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对面前这个理所当然向他索要虎符的太子,恨不得套麻袋打一顿,可是他不能。
“子晟的表情,看着很想跟吾切磋一二啊。”江澄看凌不疑脑门上那暴起的青筋,心情都好了些。弯弯常说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却又灭不掉我的模样。
“请太子赐教。”凌不疑也不客气,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出去,就算只是临时一用,他收点利息也不过分!
“吾这一身衣服,可不适合打打杀杀。”江澄老神在在地摊手,很是气人。
“臣给太子备衣。”凌子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子晟盛意拳拳,那吾自当奉陪。”江澄施施然进内室更衣去了,徒留凌不疑努力地呼吸平复怒气。
“少主,那毕竟是太子。”凌不疑身边的护卫劝道。
“我有分寸,去清场,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若不是这人是太子,他直接拒绝就是,何必如此忍耐。
很快,江澄便换好了一身利落的劲装,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些。
“比什么?刀枪剑戟还是骑马射箭?”江澄道。
“都可。”凌不疑道。
“那便剑吧。”江澄随手从校场的兵器架子上抽了一把剑,拿在手里掂了掂,随意挽了一个剑花,直指凌不疑道。
“好,殿下请。”凌不疑也拔了剑,颇带情绪地攻上来。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江澄眉梢一挑,剑一挽,轻易便破了凌不疑的攻势。
凌不疑一招未成,不禁有些诧异,却见太子已然攻了上来,那熟练地模样绝对是个练家子!
二人你来我往,很快竟已过了十几招,凌不疑的俩护卫十分惊讶太子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不错,年少有为。”江澄满意地点点头。
凌不疑如今的年纪与金凌相当,江澄也难免将其带入晚辈,指导意味居多。江家剑法本来走的便是轻灵飘逸的路子,对上凌不疑这种刚猛型的路子,很好用,这就是所谓的四两拨千斤。
起初,凌不疑还收着些气力,可见太子根本不是众人以为的不善武艺,便彻底放开了手脚;再多过几招,发现自己基本是被压着指导,更是生出了几分不服输的较真劲儿。
二人的招式,愈发凌厉,节奏也越来越快,唯二的两个看官,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直到江澄觉得这个身体的体力有些不济了,才以一个极为刁钻的招式击落了凌不疑的剑,结束了这场比试。
“臣,输了。”凌不疑捡起地上的剑,拱手恭敬道。
“子晟年纪尚轻,是吾胜之不武了。”江澄随手将剑插回剑鞘,伸手扶起凌不疑。
“殿下若早如此,许多事便不同了。”凌不疑望着太子,认真说道。
“子晟是嫌吾死的不够快吗?”江澄淡淡道。
“太子多虑了。”凌子晟并不赞同。
“越氏强大,宣氏势弱,父皇都要费心周旋。立吾为太子是为了平衡,将你交于母后养育也是为了平衡。
我平庸些,越氏便只想以阴招拉我下马,让老三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太子之位,如此一来,他们面上便不会太过;可若我让他们看不到成功的希望,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釜底抽薪,直接杀了我。”江澄睁眼说瞎话地忽悠凌不疑,他这突然转变,总要给个理由才让人信服。
“若殿下足够强大便不必惧怕这些。”凌不疑道。
“宣氏势弱,母后不争,储妃愚蠢,小五纨绔,你又尚幼,我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储君,如何强大?抢夺吗?那只怕父皇会最先容不下我。”江澄想着原主那糟心的妻子和妹妹,便想动鞭子。
“那为何今日又要告诉我?”凌不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因为我不能死,也不想死。也因为你长大了,还有了心上人。”江澄道。
“此事与少商何干?!”凌不疑的戒备心再次升起。
“不必如此紧张,程家娘子是难得的有心人,对母后也是敬爱有加,她为保护母后甚至敢于文修君针锋相对,吾有时候真希望她才是吾的妹妹。”
“少商的确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娘。”凌不疑神色柔和道。
“自从子晟与程娘子定了亲,看着便有了丝人气,吾才觉得你是真的活着。”江澄对凌不疑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心疼,家族覆灭的伤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而他们都曾经历过。
“那虎符一事,殿下可已知晓是何人所为?”凌不疑问道。
“八-九不离十。”江澄眼神微冷,道:“吾等他自己跳出来。”
“殿下可莫忘了答应臣的事。”凌不疑不怎么甘愿地将虎符递给太子,叮嘱道。
“安心,这虎符吾定会归还。”江澄将虎符收到袖袋中,说道。
“那孙胜殿下要如何处置?”凌不疑问道。
“吾这两日还要住在紫桂别院,待此事了了,那孙胜便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江澄道。
“殿下为何不住在东宫?”凌不疑微微蹙眉。
“自然是为了引蛇出洞,一会儿还要劳烦子晟帮与演一场戏。”江澄勾唇道。
“……”凌不疑还是觉得这个太子很奇怪,可又的确是太子没错。
东宫里,凌不疑冷着一张脸道:“若想解决此事的确不难,储妃只要向圣上请罪,说此事都是自身过错,太子只是受牵连即可。”
“这……岂非欺君?”孙氏紧紧捏紧了自己的手,脸色煞白,艰难的说道。
“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莫非储妃,不愿意?”凌不疑望着孙氏道。
“妾并非不愿帮殿下,妾只是……”孙氏慌乱地地拉住太子妃衣袖,被江澄冷冷一瞥,忙松开了手,她怎么忘了如今的太子变了。还好,她早有准备……
“你们儿郎怎么能出了事情就推卸责任。口口声声红颜祸水,不过就是想让家中女眷顶罪罢了。”却是程少商进来了,满是不赞同地对凌不疑说。
凌不疑微微蹙眉道:“你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来东宫了?”
