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心里也悬得很,她对指挥使说的那些,只是猜测,原剧情关于后宫的剧情压根儿就没提过,整本书都是围绕朝堂大事来讲的。
她给指挥使埋了一根刺,只要锦衣卫去查,绝对能查到一些东西的,现在的这个司礼监大太监蔡孝仁,可绝不是众人认为的忠孝两全,有仁有义的好人。
就像现在许多人抨击的陈尚仪,也绝不是仗着贞顺帝旧年恩情嚣张跋扈为非作歹之辈。
她从一个上帝视角变成了当事人视角,设身处地地想,这件事后谁是利益既得者,谁就有可能是操控者。
宋姝缩在角落里,周围的咳嗽声已经盖过了哭声和求饶声,她扯下内衬裙角,捂住口鼻,她这个穿书者太惨了,不仅没有系统或者书灵类似辅助工具,让她做一个野生穿书者。
野生就算了,醒来就在监狱,过些日子还要被活埋,真就复活体验卡,监狱几日游呗。
牢房的味道难以形容,宋姝觉得吧,要是她有罪,她可以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穿书体验这种痛苦。
第二日,宋姝被拖到刑架上,又开始了日常的问候,看着狱卒手中的鞭子,她开口道:“我该交代的都已经和你们的指挥使大人交代了。”
一旁的主事看向带领宋姝过来的狱卒,问道:“可有此事?”
狱卒倒是点点头,说道:“昨日指挥使见过此人,属下不知交代了何事,指挥使见过此人后便离开了诏狱。”
主事点点头:“那你把昨日交代的再交代一遍。”
宋姝觉得吧,她昨日和指挥使说的那些,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让她再重复一遍,她也不知道该说点啥,她故作为难道:“昨日单独求见指挥使大人,只是此事涉及指挥使大人的私事这”
主事看着宋姝这吞吐的样子,心领神会,涉及指挥使大人这可不能公开审问的,立马开口对狱卒交代:“既然都已经交代了,那便送回牢房,这几日不必再审了,等待指挥使大人新的吩咐。”
宋姝再次回到牢房,头顶就像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她也不清楚具体哪日,昏君的活埋旨意会下到诏狱。
她现在也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要是可以的话,她想见一见陈尚仪,可是她没有这样的机会,她现在想求见指挥使大人,得到的也是指挥使现在不在诏狱,无法得见。
牢房的咳嗽声,就没有听过,或许还没等到旨意,有的人可能就会病死在牢房,这个时代,是一个流行性感冒都会丧命的时代啊。
就这样煎熬着,直到有天,狱卒进来拖人的时候,那个宋姝主动和她交谈只默默哭泣的女子,没了呼吸被狱卒骂着晦气。
宋姝在这一刻,才有了真实感,不是做梦,是一条活生生的命被折腾没了。
她爬起来走到狱卒跟前,问道:“她怎么办,她有亲人来替她收尸吗?”
狱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当然是丢到乱葬岗了,你们这些毒杀皇帝的妇人,还想有人收尸!”
闻言周围的女子都哭了起来,仿佛预料到和见识到了自己的结局。
宋姝涌上愤怒,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传来的“圣旨到。”
等待已久的刀子终于落了下来,可以解脱了,这是她晕倒前最后的想法。
——
“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宋姝点头,对陈尚仪说道:“这频繁去内官监交予出宫文牒,恐怕会引起怀疑。”
陈尚仪将令牌递给宋姝,说道:“这是我像皇上求来的出宫令牌,无需向内官监报备可以直接出宫。”
宋姝上前接过:“定不负尚仪大人所托。”宋姝抬头间,近距离是能辨析陈尚仪脸上数字那一行是白银一百三十两。
来了这里也有些时日,她已经习惯忽略每个人脸上被文字数字还有地图覆盖,这种感觉就像脸盲,她只能依靠其他特征识人。原身背负秘密,她自己也刻意与人保持拒绝,她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她看到是什么。
但是她心里隐约有数,和银子有关。
文字那一行有些密密麻麻,她看不太清楚。
这古代的地图也很抽象,她也看不清楚所以然。
唯一能区分的就是数字那一行,比较好辨认,见到的大部分都是白银多少两。
宋姝走在路上,遇到的太监和婢女向她行礼。
经过宫女投毒事件,她在指挥使大人那里说的那些话,起了一些作用,她不知道指挥使和陈尚仪是怎么操作的,她们这些人洗刷了冤屈,贞顺帝确实是被人投毒了,只是这下毒之人,最后查出来的是尚膳监的人给皇帝的人准备饮食中下毒的,这种毒单独是检测不出来的,需要饮用一种酒就会诱发这个毒。
而皇帝毒发的时候,正是甄选备用尚食局和尚服局之人的时候。
这投毒的罪名就落到了她们这些人的头上。
那个太监还没审问,就已经服毒自尽了,关于这个投毒事件也就算不了了之了。据她了解,这个事不了了之,是大太监蔡孝仁在贞顺帝做了不少工夫。
而她,指出提前指出可能有疫病,虽然对皇帝没有影响,但是却让这些入宫的良家女提前得到诊治,提前预防了疫病。
同样也因为她的那些话,被指挥使推荐给了陈尚仪,如果她猜得不错,指挥使和陈尚仪二人应该是结盟了。从现在陈尚仪交代她的事情,出宫暗查宦官中四司八局与宫外的生意往来这件事能感觉得出来。
