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主子的命令,那宫人立马一竹棍挥下来。苏余差点被打到,得亏锦纹是个护主的,立马冲上来拦着,抱着那宫人不肯撒手。

    苏余一抬脚直接把那宫人踢倒在地。

    苏余虽算不上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可像李宛沛这个仗着自己是官二代耀武扬威的毛丫头骗子苏余还是没有放在眼里的。

    李宛沛料理过不少人,从前可没谁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她杏眼圆瞪,对着身后的宫女太监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去狠狠地打!”

    五六个太监宫女围上来,揪住苏余头发胳膊,苏余被踹了好几脚。

    苏余从小到底就没这么被群殴过,不过她倒也是没在怕的,平日里她在院子里没事就做做广播体操锻炼身体,虽说算不上体格强壮,但也不至于被这几个宫女太监按在地上摩擦。

    五六个宫人都没有把苏余打得狗血淋头,李宛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捡起了掉在一旁的竹棍,对着宫人们说道:“你们给我把她按住了。”

    说罢,这是要自己上手。

    这个宫女太监平日里也没见过苏余这么泼辣的,瞧着是个女傅,原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没成想打起架来踢、撕、咬、拽、拧都用上了。

    李宛沛到底是没亲手打过人,这宫人和苏余厮打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是谁,她的竹棍也落不下去。

    就在此时,苏余咬了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猛地挣脱开来上前掐住李宛沛的脖子。

    李宛沛吓得花容失色:“你……你要干什么?”

    苏余愤愤地说:“这招叫擒贼先擒王?”

    说罢她夺过李宛沛手中的竹棍,反身揪住她的一头秀发,转过身对着刚才群殴她的那群宫人大声吼道:“郡主在我手上,放了我的人。”

    李宛沛被苏余揪着头发,眼泪都快出来了,叫到:“快,快放人。”

    郡主都被挟持住了,他们当然只能乖乖就范,于是乎狼狈的锦纹就这样被放了过来,锦纹吓得梨花带雨,赶忙躲在苏余身后。

    李宛沛的头发被苏余揪得生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苏余笑笑说:“放了你,当然没那么容易,你得自己去皇上那请罪,说这把扇子是你自己撕坏的。”

    李宛沛犹豫再三都没有说话,苏余扯了一下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说不说。”

    李宛沛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忍着一口气就是不说话。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苏余知道绝对不能以这个样子被皇上瞧见,狠狠地踢了李宛沛屁股一脚,李宛沛跌坐在地上,那些宫人赶忙去扶。

    李宛沛哪受得了这个气,甩开了他们的手,怒骂道:“一群废物,给本郡主滚远点。”

    “朕的御花园什么时候变成市井菜场了,怎么如此喧闹?”浑厚的声音不怒自威,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无人敢大声喘气。

    来的不只是皇上,萧祈泽也跟在他身边。

    瞧见苏余狼狈的模样,萧祈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李宛沛跪在地上虚弱地哭着,她哽咽着说:“皇上,您要为我做主呀。这个苏余,竟然当众撕坏您的御赐之物,还出言不逊,我想要给她一点教训,却不想此女竟然对我大打出手。皇上,我从小到大父亲都不曾这般责罚过我,这个苏余她凭什么对我大打出手,还请皇上为我做主。”

    纵使皇上平日里对苏余另眼相看,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作为一个帝王也绝对是不能偏袒的。

    他问苏余:“你还有什么话说?”

    被撕坏的扇子恰好就掉落在苏余面前,她方才低着头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扇子上的字画,正思索着,皇上极具压迫感的声音便传来了。

    苏余抬起头,说道:“启禀皇上,正如荣和郡主所说,这扇子正是微臣故意撕坏的。”

    李宛沛原本以为她会为自己辩解,可谁知她如此说,反倒让李宛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萧祈泽站在皇上身边,也是为苏余提心吊胆。

    损坏御赐之物,在内宫中当众殴打朝廷一品官员之女,够她死一百次了。

    皇上沉下了嗓子,眉目之间显然有了怒气:“好你个苏余,朕一直以为你知书达礼才让你入宫当女傅,却不想你竟然做出此等荒谬的事,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苏余挺直了背脊,虽然有些狼狈,却一点也不怯懦,她说:“启禀皇上,微臣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荣和郡主手上拿的那柄折扇是美人挽髻图,题的词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暖帐度春宵。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皇上,这首诗并没有写完整,诗中最有名的两句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皇上,这折扇上写的诗是指责和亵渎君王的,史上确实是有昏庸之辈,可圣上是明君,而荣和郡主作为当朝一品官之女,拿着这柄扇子招摇过市,若是给旁人瞧见了,还以为荣和郡主是暗讽我朝圣上是昏君,还是荣和郡主要效仿祸国殃民的妲己?”

