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了边城,赵京华一连几天高热。

    许是在柔然感染了风寒,赵京华在柔然整日里骑马玩闹,一刻也是挺不住,玩热了又穿的单薄,不免受凉。

    又或是在胆子挑了太久,一下子就垮了。

    晋阳长公主担忧的坐在床榻边,赵旭几日闹着见阿姐,都被长公主拦了下来,便又和小不了自己几岁的侄女疯玩去了。

    为了让赵京华好好休息,长公主这几日给赵旭和赵玉瑶两个孩子下了严令,不许来北阁。

    一连烧了几日,赵京华脸色不大好,不过终是退了热,被褥都是水,衣衫都被打湿了。

    ——

    “早知如此,我就不会让你逞那个能,去柔然一趟,遭了病。”晋阳长公主一手端着粥说。

    赵京华接了晋阳长公主手里的粥,示意她自己可以。

    “倒是玩得尽兴了,你这身子,一年下来要落几回风寒,也就罢了,在发热,就不好了,小心把脑袋瓜烫傻了。”

    赵京华陪笑,“我哪有那么娇弱,去岁不都好多了,总是能调理好的。”

    国公府里有很多府医,轮着番的给赵京华调理身子,晋阳长公主也会向宫里去请太医,赵京华的身子是大好了。

    偏生赵京华心大,好了伤疤忘了疼,故而偶尔不注意,就会落病。

    “你啊,再翻一个年就要及笄了,可算是能回去了。”

    赵京华小口喝着手机的粥,“是啊,来边城这几年,我倒是呆惯了,旭儿和瑶瑶长在这里、生在这里,才会不适么。”

    赵旭一出生就被带到了边城,赵玉瑶则是出生在边城的。

    “莫管那两个小的,再翻一个年,你也要为人妇了。”

    赵京华愣了愣,耳根子有些微红,都被晋阳长公主收在眼里。

    晋阳长公主温婉的朝赵京华露了个笑。

    “嘉眉那日还来信了,听闻她与孙公子相与的不错,除了孙夫人一开始下了绊子,旁的倒没了,荣音同我们交情都好,去岁也许了人家。”

    “是啊,前几年嘉眉不肯成婚,你成伯伯还愁,如今也都顺遂了,你成伯伯那日给你父亲修了一封书信,也辞了官,去了乡野。”

    晋阳长公主口中的“成伯”,乃是骠骑将军宋成,同裕国公都是朝中武将,两人是生死交。

    “成伯伯竟也辞官了……”

    “你父亲在你完婚后,也要辞官了。”

    赵京华愣了愣,此事她是不知道的。

    “我明白了,就说啊,圣上不会轻易赐婚的,原是如此。”

    晋阳长公主有些出神。

    “我们这辈,都慢慢退下去了,再往后,恐是要大换水了。”

    赵京华明白晋阳长公主口中的“大换水”,这意味着,小辈们逐渐起来了。

    晋阳长公主抚着赵京华手背,轻声道:“母亲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皇室那淌水,要多浑有多浑,你长姐姐就是个引子,幸而瑞王是个好孩子,你表姐如今掌管偌大的瑞王府,也没旁的人给他添堵,阿瑜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他在,我也是放心了。”

    “长姐怎么了?她不是说太子待她挺好的吗?”

    “她同你我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也是从你父亲口中得知的,太子的后院,总是进人,你长姐没少被使坏,就连新安县主的女儿也封了个侧妃。”

    “新安县主的女儿,杨景宁?”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近几年太子一党越发猖狂,容国公作为舅父,没少给太子出馊主意。”

    赵京华点了点头,她可是知道那对舅甥,从先前五公主和柔嫔的事情就可看出。

    “新安县主你也是知道,太子想要在阿瑜的婚事上作梗,好在阿瑜早早请了旨,不然得让太子嚯嚯成什么。”

    “殿下不会轻易被摆布的。”

    晋阳长公主打趣般的看着赵京华,抚上她额上的发。

    “如今太子殿下未算计成阿瑜,倒是自己把杨景宁收到府里了。”

    “估摸着是新安县主的意思。”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太子刚纳妃那几年还好,如今是越发猖狂,拉帮结派,就他那后院,都可以构成个小朝堂了。

    “如此也好,不必给阿瑜添麻烦。”

    “是了。”

    晋阳长公主端走了赵京华旁的碗,起身时就听见了赵旭和赵玉瑶的声音,即使隔了个院子,都清楚极了。

    “你也歇着吧,我去治治那几个小的。”

    ——

    帝都中,如今已经宵禁了,顾九拿着几封书信递给了李景瑜。

    李景瑜看完后,将其放进了烛灯里烧尽。

    “柔然这块肥肉,怕是不止本王一人觊觎了。”

    “殿下可要动手?”

