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泽没有没有直接回答苏余的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读了出来:“日中登高上,潭中见云祥,高处不见君,祥云散四方。”
“日中是春分,潭是指潭拓寺。云从龙,风从虎,你是说皇上在春分来潭拓寺举行春日祭。而这最后两句,你是在寓意什么?皇上有危险?”
苏余笑着说:“不愧是聪明绝顶的九皇子,我就是说得太明白被旁人瞧了去,所以想先偷偷告诉你。”
苏余一边笑着,一边呷这杯中茶,顿时感觉茶香溢满嘴间。
萧祈泽把那信纸往桌子上一拍,说道:“荒唐,每年的春日祭潭拓寺戒备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每一个上山参加春日祭的百姓都会经过严格的筛查,没有人能混的进来伤害皇上。”
苏余心里暗自想着,哼,不管你们戒备再怎么森严,她是小说原作者,只要她说刺客进的来那就是进的来。
不过,苏余当着萧祈泽的面,当然还是十分沉着冷静,这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
苏余说:“九皇子怎么就知道伤害皇上的一定就是外来者呢?”
萧祈泽还想说什么,苏余打断了他:“九皇子,我奉劝你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愿不愿意相信是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我力所能及的事。”
萧祈泽的眸子已经波澜不惊,沉寂得像是一汪寒潭。
他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何偏偏告诉我?”
苏余想了一会儿说:“这世上就是有人可以未卜先知,但这种事就是开天眼,天眼次数不能开太多,会折寿的。”
苏余这话说得玄乎,却也把萧祈泽堵得哑口无言,人家都说了她这是开天眼,次数有限,你若是再多问,这不是存心要人家折寿吗?
回答完了第一个问题,苏余又回答了他第二个问题:“诸位皇子中,我也算是与你最相熟,我也最信得过你,自然是要先告诉你的。”
萧祈泽看着苏余的眼睛,他目光如水,下颚线已经逐渐脱去稚嫩有了棱角感,但饱满的面中让他看起来还是颇具少年感,唯独那一双眸子,经历了世故和人间沧桑。
过了半晌萧祈泽才说:“你后面说的话,我半句都不信。但是,保护皇上是我身为臣子的本分。春祭日那天,我会增加禁卫军做好防护的。”
说罢,萧祈泽起身准备离开,就在他刚准备开门的时候,手却顿住了。
他转过身问苏余:“那么,你的条件呢?”
苏余忍不住发笑,她笑的是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需要拐弯抹角。
苏余说:“我的条件暂且不提,我相信等过了春祭日那天,九皇子会很乐意交我这个朋友,与我互通有无的。”
萧祈泽的嘴角带上了似有若无的一笑,像是喃喃自语般留下一句:“是吗?”
说完之后,他便离开了。
等萧祈泽走了之后,苏余立马起来活动筋骨。
跟萧祈泽这样的人对弈打心理战实在是太辛苦了,她不端着真的很害怕破功呀。
想一想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男生大多还是很单纯的,每天阳光地在篮球场上奔跑,别提有多快乐了。
像萧祈泽这样沉静多谋的,还真是不多。
就在苏余活动筋骨的时候,苏长雪回来了,手中用一方手帕包着一个镯子,她问苏余:“五妹,你且看看这个镯子是不是就是你丢失的那一支,我是在拜垫下面找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到那下面去。”
苏余瞧了一眼,开心地接过:“谢谢四姐,就是这个镯子。”
这个镯子,就是她跪在佛前叩拜的时候偷偷塞到那拜垫下面的。
苏长雪也不想管为什么这镯子会掉到那拜垫下面,既然已经找回来了,她便高兴了:“找回来就好。”
苏余笑着说:“四姐,我方才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子好多了,不如咱们这就下山去吧。”
苏长雪点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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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最近真的就像赶场子一样,前一天刚去潭拓寺拜佛累了一天,第二天又要换上男装陪着张衍在聚尚阁和那些参加科考的人一起谈论学术,顺便再打个擂台赛。
苏余知道苏彻也会来,所以她化男装的时候都力求一个真,越不像自己越好,越n越好,她就差在自己脸上画络腮胡了。
能通过重重考试来参加科举考试的人,都会有一种天之骄子的感觉,毕竟在座的各位,将来都有可能会成为状元郎。
有些人孤傲冷僻,也有些人善于结交,张衍是比较中性的,他不会去主动攀谈,也不会拒绝和别人交流。
苏彻,自然是属于前者了。
上次他跟张衍两个人打平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都可以成为擂主,最终留到最后的那个人才可以获胜。
不过当然了,在这里获胜并没有任何奖励,不过是名字会被刻在大堂的这根柱子上,更多的是大家的胜负欲在作怪。
今日以来,还没坐几分钟,苏彻就率先上台当了擂主,不少考生上台挑战都败在了他的手下。
而且今天的苏彻看起来是越战越勇,咄咄逼人。
相比较之下,之前跟他不相上下的张衍就看起来低调多了,坐在台下一言不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余用手肘顶了顶他,小声问道:“你今日怎么不上台了?”
