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总悟每天的叙述中,叶千汐慢慢拼凑出了这个世界。武士之国已经成为了过去,历史顺着德川幕府发展下去,忽然与她的常识一刀两断。并没有西方资本主义势力扩张侵略,而是20年前,外星人势力忽然从天而降,被称为“天人”。天人的势力越发强大,幕府向其妥协,并为了限制流浪武士“尊王攘夷”势力的发展,颁布“废刀令”,武士阶级由此愈加衰退。“真选组”作为幕府特殊警察部队,依然享受佩刀特权,并有权当场处决叛乱分子。当然,真选组最主要的任务是捉拿攘夷志士。

    攘夷志士的头目之一是曾经的攘夷战争中被称为“狂乱贵公子”而现在则是“逃跑小太郎”的桂小太郎。

    ……

    行吧行吧。既然新选组能变成真选组,近藤勇能变成近藤勋,冲田总司能变成冲田总悟,那么桂小五郎变成桂小太郎也很正常嘛。

    帝国主义打开国门变成外星人打开国门也没什么问题啊。

    所以“尊王攘夷”由对抗幕府与外国人变成对抗幕府与外星人也说得过去嘛。

    唉……

    这么一对比之后,叶千汐迅速地理解了这个奇幻的世界。

    所以,总悟和近藤勋在病房外私语时曾经提过,三叶的病是被天人的药治好的。按照叶千汐的常识和近藤的态度来看,天人是不可信的。

    那自己的穿越和这个药有关系么?

    时间从总悟每天下班后来看她的叙述中溜过,等医生终于宣布三叶可以出院的时候,总悟来接了她:“姐姐,你别回武州了好不好?你留在江户陪我吧?”

    叶千汐点头。

    她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冲田三叶的老家在武州。他们姐弟在那里认识了武道馆的近藤勋等人,废刀令之后,近藤勋带了他们来江户讨生活,却把冲田三叶留在了老家。

    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合理。

    总悟今年也才18岁,被近藤从武州带来江户的时候只会年纪更小。而且从她的了解和向近藤勋打听的来看,总悟小时候是很让人头疼的性格,任性顽固又骄傲,不服输,是剑道馆年纪最小剑术最高的天才,所以从小就没有朋友,总是孤单一个人。姐姐和近藤几乎就是他仅有的亲朋了。也正是因为总悟年纪小剑术高,真选组从上到下都对照顾他的三叶很熟。没理由在来江户的时候把小小年纪的总悟带离三叶身边,让她一个病弱的女子孤独留在武州乡下。

    总悟的解释是怕三叶长途奔波疾病加重。这就更说不通了。三叶的病分明是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加重的,这次自己单独来江户,远比年少时和真选组众人一起赶路来得危险。

    关于这次三叶为什么要单独来江户,众人也语焉不详,基本上一致的说法是来江户看病的,但是从大家的态度来说,三叶这次发病不像是常态,看起来非常突然。

    一切都显得有点奇怪。

    自称“山崎退”的青年常常过来,对三叶的态度也非常温和。叶千汐较常人要敏感一些,所以她发现山崎在她身边的频率比他出现得更高——她常常能感觉他隐伏在自己身边关注着她。除了第一次和真选组的众人一起来之外,山崎从来都是只身前来,不管露不露面,都绝对会避开和总悟见面。但是叶千汐单独和他聊天的时候他透露出来的表现来看,他和总悟的关系是很好的。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山崎退第一次见面时自称为真选组“监察”。监察是个一般用来负责跟踪、潜入、卧底,类似于特务的职务。

    ——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待在自己身边,是因为不用做任务,还是因为监视自己就是他的任务?

    按照叶千汐对“山崎烝”的印象,他在新选组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职务,叫做“副长助勤”,是新选组副长的助手。

    ——所以是真选组的副长安排他监视自己?

    真选组很多人都来探望过她,但是包括总悟和近藤在内,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真选组的二把手,仿佛根本不存在真选组副长这个职务。

    叶千汐相当好奇这个和冲田总司、近藤勇几乎其名的传奇人物——土方岁三。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一些缺失的关键线索。

    所以哪怕总悟不要求,她也会想办法留在这里的。虽然无论是江户还是武州对她来说都是人生地不熟,但是留在总悟身边,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

    总悟收拾完了她的东西,带她离开了医院——开着汽车。

    没错,这个年代居然已经有汽车了。

    行吧行吧,本来明治维新期间就该有汽车了,现在也不过就早了没几年而已。何况这都“天人”时代了,真选组有汽车也没毛病。

    汽车算什么,看看,天上还有飞船呢。

    汽车一路开去了歌舞伎町,停在了一家叫登势屋的小酒馆门前,总悟牵着她走上酒馆二楼,敲了敲挂着“万事屋阿银”牌匾的店门。

    一个穿和服戴眼镜的少年应声打开了门:“啊,冲田先生和三叶阁下来了,请进来吧。”

    叶千汐知道这个少年。她住了五天院,见过的人除了总悟和真选组之外,就只有这间“万事屋”的成员。这家店的老板叫做坂田银时,是个银发天然卷,很有些不修边幅。分明是高挑俊美的青年,行止却总是松松垮垮带着痞气,一身黑红短袖衣裤外罩着蓝底白花的和服,从来只套着一边衣袖。总悟叫他“老板”,说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他也没否认。除了老板之外,万事屋还有两个员工,都比总悟年纪小。小些的姑娘穿着小旗袍梳着包包头,看起来相当天真可爱,但是据总悟说是天人“夜兔”一族的成员,力气奇大,战斗力惊人,饭量同样恐怖。另一个就是面前这个少年了。

    第一次听他自我介绍叫“志村新八”的时候,叶千汐维持着表面的微笑,内心的吐槽弹幕一言难尽。

    好嘛,昨天见过永仓新七,今天见志村新八。新选组的永仓新八算是凑齐了。

    真选组不是个收留女性住客的好地方。总悟已经和她商量过了,请万事屋帮忙照顾她。志村新八有个姐姐叫志村妙,家里是开剑道馆的,姐弟俩正在为复兴父亲留下的剑道馆而努力。原本是拜托了阿妙照顾她的,但是阿妙需要工作,总悟最近有些过度紧张,不肯留她一个人,所以拜托了新八在阿妙工作的时候带叶千汐到万事屋待着。

    叶千汐接受了总悟的好意。

    她也动过“没必要这样麻烦”的念头,毕竟现在冲田三叶壳子里套了一个成年的灵魂,年纪实在并不小了。但是总悟带着哭腔的那句“姐姐你不要死”就会适时地出现在回忆里,让她说不出反驳。

    很奇怪吧?

    或许是对窃据了他人身份的愧疚,叶千汐只想顺着总悟。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必要让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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