    “急什么,本王很想会会那个东临人。”

    顾九明白,是之前抓的东临人,与宫宴上的刺杀有关。

    “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安排到柔然的人手先撤回来一些。”

    顾九应下,如今柔然王帐里,怕是有着各方势力。

    “顾九,坐,不用急。”

    顾九跪坐到了李景瑜对面。

    “秦州的事情可查了?”

    “怕就是人为了,那帮人下手实在太快,很难搜证。”

    “朝廷赈灾的那些粮,本王觉得,这番县刺史倒是私吞了不少。”

    番县并非李景瑜势力之内,秦州刺史是可掌控,可这番县,就未必了。

    “秦州的刺史是个好官。”

    “宋刺史为民,殿下当年没看走眼。”

    “罢了,开私库,拨一些粮。”

    顾九应下。

    对于赈灾,只要有官,就有贪,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会民生凋敝。

    如此看来,再让朝廷赈灾,有何意义。

    ——

    大牢里,到处都是血腥味。

    男人穿的破旧不堪,像是重犯,被狠狠拷打了一番。

    “在这呆了这么久了,殿下才来。”男人拖着沙哑的嗓子。

    李景瑜没有机会,径直坐到了男人对面。

    “看来这金吾大牢待客不周啊。”

    金吾卫是一支养在直北大营百里开外的一直私兵,早年以剿匪为营,大安境内如今鲜少有人知道了。

    但金吾卫这些年,不容小觑,至于头子,如今能坐到这大牢里,便已然明了。

    金吾大牢,是看管军中要犯的,如今倒是给东临人了个方便。

    ——

    那男子揶揄道:“殿下这些年,可没少招兵买马,若不来一趟,我可不知道早年英勇的金吾卫,竟是殿下的手笔,若是宸帝知道了,一个养私兵的皇子,会是什么下场?”

    下场?李景瑜轻笑。

    “大可一试。”

    那男子放声大笑。

    “看来外面说,宸帝偏爱幼子不假啊。”

    李景瑜懒得理他,直切正题:“我想知道,东临国派来的杀手里,怎么会有银罗人?”

    宫宴刺杀,是太子同东临勾结,宸帝为此对太子重罚。

    每个帝王都有自己的特处,宸帝就是这样一个打着隐忍之名,在角落里畏畏缩缩的。

    至于惩戒,宫宴上并未有伤亡,对于东临,宸帝贪生怕死,东临不容小觑,宸帝竟也是书信警告,并且断了东临在大安境内的生意。

    一再的隐忍,换来的只是愈发的猖狂,怕是到时候东临都打到大安头上了,宸帝也只是毁了邦交。

    宸帝,是一个不适合做帝王的人。

    至于这个银罗人,名为莫颜。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莫颜的脸色瞬间淡了下来。

    “本王在想,你怕不是想要杀本王吧,让本王猜猜,皇帝?太子?皇后?亦或者是容国公?裕国公?或者是……”

    李景瑜没有再说下去,盯着莫颜。

    莫颜揶揄一笑,“殿下别猜了。”

    “杀我,只是顺带的吧。”

    “殿下既然知道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李景瑜看着莫颜出神,此人是银罗的死侍,但却混到了东临,东临在大殿啥行刺杀之事,而后又将这些杀手全部灭口。

    “莫颜。”

    莫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不急,本王等得起,你,慢慢想。”

    留下一句话,李景瑜转身离去。

    莫颜轻笑,想?他都是被银罗齐了的棋子,有什么资格想。

    只是听闻她在大安,不知可好……

    ——

    东宫

    “太子殿下,我们在柔然的人手都被灭了口……”

    没等楚伯说完,太子的茶盏便打了下去。

    “楚伯,你告诉过孤,没有问题的啊。”

    太子一脸阴翳的瞪着楚伯。

    “殿下,谁知柔然里竟还有一波人。”

    “定是我那好九弟,五弟无心大位,我是看出来了,哼,我这好九弟,有了赵家,日后怕是在掌控不住了。”

    楚伯吓得抖擞,慌忙开口:“殿下,丞娆郡主在柔然……”

    “别给孤提她,真是徒增烦……”

    楚伯跪在殿上,不敢出声。

    “从前你出主意,让杨氏成为秦王妃,可叫父皇狠狠罚了孤,竟将那杨氏赐给了孤,扰的后宅不宁,你让孤。如何在信你?”

    先前太子给宸帝提议,择杨景宁为秦王妃,非但没成功,反而把杨景宁赐给了东宫。

    “殿下,臣……”

    太子震怒,没心思理楚伯,楚伯见太子如此,连连后退,这位爷虽说笨了点,但好歹也是太子,手段虽不及他人,但还是有奏效,只是不及他其他的手足罢了。

    太子如今落了下乘,也不知自己的战队对与否。

    “罢了,孤已经韬光养晦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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