陈尚仪是贞顺帝做王爷时的管家,他登基后,陈尚仪也就从管家变成了后宫六局之首,女官制度这么多年,早已形同虚设。后宫都在宦官掌管之中。说白了,就是陈尚仪想要恢复女官制度荣光,那就只能打压宦官那边了。
这些事情,宋姝真的不想参与,哪怕现在陈尚仪对她信任有加,她只要努努力说不定能成为女官之中的二把手。
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个王朝的寿命还有五年。现在是贞顺二年五月,五年后,贞顺七年七月,农民起义军攻城,城破,年仅二十二岁的贞顺帝周淮照自缢身亡。南方的各路藩王打着诛杀反民的口号,诛杀反民后,由于贞顺帝无子,各路藩王开始内乱,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战乱。
现在的一切繁华,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起义军进宫后,整个皇宫差不多九万人,都被屠杀,他们这些人的血,染红了护城河。
她只想出宫,眼下的时机,正好可以趁着办事机会,给自己筹划后路。
穿书来的这些时间,她待过的地方只有后宫和监狱,对这个皇宫是一点不了解,由于想着要办自己的私事,她还特地没带人跟随,自己一个人就准备出宫,事实证明,没有准备的出行是要吃苦头的,她没有考虑到她现在出行只能靠着双腿。
皇宫那么大,她走到宫门的时候,已经累到气喘吁吁了,宫门处出宫的人还不少,都在接受侍卫检查出宫文牒或者令牌。
“内官监出宫采办。”
突然隔壁接受检查的声音吸引了宋姝的声音,隔壁的是检查马车出行,内官监啊,一般出宫都需要牒付内官监才能出去的啊。
不是查账吗,正好她先会会内官监的宦官们。
宋姝排队的这列很快,检查了文牒或者令牌就出宫了,宋姝走出宫门后,就等着内官监的马车出宫门。
侍卫需要检查马车,耽误了点时间,马车一出宫门,宋姝立马迎了上去,拿着手中的令牌和自己的牙牌,开头道:“这位小公公,我也是出宫采办,还望搭个便车。”
驾车的小公公态度毕恭毕敬:“这得请示我们赵公公。”
“我不进车厢坐,就坐在小公公一旁。”说句实话,按照品级来讲,宋姝好歹也算女官中的正五品,里面就算内官监的掌印太监也应当向她行礼,名义上是一个有品级和没有品级那能一样吗?
说到底,女官在这个时候就是如同虚设,一点实权都没有。
小太监没有回答宋姝,对着里面说道:“赵公公,宫正司司正想跟我们搭个便车。”
宋姝听到里面的声音:“可。”
小太监闻言看向宋姝:“我们赵公公同意了。”
宋姝摆出微笑:“那我谢谢了。”
大家好歹都是同事,何况我还是你名义上不知道高你多少等级的领导,这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呗。
宋姝掀开车帘,入目的就是一个涂着满脸脂粉的小太监,一双眼睛眼神清澈,眼睛很好看,眼珠就像清澈水中养着两颗黑亮纯净的黑玛瑙,可惜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整个脸上就像粉刷的墙壁一样白,脸颊出大大的两块腮红,嘴唇涂了红油油不知名物质。
宋姝不想吐槽这个审美,真的辣眼睛,外面的小太监脸上是干干净净的,怎么里面的太监是这个打扮啊。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她客气答谢;“多谢公公。”
小太监看向宋姝满脸好奇:“你就是新上任的宫正司司正宋姝?”
宋姝点头,司正应该是有两位的,但是由于女官制度虚设多年,很多位置都空缺着,但是现在的司正只有一位。
小太监眨眨眼,不解问道:“你不是宫正司的吗,你为何能够出宫?”
宋姝反客为主:“你是哪位公公?怎么没见过你,你又是为何出宫?”
“我是内官监的,今日采办。”小太监摸了摸鼻子
这个宋姝当然知道,她又问道:“公公姓甚名谁?”
“我姓赵,意为宰相肚里能撑船,遂名怀舟。”小太监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神采飞扬。
“赵怀舟,公公好名字。”宋姝恭维道。
赵怀舟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有一瞬间好像遗忘了什么,随之又丢之云外。
宋姝没想到这个小太监,这么轻松就被自己转移了话题,她开始套话:“公公真是年轻有为,说话也是极有分量。我入宫也小有时日,却不曾听说公公名讳,当真是我的不是了。”
“你当然没听说啦,我也是今日”赵怀舟突然收住,声音突然扬起来:“我之前被外派冰窖工程了,反正你别管那么多。”
这个外派,突然吸引了宋姝,原本她还想着怎么能够出宫,突然就有了方向。
她只是一个野生连自身性命都差点难保的穿书者,她只想活着,起义军五年后攻进皇宫屠杀,她能做什么?更何况她穿的原身,本就是带着刺杀皇帝任务入宫的。只是原身没想到,她还没开始动作,就发生了投毒事件。
赵怀舟被宋姝亮晶晶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心想自己的伪装不会这么差劲吧,出门的时候他觉得哪怕从小带着他的陈嬷嬷也认不出来自己啊。
“原是如此。公公如此年轻便被委以重任”
“吁—”
宋姝被驾车的小太监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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