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暗香浮动,上等厢房熏的香果然又有些不同,气味淡雅芳醇,烟气似有若无,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果香,倘若你不仔细嗅,还真是嗅不出来。

    苏余拿起玉壶,往杯盏里倾了一杯酒,那酒色似琥珀,让人想要一饮而尽。

    苏余刚想端起酒杯尝尝,却被萧祈泽握住了手腕。

    萧祈泽用了些力气,以至于苏余没有办法将酒往嘴边送。苏余知道萧祈泽这是不想让她喝的意思。

    苏余用力挣脱了一下,皱眉道:“不喝就不喝,你别那么用力呀。”

    萧祈泽这才松开手。

    苏余发现自己的手腕竟有一圈红了,想不到萧祈泽年岁不大力气却不小。

    其间有上果盘的丫鬟进来,苏余打听了一下昨日喝酒闹事的事,那丫鬟倒是嘴紧,上完果盘就走了,愣是什么都不肯说。

    萧祈泽看了一眼悻悻的苏余,语气中仿佛带着叹息:“今日恐怕你是要无功而返了。”

    苏余立马激动起来:“怎么能?我花了那么多钱!”

    萧祈泽不予理会,苏余临了又补了一句:“今天你人也来了,漂亮姑娘也瞧了,回去咱们得平把钱摊一下。”

    萧祈泽差点没被茶水一口呛死,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他可是为了她的安危才好心陪着来。非得出手装阔绰,临了还要跟他平摊,生意经倒是算得不错。

    等了好一会儿,苏余都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这个啼寒妆不会是现化的吧,怎么要那么久时间?

    当那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苏余先看见的还是烟罗,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说道:“啼寒姑娘来了。”

    再进来的时候,苏余就看见了一身红色绫罗衫的啼寒。

    说她的容貌倾城绝色绝不为过,她就像是太阳欲落未落之际天边被染红的彩霞,缥缈绝艳。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云髻看似慵懒松散,可同为女人的苏余却清楚知道每一缕发丝都绝对是精心安排好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凤钗,凤口衔着一颗洁白无瑕的珍珠,珍珠下垂着几缕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走动摇曳生姿。她的五官是绝对的明媚大气,眉毛宛若细柳,唇色娇艳欲滴,让人见了就难以挪开眼。

    她就像是开在冥河边的曼珠沙华,慵懒妩媚,带着致命的诱惑,可你却知道她也能将你拖进无尽的深渊。

    苏余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容貌,因为不管用这世间的任何东西来比拟都仿佛是对她容颜的诋毁。

    苏余除了看啼寒,还忍不住去打量萧祈泽,想知道这么个在男女之事上青涩的少年见了如此有风情的女子会是怎样的反应。

    鬼知道,他竟然盯着眼前的茶盏,看着杯中的茶叶浮起落下。

    苏余才懒得理他,这种绝世大美人少看一秒苏余都觉得吃亏。

    啼寒盈盈上前行了个礼,苏余赶忙招呼她在对面坐下。

    烟罗十分识趣,离开的时候还知道把门带上。

    烟罗一进来,苏余就闻到了她身上飘来一阵奇异的香味,让人闻了比喝了三十年的陈酿还醉。

    面对大美女,苏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刚想聊聊天,萧祈泽这小子就捷足先登,开口问道:“昨日,礼部侍郎的儿子和人在你们倚月楼里打起来了,当时你也在场是吗?”

    萧祈泽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啼寒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只不过平日里那些瞧啼寒的人眼神中都是带了三分醉意、七分情欲,如今面前的这个少年竟然用如此清冷凉薄的眼神看着她,还真是让啼寒颇感意外。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掩面轻笑:“二位公子在倚月楼一掷千金,竟然就是为了打听这个。衙门的人来例行盘问的时候,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相信官府的人自会有公断。”

    萧祈泽轻笑一声,说道:“你当时在接待礼部侍郎的儿子,然后苏彻闯了进来,双方起了争执,然后就打起来了是吗?”

    啼寒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就算是衙门的人在此盘问,对她都是无限谄媚,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公子是什么人,语气竟然冷淡到如此地步?

    想她啼寒在京中的名气可不是白来的,小到三岁孩童,老到七十古稀,但凡是个男人见了她没有一个不心动的,她倒是也不相信,就这么个青涩的小公子,能有什么稀奇。

    啼寒露出妩媚的笑容,说道:“确实如此,当时那苏家公子闯进来之后砸坏了好多东西,成公子便和他动起了手,两个人还在地上扭打起来。不过我当时被丫鬟带走了,也没见到最后成公子是怎么受的伤。”

    萧祈泽说:“是谁先动的手?”

    啼寒笑了两声,伸出纤纤玉指端起一杯酒,玉瓷杯显得她的手更加白皙鲜嫩。啼寒柔柔地说:“公子问了许多,不如先喝一杯润润嗓。”

    萧祈泽抬眉问:“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到这里喝酒的吗?”

