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迩敲了敲门:“牧行哥哥。”
柯牧行循声回头,神情柔和下来:“来了。先全体休息十五分钟。”
柯牧行交代完,起身走过去,带着唐迩到旁边的休息室。
唐迩跟在柯牧行身后,边走边回头张望着,好奇地问:“鼓手怎么换人了,彭哥呢?”
柯牧行弯腰从柜子里拿出唐迩的专用杯子,打开净水机的热水键,没有说话。唐迩看到他的动作,不满地抗议:“大热的天能不能不喝热水啊。”
柯牧行充耳不闻,冷热兑好,递到唐迩面前:“体寒就要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听话。”
唐迩鼓了鼓脸颊,接过水杯小口喝着。
“宇峰有一些手续要办,我今天就没让他来他未婚妻因为手上的研究课题要长期在d国定居,他也要跟着一起移民过去了。”
唐迩愣在原地,望着靠在吧台边,拿着水杯低头喝水的青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柯牧行从出道到现在六年的时间,身边的乐队从乐手到和声都是最初的那些人,从未变过。如今变数到来,走了一个彭宇峰,对柯牧行来说不只是同伴离去的难过,还要寻找新鼓手然后重新磨合调整,对整个团队来说也会是不小的压力。
唐迩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刚刚在外面看,磨合得好像不是特别顺利?”
“嗯,没办法。总是需要时间的,”柯牧行说道,见她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究会分离,认清了事实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一席话反而说得唐迩心情更加低落下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那他们是不是也终究会分离。
如果有一天她也要永远离开,是不是他最后也会理智地接受现实。
唐迩不敢继续想下去,匆匆转移话题:“那终场怎么办?”
柯牧行软和了眉眼,失笑道:“宇峰又不是会临时撂挑子走人的性子,他会等到巡回结束再走的。”
唐迩闻言,也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样时间上便充裕一些了。
柯牧行把杯子放到吧台上,走到唐迩斜对面坐下:“倒是你毕业回来了,之后除了演出还有什么别的打算没?”
“唔,特莱夫人本来想让我留在,我没答应,而且海音想邀我去做客座教授,我还挺想试试的。还有各个乐团的合作邀约,我还想录制自己的专辑,”说回到自己的想法,唐迩也打起精神来,认真地回着,一扫之前的沮丧,“我想尝试更多的东西!”
唐迩掰着指头一件件数着,对上柯牧行的视线,眼睛发亮:“特莱夫人说我的人生不应该只有小提琴,除了固定留给它的时间,我应该学会更自由一些,把同样的热情放在其他我喜欢的事物上”
比如你。
唐迩顿了顿,冲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柯牧行望着眼前的女孩,心里莫名生出些许酸涩。
他仍还记得年少时的唐迩,扎着羊角辫儿,小小的一只,把自己闷在琴房里,一呆就是一天。
那时他跟着母亲学钢琴,并不像唐迩那样听话又坐得住,有一次还诱哄着带她出去玩到暮色降临才回来,连累她一天都没练琴,还课时被老师教育了好长时间,他也被狠狠揍了一顿。
他不想她只跟小提琴过一辈子,便陪她一起学琴练琴,又拉着她到处疯闹,陪着她慢慢成长,看着她忍下一路的辛苦,走到如今的地位。
现在小姑娘长大了,在各方的建议提点下变得越来越成熟、耀眼,她会不会,也不再需要自己这个哥哥了?
唐迩见柯牧行似是有些出神,不解地轻唤了声:“牧行哥哥?”
柯牧行回过神,掩饰性地干咳了声,单手撑着脸,玩笑似的邀请道:“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proftang来做我乐队的首席呢?”
柯牧行这样说,让唐迩眼睛一亮,脑海里瞬间幻想出她与他共同站在镁光灯下,在万众瞩目中并肩演出的画面。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对这个提议很心动,一直以来她都是站在舞台下仰望他,还从未真正一起在公众面前演出过。
唐迩遮掩住内心的悸动,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我的出场费很高哦,想要我打折的话可要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啊”柯牧行闷笑,状似认真地思索了几秒,上身前倾凑到唐迩面前,见她没有排斥之意,低声问道,“出卖色相行么?”
整个休息室寂静无声,似乎时间都在此刻凝滞,只有柯牧行清浅悠长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唐迩被柯牧行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言语吓得心跳似乎都停了一下,从他靠近的那一秒起,全身每一个零件似乎都不再属于自己,僵在座位上不敢动弹。
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是仅仅是朋友间的玩笑,还是,还是也有一点真心?
柯牧行将唐迩不知所措的样子尽收眼底,蜷了蜷手指,最终还是没忍心,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了试探的心思。
在他要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休息室的门被象征性敲了两下、然后一把推开,比之更快的一个年轻的男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牧哥,彭哥办完手续来了,说是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我们可以自立自强!”
“站住,”柯牧行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被一句话堵得青筋直跳,叫这喇叭误会了那还了得,唐迩的名声可不能有岔子,“脑子里一天天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我给糖糖摘个头发你也能歪出八百里。宇峰怎么了?”
薛维因唯唯诺诺:“彭哥说要这段时间要多盯着小卫,尽量在他走之前能把人练出手。”
柯牧行不置可否,与团队天衣无缝的默契和与歌曲水乳交融的共鸣不是那么轻易说练就练的,宇峰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他因为家庭的原因不得不离开,怕是心里多少也有点焦虑愧疚。
柯牧行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揉了揉唐迩的发顶:“发什么呆呢,要不要一起去看我们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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