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夫人,您快看看,谁来了。”
负责人笑容温和地走过去,搀扶起老人,同时还朝着叶思杳的方向指了指。
老人家睁着那双如稚子般纯真的眼睛不情不愿地看过来,眼角余光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地上的爬藤。
“我告诉你啊,除了我家乔恒,谁来都不可能带走我。话说乔恒什么时候过来接我啊,今天可是我们结婚的六周年纪念日,他要是再推迟,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的身上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天真。
叶思杳却怔愣在原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眼底浮现震惊和不解。
只见乔老夫人裸露出来的手腕和小腿处都有一些经年留下的疤痕和烫伤,像是被人凌虐,鞭打出来的痕迹,脖子上还有一道扭曲的长痕,像蜈蚣一样爬满了脖子一圈。
看着这些伤疤,叶思杳无法想象,到底是谁能够这么残忍。
她摇摇头,下意识将刚染好的头发绑到脑后,将眉眼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就像小时候父母给自家女儿扎得那样,求得就是一个精神利落。
染发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只盼自己这出挑的颜色不会吓到老人家就好。
做完这些之后,她仰起笑容,灿烂明媚,来到乔老夫人跟前,“乔伯母,你还不认识我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小红!”乔老夫人忽然面露惊喜。
叶思杳:“”
她当即愣了一下。
“小律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啊。”乔老夫人亲切地拉住她的手,面露祥和,望着叶思杳的眼神充满了欣慰。
是连负责照顾她的医生都没得到过的待遇。
“对了。”她摸了摸鬓角的发髻,笑得宛若坠入爱河的少女,拉着叶思杳来到另一间房子,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呼唤道:“小律,快出来。”
叶思杳很不解,但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乔老夫人的下一步。
“这孩子,肯定是害羞,不肯出来啊,实际上,听到你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她捂着嘴眼角带笑,松开叶思杳的手,来到窗口的桌子上,抱起了一只做工老旧的洋娃娃。
“他以为我没听到他每天夜里都在哭啊,自你走后,他一直一直在想你,说要等你回来,连饭都不肯吃。”
乔老夫人抱着一个洋娃娃递到她面前,语气催促,面露焦急,“你快安慰安慰他,他这么小,怎么能不吃饭呢,要是营养不良怎么办。”
叶思杳低头看着怀中这只破旧脏兮兮的洋娃娃,顿时有些错愕,“乔伯母,这——”
“不不对!他怎么可以吃饭呢!!”乔老夫人忽然转变神色,大怒道,“小律已经死了。”
紧接着神情激动地抢过洋娃娃摔下,噼里啪啦地将桌上的杯子扔在洋娃娃身上,眼珠好似要脱眶而出,死死瞪着地上的娃娃,仿佛上一秒还是她儿子的洋娃娃此却是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乔老夫人猛地跺脚使劲踩上,嘴里念叨着,“去死吧去死吧,只要他死了,乔恒就会回来了。”
短短十几分钟,她的情绪大起大落,好似磨耗了全部心力,无力地垂落在地,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乔恒,乔恒啊,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沙哑的声音字字泣血。
就连叶思杳也无法避免陷入这种难以名状的悲伤中。
叶思杳:“乔伯母这是?”
“乔老夫人因为以前的一些遭遇,所以”负责人指了指脑子,“乔小姐多顺着老夫人来就好了,她很快就会恢复了。”
“妈,我在这。”
只见身后多出一道阴影,乔斯律步伐匆匆从叶思杳旁边走过,抱住乔老夫人,语气温和,“别怕,我在这呢,好好的,您别激动好吗。”
乔老夫人抬起头,那双被岁月刻下深邃印记的双眼充斥着滚烫的泪水,当看见乔斯律那一刻,边哭边笑道:“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叶思杳趁着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心念一转,抱起了地上的洋娃娃。
安顿好母亲后,乔斯律将手中的水递给叶思杳。
“刚刚没吓到你吧。”
“她是你母亲,我为什么要害怕。”叶思杳晃了晃头,接过矿泉水后却没喝,只双手紧握抱在怀中,双眸望着落日余晖。
“乔恒是我父亲的名字,他在我六岁那年就离开了,我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些年一直神志不清,有时候会觉得死的人是我,把我当成我父亲,其实我看过父亲的照片,我和我父亲长得并不像,我更多是像她,但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点,我并不介意在她眼里我已经死了。”
她仰头看去,乔斯律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出,说话间,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
他的神情是淡然的,并没有难过。
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看见了。
一道伤口。
难以愈合但又艰难结痂的伤口。
乔伯母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并不作假,那在没有被当成乔伯父的时候,乔斯律是怎么熬过一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敌视的难受,那种滋味想想就不好受。
叶思杳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向你保证,你的身后永远有我,无论其他人怎么对你,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在男主落寞的时候送上安慰和保证。
痴情女配人设get。
两人一起坐在养老院外的长椅上,闻着空气中散发的淡淡花香味,安静中又带着一股奇怪的契合感。
温柔缱绻的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金光,连带着脚下的落叶也被染上了慵懒的颜色,时间的流动在此刻也仿佛安静下来,眷恋着夕阳不肯离去。
一阵晚风袭来,似乎也害怕惊扰眼前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只是悄悄打了个旋,便又懂事地离开。
“你怎么突然想去染发了。”乔斯律率先打破安静。
“不好看吗?”她摇晃了下脑袋,肩头的发尾随之飘扬,有暗香浮动,像诱人的钩子一般。
让人不经意间被吸引,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他视线逃避般的下移。
乔斯律这时候才看到她怀里的娃娃,可是,这个娃娃出现在她的手上显得如此不般配,她更适合成为橱窗里精致美丽的洋娃娃,定价足以让小时候的他高攀不起,只能仰望的那种。
破旧肮脏的娃娃不适合她,也只会弄脏她的手。
这种想法突如其来,可他却没有任何不适。即便那个旧娃娃是他小时候唯一能得到的玩具。
“很好看,很适合你。”
有一种不敢直视的美。
胸腔那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为何鼓得涨涨的,叫他的那颗心脏无法抑制的加速,乔斯律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沉浸在这种安静中了。
有种尘埃落定的美好。
“紧急联系人写上你的号码是因为那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什么可以真正信任的人。”
“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很难去真正相信一个人。”
没等叶思杳回话,乔斯律将剩余的矿泉水一饮而尽,伸出猩红的舌尖舔掉嘴唇上的最后一滴,起身走到不远处的绿色垃圾桶旁,松开,瓶子掉落。
“叮,乔斯律舔狗值加5,目前舔狗值90,总舔狗值910。”
“别忘记你说过的话。”
他的余音消失在西方的一抹落红中。
等带着乔老夫人回家后,家门口的躁动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对对,把这个东西也搬走,凡是和叶思杳这个女人有关的东西我统统不想在这里看见。”林笙站在门口来回指挥。
很快,搬家工人扔出一堆让人眼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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