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不会有错。

    陈默把刘亮的基本信息记在了脑子里就要收拾东西走人。

    老狗舔了舔嘴唇。

    “东西送你了,内网权限留给我,我重新给你整个pda。”

    三个月内网权限,暗网上能卖到一万多。

    不过陈默不在乎这个。

    破解密码在苏蕾手里看着没什么分量,随时都能复刻。

    “行。”

    老狗也不含糊,翻开吧台,从最底下抽出了个装在密封盒里头的pda。

    “捍卫者pda,三防正品,母星重工走私来的,没录网关码,拿这玩意干黑活没人能查出来。”老狗把密封盒递给了陈默:“高能蓄电池。”

    接过密封盒陈默沉默了几秒。

    “谢了老狗。”

    三防正品捍卫者,为数不多市面上流通的军工产品。

    号称防水防火防爆,电子产品极度贬值的今日,捍卫者从来没降过价。

    光是高能蓄电池在官网上就卖两千。

    “嘿嘿,客气啥,以后我登不上了还得麻烦枭爷呢。”

    陈默看了眼苏蕾。

    苏蕾点头。

    “行,走了。”

    “慢走枭爷。”

    离开了黑店,陈默带着苏蕾回了出租屋。

    “你是骇客?”

    “不,我只会一点编程。”

    陈默嘴角抽了抽。

    这丫头怕是对‘点’有什么误解。

    要去了pda,小丫头又一顿鼓捣,绕过罗斯星防火墙,给远在地球的父亲发去了一封邮件。

    “丫头,能不能帮我弄个那种追踪人的软件?”

    苏蕾犹豫了下,抓着陈默的手。

    “要想准确定位某个人只能追踪植入的义体。”

    俩人默契的没提刘亮。

    “正常义体很难追踪,不过实验品的话…义体公司要收集数据,所以会给使用者做定位,同时还能防止被敌对公司窃取科技成果。”

    妈的,还有这种道道。

    陈默点点头,庆幸自己没植入过义体。

    “长丰义体公司网站有单独的网络安全部,没有那么好攻破,我需要点时间。”苏蕾松开了抓着陈默的手,指了指陈默一背包的电子产品。

    “随便用。”

    陈默只拿了个手机就把背包交给了苏蕾。

    捍卫者pda是这些电子产品中算力最强的设备,被串联后当做了机箱,俩手机被改造成了信号接收器和屏显。

    苏蕾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忙活。

    这么点算力想攻破长丰义体的防火墙简直是天方夜谭,不然长丰技术早就外泄了。

    所以苏蕾退而求其次,从几个长丰的外包公司逆推,看看能不能绕过防火墙,黑进义体监管部门的单独机器。

    这是个极其庞大的工程,不知道多久才能完成。

    陈默也没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上面,他找出纸笔,开始勾画底城的地图。

    他需要计划。

    如果苏蕾没法攻破长丰义体的防火墙,他只能去ac公司总部,把刘亮从老巢里头揪出来…虽说成功率不乐观,但逼到绝境这也是个办法。

    俩人各忙各的,从中午干到天黑还没忙完。

    陈默看眼表已经二十五点多了【注1】,下楼买了点吃的和两床被子。

    回来的时候,苏蕾累的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铺好床铺,把苏蕾抱上床,陈默正打算收拾下屋子明天再继续,突然在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剧烈爆炸声。

    “轰!!”

    苏蕾惊醒。

    “走。”

    陈默不由分说就要拎包走人。

    苏蕾赶忙阻止。

    “程序在运算中,现在拆开就前功尽弃了。”

    “还管什么程序!命要紧!”

    苏蕾抓着陈默的手心里全是汗:“相信我!”

    ……

    郑奇坐在天台上抽烟。

    他上城出身,在荒野围剿鬣狗【注2】屡立战功。

    两年前一次荒野行动结束,他莫名其妙被取消编制下派到h区,受尽白眼。

    上月月底,他被查出了肺癌。

    三十出头,老郑双鬓已经花白了。

    他不懂。

    不懂为什么自己刚正不阿会遭此恶报。

    不懂为什么狗东西们奴颜媚骨却能越爬越高。

    他不甘心。

    执法官是聘用制度,没有更换义体的权利,癌症和死亡画等号。

    除非升职到城执法总署当上一名司务。

    但这鬼地方,哪有升职空间?

