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走了之后,虞弯弯才迫不及待地打开江澄送来的东西,真是吃的用的花的应有尽有。虞弯弯先捏了一块点心尝了尝,味道确实比虞家小厨房的要好,但是比起莲花坞的还是要差许多,吃了两块,虞弯弯便没了兴趣。
钱帛这些她自然需要,但是她一个小女娘贸贸然手里多了这么多钱,也不敢太打眼,只能先收着,倒是那裁成一片片的玉石和刻刀很有用。
“真是知我者,唯有我家夫君也。”虞弯弯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那品质上佳的玉石,有了这些,她便可以做更好的符篆了,这可比纸符好用多了。
另一边,凌不疑冷着脸将虞弯弯让他带的木匣子递给江澄,掉头就走,一句话都不愿说。
江澄也不生气,打开木匣子,只见里面是裁的整整齐齐的纸张,一张张翻开来看,果然里面还藏了许多传声符。
江澄拿起一张传声符,念咒,传声符一下便亮了起来。
“弯弯。”江澄温柔的唤道。
“哎呀,阿澄,你这么快便收到了呀,凌不疑的脚程很快嘛,比信鸽好用。”虞弯弯欢快的声音从传声符里传来,让江澄冷厉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你在虞家还好吗?”江澄问道。
“很好很好,虞家挺简单的,除了这里的东西不好吃,其他都很好。”虞弯弯道。
“送去的点心吃了吗?别饿瘦了。”江澄道。
“吃了,皇宫的东西还是要好吃很多,可还是没有我们莲花坞的大厨做的好吃。”虞弯弯道:“我粗略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感觉这里与我以前在历史书中学过的汉朝相似,没有辣椒、没有炒菜、没有纸、铁器也少,基本都是铜器,物资相对比较匮乏。”
“汉朝?那汉朝的历史你还记得多少?”江澄问道。
“基本不记得什么了,而且汉朝的皇帝是姓刘的,这里是姓文,也对不上。我只是觉得服饰啊、经济水平这些跟汉代类似。”虞弯弯道。
“一花一世界,或许这里跟你原本的世界一样,都是另一方平行世界。”江澄道。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那边的麻烦解决了吗?”
“安心,虎符已经拿回来了。”江澄有些抱歉道:“只是宣后的生辰快到了,太子是个孝子,太子储妃可能还要再留些时日。”
“没事没事,本来一国储妃就不是小事,你不要着急,我会等你的。”虞弯弯道。
“恩。”
“对了,皇后生辰,你可想好送什么礼物了?”虞弯弯问道。
“不若就送你送来的纸?”江澄道。
“那纸那么难看!”虞弯弯叫道。
“这里没有纸,纸的出现定会让帝后都很看重,这可比什么珍稀礼物都实用。”江澄道。
“不是,我不是说不让你送纸,我是说,你能不能把它弄好看点?江宇直?”虞弯弯吐槽道。
“你又骂我没品位!”江澄炸毛。
“哎呀哎呀,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啊,你只是送个光秃秃的纸怎么能体现出它的价值啊?”虞弯弯忙顺毛捋。
“那你说怎么办?”江澄还是很不高兴。
“皇后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书卷?你把纸装订成册,弄一个好看点的封面,然后抄录一份书卷送给皇后,皇后肯定高兴。”虞弯弯道。
“哼,行吧,还算是个好主意。”江澄还是不怎么高兴,想当初他送个虞弯弯的莲子,她就一直收在荷包里,都不戴在身上,就是嫌弃,哼!
“哎呀,这张纸符要失效了,你真的还要跟我生气吗?”虞弯弯道。
“我才没有这么小气。”江澄撇嘴道,反正虞弯弯现在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是是,我家阿澄最大度了,我都想你了……”虞弯弯哄道。
“才分开不到一日呢……”江澄的语气软了下来。
两人又诉了一会儿衷肠,直到纸符自燃损毁,才恋恋不舍的各自睡去。
第二日,虞弯弯便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拿着把刻刀刻啊刻,江澄也带着虎符进了宫。
虎符丢失一事他既交给凌不疑来办,那便没准备隐瞒文帝,也隐瞒不了。凌不疑此时正恼他呢,可不会为他遮掩。
所以,江澄早早便进宫面见皇帝。皇帝知道虎符一事果然十分震怒,但看到已寻回的虎符和太子呈上来的各项证据,又沉默了下来。
他知小越侯一直有野心,却没料到他胆子竟真的如此大,也没想到太子竟真能找到如此多的证据。不说铁证如山。也够小越侯喝一壶了。
文帝一时不知该说太子愚蠢丢了虎符,还是该赞太子聪慧,此事处理的漂亮。
“太子以为该如何处理此事?”文帝问道。
“此事儿臣有过,愿接受父皇任意处置。”江澄道。
闻言,文帝有些失望,太子总是如此心慈手软。
“太子储妃、孙胜监守自盗,不可饶恕,应从严发落;小越侯盗取虎符,图谋不轨,论罪当诛。”江澄继续道。
“此话当真?”文帝惊讶于太子的果决,下意识地又确认了一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三人均是皇亲国戚,享受万民供奉。不思为国效力,反而为一己之私,险些酿成大祸,理当重罚。”江澄字字铿锵。
“好!好!说的好!你起来回话。”文帝大悦,他的太子终于长大了。
“谢父皇。”江澄站起身,一脸平静地现在那里,任文帝打量。
“太子今日瞧着,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文帝略迟疑地开口道,其实他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同,但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儿臣只是觉得,儿臣以前做的,错了。”江澄早已想好了托词,道:“儿臣是长子,是储君,自幼母后便教导儿臣要做好表率,要尊敬师长、爱护手足,儿臣一直也是如此做的。
可当儿臣知道文修君多年携恩威逼母后,甚至私自铸币,罔顾国法;当儿臣为王家求情让父皇网开一面,可那王家却敢私自动兵,险些酿下大祸!而这小越候更是大胆,为了购陷儿臣,竟敢偷盗虎符!