张衍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想多了解了解他。再者,我现在若是上去赢了他,要是再来打擂台的人,我又得和他们比试岂不是太浪费时间和精力,倒不如让他来解决那些人,也省得浪费我力气。倘若他输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再跟他比拼。”
苏余看了一眼张衍冷静的表情,看来当初那个一腔热血想要报国的少年也长大了,心思更加缜密了,只要少绕弯子了。
苏余甚是欣慰。
坐在台下看了一天,一直到结束张衍都没有上台攻擂,苏彻战了一天甚是疲惫,当他看见张衍随着人流若无其事地离开的时候,他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当你的对手不重视这场比试,而你却十分在意的时候,这种滋味可最不好受。
在聚尚阁坐了一天,那里的茶水把苏余的嘴都喝寡淡了,于是他们三个人便去吃了好吃的。
张衍来京中的第一顿豪华大餐是苏余请的,张衍执意要回请。
既然张衍要请客,那么苏余肯定不客气,反正他不差钱,直接挑最贵的、最好的。
像是什么醋溜水晶丸、得汁鸳鸯筒、芝麻凤凰卷、七彩冻香糕、水晶鲜奶冻、月中丹桂、宫爆鸡丁、清蒸鲫鱼。
有些菜你光听名字根本都想不到这是什么菜,但是这名字好听,苏余就一口气都点了。
虎儿算是沾了苏余的光,他光听见这些菜名就开始流口水了。
苏余好奇地问张衍:“为何你进京赶考,偏带了虎儿。”
末了还不忘向虎儿解释:“我不是说带你不好的意思。”
虎儿脸上的表情由忧转喜,变化也是很快。
张衍说:“家中父母也给我安排了侍读,但他们都像是在完成任务,对知识学问没有求知欲,而且他们总是拘谨,跟他们在一起很不自在。虎儿就不同了,他虽愚钝,偏是个好学的,每日天还没亮就起来看书了。从前他性子顽劣,总爱爬树,力气也大,带上他比带保镖还有用。”
虎儿知道自家公子在夸他,笑得也是合不拢嘴,也顾不上吃了,傻呵呵地盯着张衍看。
苏余在心里忍不住对张衍赞许,果然她没有看错人。
他们正吃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听见店小二十分热情地请人进来:“快这边请,您今天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呀。”
如此高调,苏余当然忍不住抬头去看。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竟然就是她的大哥苏彻。
苏彻还有几个同行人一起,都是京中的富贵公子,平日里一块玩的。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张衍,那赤裸裸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一直到坐下都还朝着这边张望。
苏余转头自顾自吃东西,恰好她是背对着他的,希望不要被认出来。
张衍始终泰然自若,那苏彻一看就没有与他交好的心,那么张衍自然也就不会倒贴去,大家各自吃各自的,装不认识。
苏彻身边的几个公子哥说话也很大声,肆无忌惮:“苏兄,你今年可是要考上状元郎的,到时候做了官可不要忘记咱们兄弟几个。”
“就是,苏兄的文采就算是在京城里也找不出几个可以跟他比肩的,我看金榜题名不过是时间问题。”
苏彻喝着闷酒,并没有十分高调,显得有些不悦:“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你们赶紧先吃东西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些富贵公子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既然当事人不乐意说,那便不说了。
张衍给苏余夹了菜,苏余全部都吃光了。
虎儿伸碗,意思是他也要,张衍给他也夹了一筷子,苏余也给虎儿夹了菜。
一桌子的菜,三个人吃得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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