    不到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住了近八百万人,大多是各区难民。

    h区被城区抛弃,情况非常复杂,称得上罪犯天堂。

    卖肉、赌博、吸du、贩du、仇杀、帮派矛盾都是家常便饭。

    只有得罪高层的人才会被下派到这儿做属地执法官等死。

    郑奇刚被下派来时还处理过几起案子,后来他发现同僚不配合,上面懒得管,自己能处理的都是些替罪羊,也就心灰意懒。

    七八年的功夫,一腔热血在h区被熬成了荒野里的坚冰。

    “轰!!”

    一声巨响。

    郑奇一惊,扔下烟蒂,望向远处的火光。

    作为属地执法官,他对辖区熟悉无比。

    郑奇看得出,爆炸方位是螺栓巷,那儿除了是个嫖街,还是黑市商人老狗的窝点。

    没人会对卖肉的娘们下这么大手笔,所以出事儿的大概率是老狗。

    郑奇揉揉太阳穴,下楼开上他的破桑提亚,一脚油门向着事发地赶去。

    到地方的时候,还有几个小蟊贼在废墟里搬着报废的电子制品。

    全然不顾屋子摇摇欲坠。

    “东西放下,都他妈滚蛋。”

    一个小蟊贼想说点啥,在同伴的提醒下看到了郑奇腰间的执法官腰带,赶忙一溜烟跑了。

    周围聚集了一堆凑热闹的人。

    “小作坊安全措施不到位,爆炸很正常,回去睡觉。”郑奇腰间带着扩音小蜜蜂吼散了看热闹的人群,拉起了警戒线。

    郑奇刚进屋没多久,几个壮汉骑着摩托车赶来。

    壮汉们穿着黑色紧身夹克,留着紫色莫西干头型,左脸纹着六芒星。

    赫然是遍布整个罗斯星的6k党。

    揍了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一顿,壮汉们拉开警戒线进到了老狗的暗房。

    正遇上打着手电勘察现场的郑奇。

    “郑执法官?”

    “是。”

    为首打着鼻环的帮派成员上前和郑奇握了握手,把微镒长明灯放在了废墟的一角。

    淡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整栋屋子。

    “炸的是我们的地盘,这是有人在向我们宣战,您最好离开这儿,避免被帮派之间的复仇波及到。”

    郑奇打量了几眼长明灯,亮了亮自己手上的微镒检测器。

    “爆炸物里有微量的镒残留,必须上报。”

    制止掏出跳刀的手下,鼻环男笑了。

    “上报可治不了肺癌。”

    郑奇眼皮跳了两下。

    诸多帮派在h区地盘内手眼通天。

    被知道患癌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你想怎么的?”

    鼻环男遣散手下,在弹簧都被炸出来的沙发上坐下。

    “谈谈?”

    “行。”郑奇搬了个被炸碎半边的凳子坐在对面:“我也不想管,但是涉镒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鼻环没回应郑奇,而是反问到:“郑先生,听说您更看重正义而非法律?”

    “别绕弯子,我听不懂阴阳话。”

    鼻环男拿出支烟磕了磕,又收了回去。

    “我来之前,老板交代过,要是郑先生非插手这事,避开执法署,找出凶手才是正义执行。”

    郑奇盯着鼻环男。

    “我不觉得黑帮争端有正义可言。”

    “对您而言当然没正义可言,但对我们而言,为家人复仇就是正义。作为正义的代价,老板愿意提供不会被第三方公司回收的肺部义肢。”

    “黑义肢??”

    郑奇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编号,不需要还贷,大动义体公司蛋糕的黑义肢是比贩du更亡命的买卖。

    当然,风险大,收益也大。

    对于眼下的郑奇而言,可能是唯一的保命手段。

    “帮个小忙,换条命,怎么算都划的来。”鼻环递给郑奇一张名片。

    郑奇没接。

    “我需要思考一下再给你答复。”

    “当然。”鼻环男起身:“对了,老狗死前最后报备的买卖是中午一点多,一个猎头网代号夜枭的赏金猎人从店里买了三台手机和五张电话卡,夜枭在行内很有名气,应该不难找。”