儿臣以为的顾念亲情,在他人看来却是心慈手软,软弱可欺!
儿臣知道,儿臣错了。
儿臣先是国之储君,再是晚辈、丈夫、兄长,个人的私利不该凌驾于国家的利益之上。儿臣身为太子,行事更该遵国法,而非枉私情!
这些年,是儿臣让父皇为难,让母后费心了。”
文帝为太子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触动,他在太子身上注入了许多心血,之前总忧太子过于心慈手软,恐太子他日受人钳制,如今看来,太子心中还有血性!
“甚好!甚好!只要我儿能明白,便不枉为父的一番苦心!你年纪尚轻,对那些不要脸皮的泼皮抹不开面子也正常。为父还能再帮扶你几年,我儿将来定能子承父业!”文帝拍着江澄的肩膀,十分欣慰。
“多谢父皇,儿定不负所望。”江澄继续道:“儿臣还有一事相求,望父皇应允。”
“不必拘谨,尽管说就是。”文帝此时正开心。
“母后生辰快到了,儿臣想待母后生辰过后再行处置这三人。”江澄道。
“也好。不论如何这虎符一事都于你的名声都不好,朕也需要斟酌一下如何处置才最恰当,那便委屈我儿再等些日子。”文帝道。
“多谢父皇疼惜。”江澄道。
心里对这皇帝的感观又好了点,虽然文帝不爱宣后,却也是敬重疼惜的,对子女也算一视同仁,算得上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如此,足矣。
“那母后的寿宴……”
文帝沉吟了一下,道:“便让那程娘子主办,储妃从旁协助。那孙氏如今毕竟还是储妃,若是完全不让她出面,那是损了你的脸面。”
文帝此时特别后悔,当初就不该为了那个承诺,让太子娶了这孙氏,无才无德,怎堪为一国储妃!如今可倒好,还不能轻易动她,可真是打鼠怕碰碎了玉瓶!糟心!
“任凭父皇做主。”江澄垂眸乖顺道。
“孙氏的事委屈你了,念她陪了你十几年,若是她以后能安分守己,就给她留些颜面吧。”文帝叹气道,贸然废黜储妃,对太子也是不好的。
“嗯。”江澄没有反驳。
说完正事,江澄便告辞离开了,他并不太想在这儿装孝顺儿子。
文帝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突然问身边的曹成道:“你说今日太子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这,老奴不知。”曹成惶恐道,他一个内侍,怎么敢妄议太子。
“朕知道你不知,去,把子晟给朕叫来。”文帝道。
曹成忙不迭地退下去请凌不疑。
凌不疑知晓太子一早便来面见了皇帝,此时文帝找他来定是也觉得太子有些不同。
可凌不疑也相信狡猾如太子,定是说的足够圆满的,那文帝还寻他做什么?
“子晟啊,这几日太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啊?”文帝凑到凌不疑跟前,鬼鬼祟祟地问道。
“臣知的不会比陛下多。”凌不疑道。
“不可能!你都帮太子把虎符都寻回来了,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你肯定知道,赶紧说。”文帝一副你们兄弟俩休想联合起来欺瞒老父亲的模样。
“……”凌不疑不想说话。
“快说快说,朕保证不告诉太子是你说的。”文帝拐了拐凌不疑。
“臣不知陛下究竟想问什么?”凌不疑冷着一张脸道。
“装!非要给朕装?行,你不知道是吧,朕告诉你!”文帝气的掐腰,道:“朕问你,到底那些人都干了些什么把太子给气着了,让太子这么好脾气的一个和善人都狠下心来要整治他们?”
‘和善?好脾气?呵,以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这世上眼瞎的人还是居多。’凌不疑不由腹诽。
“说话!赶紧的,不然朕让你三日见不到程娘子!”皇帝道。
凌不疑直直的看着文帝,心里不由呵呵,果然是亲父子,路数都一样!
“你这是什么眼神?反了你了,个兔崽子!”文帝一个爆栗捶到凌不疑头上,气不打一出来。
“臣只知太子去过王家和楼太傅府。”凌不疑抿了抿嘴,道。
“王家和楼家?那两个老家伙气的太子?”
“臣只知那王隆称病未出,楼太傅倒是见着了。”凌不疑如实道。
文帝略一沉吟,便知其中关键,脸上的玩笑之意顿消。
‘呵,这变脸的速度也是如出一辙。’此时,凌不疑深深觉得不是太子变了,只不过是太子“真面目”暴露了,明明就是跟文帝一模一样!
“好了好了,朕这儿没你啥事了,你去忙吧。”文帝摆摆手。
‘呵,这用过就丢的德行也是一模一样。’凌不疑木然转身离开,丝毫不想理会这对父子。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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