    啼寒无限娇媚地“呀~”了一声,虽然苏余明显感觉到她是故意的,但是苏余听了心中还是忍不住荡起波澜。

    啼寒说:“即是我劝酒,那么公子可得赏脸喝一杯,倘若公子今日不喝,传了出去那我倚月楼的头牌位置还怎么坐得稳?公子若是喝了,那我今日便有什么,说什么。”

    啼寒眼波流转,只不过萧祈泽就像是个绝世直男完全不吃这一套,萧祈泽反问:“你觉得我像是个会受人胁迫的人吗?”

    苏余觉得萧祈泽这人平时做事倒是挺有章法的,怎么今日对这个啼寒姑娘这么冷硬。苏余怕萧祈泽这个人脾气倔起来气氛过于尴尬,于是便想着给啼寒姑娘台阶下:“哎呀,我正好口渴了,啼寒姑娘若是赏脸,这酒不如给我喝了吧。”

    说罢,苏余兀自接过了啼寒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琼浆玉液般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的感觉真爽,难怪外面那么多男人都喜欢跑到这里来一掷千金。

    啼寒绝美的脸上绽开了笑容,随后说道:“既然这位公子喝了我的酒,那我便只回答他的问题。”

    苏余笑着说:“都行。”

    啼寒勾了勾手指,苏余立马凑上前,啼寒凑到苏余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

    苏余感觉有暖暖的热气呵到自己的耳边,浑身酥软。

    ---

    倚月楼之后,苏余整个人连路都快走不动了,整个人挂在萧祈泽身上。

    周围走过的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两个大男人在这秦楼楚馆门口搂搂抱抱确实是挺吸引人眼球的。

    萧祈泽也真是无可奈何。

    啼寒是个老道的能手,苏余喝一杯便回答一个问题,苏余一连问了她好几个关于她大哥打架斗殴的问题,啼寒都轻声告诉了她。

    苏余最后像是上瘾了,竟然问起了啼寒芳龄几许、家乡何处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萧祈泽觉得,倘若今天自己没来,恐怕今天苏余都要把口袋里的钱财挥霍一空,然后躺到啼寒的床上。

    倚月楼里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苏余本就酒量不好,喝了几杯就完全不知东南西北了。

    萧祈泽想着眼下把人送回府里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先带回家。

    苏余嘴里还在说着不知所谓的话:“啼寒姑娘,来,咱们再来喝一杯……你可真美,不知何人有幸可娶你为妻?”

    萧祈泽说:“谁有幸娶她为妻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谁娶了你绝对是倒了大霉。”

    夜晚的秋风有些冷,苏余勾紧了萧祈泽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啼寒姑娘,你可真香啊。”

    说着还想亲上去,萧祈泽忍无可忍,用自己的袖袍盖住了她的脸。

    苏余被蒙住了头,还不明所以地喊道:“啊,天怎么黑了?啼寒姑娘你在哪里?”

    萧祈泽就这样蒙着苏余的脸,把她带回了府里。

    不过,萧祈泽自然是懂得分寸的,知道两个人这样子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于是便在后院翻了墙,直接把苏余带回了房间。

    虽然说府里也有下人,但萧祈泽总是不想被别人瞧见苏余这般喝醉了的模样,于是便自己打了水给她擦脸。

    凉水擦了几下脸,苏余就有些清醒了,直接坐起来抓住了萧祈泽的手,问道:“殿下,你问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苏余两腮泛红,眼神迷离,看得出还在酒醉中。

    萧祈泽有些逃避目光,淡淡地答道:“没有。”

    苏余确实不依不饶,不停问:“不行,我还要回去继续问。”

    苏余刚想下床就被萧祈泽拦了回来,萧祈泽把她按回在床上,说道:“老实睡觉吧你。”

    苏余喝了酒,屋子里又暖和,她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安地扭动着。

    萧祈泽虽是年少,却也明白男女之事,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他刚想就这样放下苏余离开,却不想她又睁开眼,眼神迷离地看着萧祈泽。

    萧祈泽也愣住了,和她对视良久。

    苏余嘴唇轻启,呢喃道:“你长得真好看。”

    说罢,准确无误地亲了上去。

    湿润温暖的唇贴了上来,萧祈泽顿时无法呼吸。

    第一次,他的瞳孔里同时出现了慌乱、不安。

    可是,他又不甘就这样将她推开。

    苏余还想凑上前,萧祈泽猛地推开她夺门而出。

    苏余头晕晕的,旁边没了人也总算消停了一点,翻了个身开始呼呼大睡。

    萧祈泽站在房间门口,急促的呼吸还没下去。夜里凉风吹来,抬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明月,他这才定下了心神。

    她方才说“你长得真好看”,是在对他还是对啼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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