    郑奇又看了眼名片。

    “您收下吧,不然决定了也不好联络我。”鼻环男把名片塞到郑奇手里,随后指了指货架底下的人影:“老狗是我们的人,尸体我得带走。”

    郑奇点点头,把名片塞进口袋。

    尸体被从货架下拉了出来。

    老狗死状极其惨烈。

    下巴不翼而飞,十根手指反向弯折,明显是被掰断的,两块半月板也被挖了出来。

    致命伤是爆炸的弹片。

    数不清的弹片在体内造成了无数空腔,内脏被搅得稀巴烂。

    鼻环男和郑奇相顾无言。

    “还用尸检吗?”

    “送走吧。”郑奇叹到。

    鼻环给老狗阖上了被扎瞎的双眼。

    “凡人皆有一死,吾友安息。”

    叫来小弟们抬起尸体,鼻环离开了废墟。

    “长明灯。”

    郑奇提醒道。

    “送你了。”

    “……”

    送走鼻环,郑奇举着长明灯仔细检查现场。

    初步侦查,对方应该是用电气焊打开了暗门,在老狗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制服了。

    随后一顿私刑料理。

    至于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料理老狗,一点眉目都没有。

    最大的线索就是对方用炸弹毁坏了现场。

    但弹片形变严重,没法逆推炸弹的制作工艺。

    看来,只能从鼻环说的那个赏金猎人下手了。

    把有价值东西装进密封箱,郑奇回到了执法署。

    平时自由散漫的h区执法署这会儿很有规矩,平时几个纹龙画虎的执法痞都穿上了执法官制服。

    郑奇觉得有些不对头。

    果不其然,没多久上面就通知要开会,开会的人是现任科特城执法总署的防暴队长。

    很难想象这种高官会跑到狗都嫌弃的h区。

    防暴队长开会说的是一起绑架案,受害者身份很特殊,是科特城乃至中北地区最大的新能源开发商之一,海克斯科技能源公司董事长的独女苏蕾。

    绑架者是陈默,曾经是执法官,因为暴力执法被辞退,转行做了赏金猎人,代号夜枭。

    听到夜枭的时候,郑奇心中狂跳。

    夜枭!

    老狗受害前最后的买家!

    这么一来,思路就清晰多了。

    夜枭绑架了苏蕾,逃亡到了三不管的h区,从老狗手里买了黑手机和不记名电话卡用来通讯,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杀人灭口。

    但这里头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为啥夜枭不在第一时间杀了老狗?或者是他已经警告过老狗不要上报,老狗依然上报了才引发夜枭的报复?

    不得而知。

    上头大队长还在喋喋不休。

    “由于受害者只有十四岁,很可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即对罪犯产生依赖心理,即便以情侣关系出现都有可能,这点需要格外注意。

    夜枭在逃亡过程中,偷窃了一辆捷康六代,最后的定位地点就在h区附近的水沟里,现在应该还没有跑出h区。”

    当然,会议的最后,大队长也含糊的承诺了,如果有人能把夜枭逮捕归案或者击毙,再或者是找到被绑架的女孩,城局都会考虑把他们调离h区,直接入城执法署队伍【注3】。

    “夜枭…”

    老郑摸了摸腰间的配枪。

    【释1】二十八小时制,25:00约等于母星时间21:30左右。

    【释2】荒野自由民的蔑称。

    【释3】可公开的情报:

    百城政z结构:

    城于城间少有附属关系,每个城市都是独立个体,类似古希腊城邦制。

    城市的政z制度为议会制,会有一名城主、一名副城主和诸多议员。

    议员三分之二表决后对城主有弹劾权。

    其中暴力机构分为三大项——兵团、猎荒者、执法署。

    兵团是城市治安的保障,通常会在城市的荒野入口驻军。

    猎荒者往往和镒矿公司合作,除了挖掘旧世界残骸外还负责护送矿工。

    执法署即是内部事物负责人。

    执法署:

    城执法署一号领导是总长,而后是各个区的署长。

    署内负责各种工作布置的中层干部统称司务(科长),基层因为伤亡率极高,采取聘用制度,被聘用有执法权的叫执法官。

    执法官牺牲后,家属会得到一笔抚恤金,如果没有直系亲属,不排除抚恤金被上级私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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