    “放肆。”皇上动了怒,苏余立马匍匐在地,保持叩拜的姿势。

    不光光是苏余和李宛沛众人,就连跟在皇上身边的萧祈泽和那些太监,都被吓得一惊,立马说:“父皇息怒。”

    不过皇上终究是皇上,这世间哪有什么事能真的让他大发雷霆,他不过是摆出帝王威严罢了。他让王寿拿了那柄撕成两半的折扇,仔细看了之后,立马质问李宛沛:“你可知罪?”

    李宛沛没有料到剧情会是这般走向,又是委屈又是惊吓,瘪着嘴说:“臣女知罪。”

    皇上冷哼一声:“这柄折扇虽是先帝御赐之物,但你作为我朝郡主,你的父亲又是朝廷一品内阁大臣,难道你连这些东西都不懂吗?若不是今日女傅帮你撕毁,你是不是还要拿着这柄折扇招摇过市引众人耻笑?”

    李宛沛见皇上如此动怒,立马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立马磕头道:“臣女愚昧无知,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说:“罚,肯定是要罚的。就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罚抄一百遍《女诫》。你的父亲管教不严,罚俸一年。”

    李宛沛再愚昧无知,也是知道金口玉言,此刻若是她再求情怕是要闹出祸端,她只能磕头,谢主隆恩,然后由宫人搀扶着离开。

    苏余还跪在原地,衣衫不整,发丝也十分凌乱,看起来多少有些不成体统。

    皇上打量了苏余半天,最终说:“女傅此次行为值得褒奖,不过想来该赏你的朕都赏过了,金银珠宝赏来赏去也都没什么意思。”

    苏余的内心在哀嚎,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皇上说:“你今日这般出宫去怕是要闹笑话,朕就赐你‘金汤池’,你好好梳洗一番再出宫去吧。”

    苏余心想,这个金汤池是个什么东西,还不能她反应过来,皇上就转身离开,萧祈泽转身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余一眼。

    跟在他身边的王寿公公上前来满脸堆笑,十分恭敬地说:“女傅,请跟我来吧。”

    苏余刚想起身,却不想自己实在是跪了太久,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摔倒,王寿公公都诚惶诚恐地上前来搀扶。

    这王寿是什么人,苏余哪敢让他扶赶忙谢绝。

    苏余刚开始还不明白这个金汤池是什么东西,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是宫中的温泉。

    这金汤殿中的地砖通透如白玉,为了防止打滑还专门有一道路打磨出了水波纹路,可在苏余看来却是浑然天成。

    殿中有层层帷幔,还有玉屏遮挡,汤池中升起袅袅水雾,恍若是到了仙境。这汤池中央有玉莲捧汤泉,四个角落雕有蛟首,有温水缓缓从蛟龙的口中流出。

    苏余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这京城中因为地理关系产不出天然的温泉,但是皇帝又喜欢泡温泉,所以就造了一个人工温泉。

    苏余问为她更衣的宫女:“平日皇上也是在这里沐浴吗?”

    那宫女偷笑了一下说:“回禀女傅,这金堂殿共有十二池,皇上沐浴的池是龙首,皇后娘娘沐浴的池是凤首,跟您这个都是不一样的。”

    苏余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可是有洁癖的,虽然宫里的东西够干净,但若是皇上也在此沐浴,心里想着总觉得怪怪的。

    苏余也没心思在这里慢悠悠地泡澡,赶忙洗洗干净就由宫女伺候换上干净衣服离开了。锦纹没有资格在此沐浴,不过也没有亏待她,那些宫女带着她去了别的地方梳洗。

    梳洗完之后,出了金汤池,王寿公公竟然还站在宫殿门口,见到苏余来了立即笑脸相迎。

    苏余好奇地问王寿公公:“王公公,您怎么还在呢?”

    王公公说:“皇上见您受了些伤,便吩咐老奴给您送来了一些膏药,您拿回去涂上,不日便会好。”

    苏余笑着接过,说道:“多谢王公公。”

    王寿眼角的每一根皱纹都仿佛透着精明,他对苏余说:“不必谢奴才,往后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女傅尽管说便是。”

    苏余也没有拒绝,点头说:“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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