一边的江澄瞥了孙氏一眼,暗道这女人蠢归蠢,倒是很懂得保全自己。
“东宫议事,你不便在此。”凌不疑望了望太子和储妃,只能如此道。
“储妃请我来的,你为何要赶我走?”程少商越发不悦。
一边的江澄眼眸一垂,随即道:“难得程娘子休沐,子晟去陪程娘子吧,东宫之事,吾与太子妃商议即可。”
凌不疑心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道:“是。”
说完,便想拉程少商离开。
“可殿下,储妃她……”程少商不放心。
“程娘子在长秋宫日久,便是不相信子晟,也该相信吾,吾可是会苛待妻子之人?”江澄拿出太子的纯良模样道。
“臣女不敢,臣女告退。”
“少商!”凌不疑忙追上去。
殿内只剩下江澄和储妃两人,江澄望着坐立难安的孙氏,只嗤笑一声道:“储妃真是好手段。”
“殿下言重了,妾只是想着程娘子聪慧……”
“行了,只有你我二人。你这么演戏,不累吗?”江澄不耐道。
“殿下!”孙氏还想说什么,江澄却已没了耐心。只道:“收拾一下,晚些时候回紫桂别院。”
“殿下为何还要回紫桂别院?”孙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东宫行事不便,虎符不见了,总要想办法的。”江澄难得好心解释道。
“是。”知晓太子不会推她出来顶罪,孙氏安下心来,只以为太子生气过了,便会如以前一般了。
而此时的虞弯弯正藏在宫门口的角落里看戏。
“哇偶⊙w⊙,真人版《霸道将军跟他的落跑小娘子》呀,啧啧啧,太精彩了!哎呀,单手拦腰抱,男友力爆棚啊!嘻嘻……”
没错,虞弯弯正在看的正是凌不疑和程少商。
本来虞弯弯是想出门散心的,可惜这里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能让虞弯弯眼前一亮,想吃口川菜都没有!
心灰意冷的虞弯弯便神使鬼差地摸到了宫门口,她不敢靠的太近,只能离远点偷看,期待老天爷开开心,把太子送到她眼前来,结果却看到了这让人开心的热闹。
“什么人?出来!”许是虞弯弯看的太开心,笑出了声,被凌不疑给发现了。
“额……”虞弯弯只能老老实实走出来,毕竟凌不疑身边那些带刀的人可不是摆设。
“见过凌将军。”虞弯弯乖巧道。
“你是哪家的小女娘,跑来这里做什么?不知这里是宫门禁地吗?”凌不疑蹙眉道。
“我…我就是好奇…”虞弯弯可怜兮兮地垂头道。
“凌子晟你凶什么凶?她又没有闯宫门,只不过看看而已,你怎么那么霸道!”显然程少商还在生气,正在借题发挥。
“呜…我不敢的…阿爹…阿娘…”虞弯弯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捂脸假哭。
“我…我又没如何…”凌不疑忙冲程少商解释,随即又对虞弯弯轻斥道:“你别哭了!”
“嗝…”虞弯弯哭声戛然而止,,眼泪还在不停流,但却没了声音,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凌子晟!你吓到她了!”程少商忙跑到虞弯弯身边,给虞弯弯拍背,轻声哄道:“你莫怕,他就是嗓门大,不会伤害你的。”
“嗝~咳咳…真的吗?”虞弯弯躲在程少商怀里,怯怯道。
“真的,不要怕。
你是虞大人家的女娘吧?我曾在万伯父府上见过你。”程少商道。
“程娘子记性真好,那日宴会那么多人,我这么不起眼,程娘子都还记得。”虞弯弯道。
“我倒觉得虞娘子比那些张牙舞爪的女娘好的多。”程少商真心道。
那日在万府,她设计拆桥泄愤,许多女娘都牵扯在内,但这虞家娘子却不在内。她一直安安静静的与几个闺中好友在一起,的确很不显眼。她没有痴恋凌不凝,也没有追捧袁善见,所以桥塌时她们几个也是为数不多幸免于难的,所以虞弯弯对那几个小女娘有些印象,但却并无交集。
“少商!你不觉得她出现在此是有蹊跷吗?”凌不凝越发焦急。
“我,我只是听爹爹说皇宫巍峨,好奇看看…”
双方正胶着时,太子与太子妃的车架也到了门口。
“子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这宫门口逗留?”江澄奇怪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弯弯蓦地一僵,小心翼翼地望过去。
“参见太子殿下。”凌不疑和程少商忙见礼,愣在一边的虞弯弯被显了出来。
江澄本来是想看凌不疑热闹的,可此时眼中却只剩下那个满脸泪水的小娘子。
“弯弯……”江澄不禁喃喃道,声音过于模糊。除了虞弯弯没人听清江澄说了句什么。
虞弯弯眼睛一亮,顾不得此时自己的狼狈,忙走上前几步,朗声行礼道:“臣女虞弯弯参加太子殿下。”
“都免礼。”江澄按耐下心中的波涛汹涌,缓缓说道。
“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停下来了。”却是太子妃从马车里出来了。
虞弯弯立马悄悄瞪了江澄一眼,脸都气的鼓了起来,江澄暗道不妙。
“子晟啊,不如你与程娘子还有这位虞娘子,一起随吾去紫桂别院说话吧。逗留在宫门口,实在难看。”江澄忙道。
“殿下这不……”凌不疑想拒绝。
“太子盛情邀请,臣女却之不恭。”程少商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臣女…遵命。”说完,便躲在程少商背后,不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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