休感觉有,他其实已经恢复过来了,年轻男生体能充沛,尤其是贺休的。
但贺休没有接着练:“我累了。”
“先回去了。”
“哎?”朝新余惊跳起来,“可我才刚来啊。”
不过三十分钟平板撑确实累,他体谅了下,又追上去,“你去哪?顺路吗?送我一程。”
贺休上次开的布加迪,这次开的西尔贝:“我没车。”
朝新余就看着贺休睁眼说瞎话:“那你刚还说送陈哥。”
贺休扫了眼朝新余:“要是他。”
“我骑共享单车都会把他送回去。”
朝新余被噎了下:“……”
贺休走了,他才纳闷的踢了下墙,“拽什么拽啊。”
陈幺回去就抱着抱枕干嚎。
“有人约我哎,有人约我哎!”
“他还带了酒!”
“我竟然拒绝了,齐哥,你说撒哈拉沙漠会下雨吗?”
撒哈拉是什么鬼。
系统自动屏蔽了陈幺的胡言乱语:“你今天还得再练六个小时。”
陈幺不是原来的陈幺,他想达到陈幺的水平,还得复健。
陈幺的哭声顿时止住了:“六个小时?”
他难以置信,“现在到七点了,你让我跳到凌晨一点?”
“你是什么魔鬼。”
系统:“加油!”
陈幺顿时觉得他比贺休还苦逼:“我又不出道。”
话虽如此,该跳还得跳。
陈幺说了让贺休跟朝新余练一周,就是一周。
贺休没有抱怨,朝新余童星出道,也是个能吃苦的人。但俩人就是跳不到一起。
也不是跳不到一起,就是没有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氛。
陈幺在他们失误的时候总是会特别刻薄:“你们是ai吗?都刚出厂?”
动作接近完美。
感情几乎为零。
贺休勇敢承认错误:“对不起。”
朝新余讪讪一笑,自我鼓励:“下次一定更好!”
陈幺盯着他们看,忽然道:“小余,你跟贺休抱一下。”
朝新余下意识去看贺休,果不其然,贺休呈现出待攻击状态,他没说话,但感觉毛孔都在抗议:“陈哥,我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吞吞吐吐,“……你该知道吧。”
是贺休的问题。
贺休自己也知道。
但他没办法解决。
“贺休,你在想什么?作为队友,抱一下是很正常的。”陈幺示意朝新余向前,“就算拥抱,也只是接触一下衣服而已。”
朝新余硬着头皮靠近,他还碎碎念:“贺休。我知道你很想打我,但真的不能打啊。”
“我会哭的。”
贺休全身都在紧绷,然后他肩被人轻轻搭住了,是陈幺,他声音清越:“放轻松。”
贺休走神了下。
朝新余来了后,陈幺就没有再陪他练过了,但现在,他只要低头,就能看到陈幺的头发。
那有点炸的卷发,亮眼、漂亮的蓝。
其实也不久,但他就是有点怀念。
贺休偏头:“嗯。”
朝新余也没敢怎么抱,就简单的拥抱了下,还是一触即离,他是真的有点怕贺休。
虽然贺休比他小几岁。
陈幺问贺休:“感觉怎么样。”
贺休实话实说:“想揍他。”
他说这话挺平静的,甚至还很斯文,看起来简直彬彬有礼。
朝新余:“!”
他跟个兔子蹬腿似的跳开了。
你特么果然想揍我!
陈幺心想这俩主角到底咋凑一块的:“贺休。”
贺休低头看陈幺。
陈幺很少会直视他人的眼睛,他不是在逃避就是逃避的路上,贺休是很英俊的。
眼睛也好看,虹膜漆黑,就这么看着他……好像是喜欢他。
不是温柔。
专心唯一的注视也很像青睐。
陈幺顿了下,贺休应该是长了双很多情的眼睛。即使是这么想,有一瞬间他还是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缓了下:“贺休,你得和小余对视。”
贺休有和朝新余对视。
他有些不解。
陈幺解释:“就像……”贺休又在看他,他卡了下才继续,“看我这样。”
贺休不知道自己看陈幺是什么眼神。
他去看镜子。
贺休比陈幺高点。
镜子里的两人都相当清晰。
镜子里黑卫衣长裤的贺休也在凝视自己,他眼里的专注还没完全冷却。
贺休似乎读懂了那种情愫,他喉咙不自觉发干,紧张到极致是会反胃的,他现在就有点胃痉挛,但他没去管。
他下意识看了眼镜子里的陈幺。
陈幺也在看贺休。
比起忽然僵住的贺休,他没什么变化,平静、淡然。
贺休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声音都有些生涩:“好。”
贺休不知道陈幺是在警告自己,还是只是单纯的这么觉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脑子很乱。
就像赛车手在山间压弯时看到了急促、大片的闪光,他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
陈幺没有察觉贺休的不对。
他真的觉得贺休长了对很多情的眼睛:“齐哥。”
“他那样看我,我都要沦陷了,怪不得能火呢。”
系统看着陈幺:“你是智障吗?”
陈幺不是智障,只是对感情比较迟钝而已。
换句话说,他还没开窍。
陈幺要生气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系统保持沉默。
陈幺正以为系统忏悔了。
系统:“因为你就是智障。”
陈幺:“……”
他不理解,“你今天吃炸药了,火气这么大?”
系统没出声。
朝新余没听见陈幺跟贺休说了什么,但他感觉贺休平和多了,至少不会因为偶尔的触碰冷冷的盯着他。
中场休息。
朝新余拿毛巾擦汗。
他看看贺休,又看看陈幺,还会忍不住了:“陈哥跟你说了什么?”贺休看他的眼神终于带上了点温度。
虽然还有点排斥,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贺休在喝水,他滞了下才道:“没什么。”
朝新余撇嘴,嘟囔:“还没什么,不想说就不说呗。”他放下毛巾,欢快道,“我去问陈哥。”
“朝新余。”
“我可以叫你小余是吧?”
平常的、似乎是有些温柔的语调,朝新余愣是听出了我要把你剥皮拆骨的信号。
他回头。
贺休基本没有生气的时候,最多是不理人,即使是现在,贺休还能带笑的看着他。
朝新余不知道怎能想到了陈幺。
要是当初被爆出床照的是贺休,贺休绝不会让自己这么落魄,他一定会把想让他落魄的人整得生不如死。
这个队友,很不好惹。
朝新余在娱乐圈混久了,很擅长不给自己找麻烦:“可以。”他慢吞吞的看了贺休一眼,“可以的。”
贺休站着,一只手插兜,背影被拉有些长,声音沉定:“别去烦老师了。”
在搞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他也不会再去打扰陈幺了。
贺休大概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
他只是不停的在否认而已……真的搞清楚了,他该怎么面对陈幺,陈幺又该怎么面对他。
有时候不承认也是承认。
……
大大方方才是友谊。
下午训练,晚上训练,一直到十点多三人才散了。
贺休今天离奇的最早走了。
他甚至没问陈幺要不要他送。
朝新余这一天也挺煎熬的,他真觉得贺休有点渗人。
他给队友打电话:“云哥,阿臣,你们快来啊。”他哀声嚎叫,“你们是不知道这个新人,他简直是个小变态。”
“呵。”
“小余你都是前辈了还怕新人?”
说话人有一副好嗓子,声音非常动听,“羞不羞啊。”
朝新余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他脸红:“但真的嘛。他真的好变态。对了,云哥!”
“你知道咱们新队友的老师是谁吗?”
“是陈哥哎!”
是他们曾经的cap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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