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齐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座的人纷纷都把目光挪到了苏余身上。苏余能够感受到这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皇子脸上有探究、有轻蔑，那眼神仿佛在说，“凭她？算什么？”
苏余当然十分识趣，这种时候不敢占风头，咽下了春卷之后落落大方地说道：“殿下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在座的各位皇子学识和胆识都在我之上。”
苏余这话一说，这些个皇子的脸色好了许多，只不过赵齐羽一派从容的脸上却是带了那么一点不置可否的笑。
宴席上，大家一番推杯换盏之后，皇上又将话题转到了赵齐羽身上：“听闻周国皆是骁勇善战之士，你作为你父皇最得意的皇子，想必他一定有好好栽培你，正巧宫中刚进贡了几匹骏马，不如你便给我们展示展示骑射如何？”
赵齐羽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虽然他长了一双风流的媚眼，但是他左边脸颊上却又生了一个梨涡，所以他笑起来的时候又妩媚又单纯，像是两种复杂人设的结合体。
而且他笑的时候，眼神余光总是似有若无地瞥向苏余这边，苏余都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看着大家纷纷起身准备去比试骑射，苏余也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向皇上提议一下的时候，皇上却先帮她安排了：“苏女傅，你也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不能老是舞文弄墨，就当是女子，也该有男儿的豪情。”
苏余屈身行礼，恭敬地道：“是。”
却不知她的内心中已经开始吐槽。豪情一定是只有男儿才有吗？她瞅着这些个男人都小肚鸡肠得很。
到了箭亭，这些个皇子们都纷纷换掉了宽袍长袖，穿上了便于骑射的服饰，窄袖束腰，便于活动。
这样的服饰有点像是胡服，史书上记载是由赵武灵王在北部游牧民族那儿获得的灵感之后才带回中原民间的，据说一开始他推广的时候还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对。
不过来历什么的倒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皇子穿起来还挺帅，一个个都是英姿飒爽，气宇不凡。
苏余略带花痴的眼神被萧祈瑞看见了，后者一阵鄙夷。苏余也不搭理他，转头去看萧祈泽，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众皇子当中最引人瞩目的，他甚少展露笑颜，就算是笑也都是若有若无，淡淡的，像是盛开在夜里的昙花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皇帝老爹瞎了眼，这么个好儿子也不知道好好珍惜还把皇位传给了大皇子，真是捡个垃圾当宝贝。
箭亭虽然叫“亭”，但却是一片空旷的草场，四面围墙，场地拉开来得有千平米以上，足够这些宫中的贵人们肆意骑马撒欢了。
大家先是比射箭，靶子放在了百米之外，诸位皇子和赵齐羽站在同一水平线拉弓射箭，皇上也参与其中。
一轮下来，命中率最高的也就是皇上、萧祈瑞，还有那个赵齐羽。
苏余忍不住去看萧祈泽，他的表现始终很平庸，十二支箭还有一两支射不中。若是不知情的旁人见了，定会觉得这个皇子不过是中庸之姿，可苏余却不这么觉得。
在外人面前不争先抢地，懂得掩藏锋芒，不得不说，他真的完全具备了一个当野心勃勃又阴沉的反派潜质。
不过，幸好他生性纯良，目前还是个无公害的产品。
苏余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王寿公公竟然主动找她唠起嗑来：“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都是天子所出，诸位皇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说完还和苏余对视一笑，苏余自然也很识趣地点头赞同。
王公公见苏余搭茬，便敞开了话匣子：“此次周国太子前来即是为了与我朝交好，同时也是为了联姻而来。”
这一下苏余吃瓜的兴趣就上来了，凑到王公公身边好奇地问：“那皇上的意向是将哪位公主许配给他呀？”
王公公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皇上的心思岂是我这个做奴才的可以揣测的。”
苏余顿时觉得没劲，这个王公公怎么跟二十一世纪的娱记似的，光给人遐想的空间。
一轮骑射比试完之后就到了大家互相吹“彩虹屁”的时间，各位也都很谦虚，唯独赵齐羽带偏了话题，在众人面前说道：“我父皇让我此前来也是为了让我求娶一位贤良的太子妃，既然皇上认为我样样不凡，不知我配不配得上天启朝贤良貌美的女子？”
萧祈年笑出了眼纹，说道：“太子言重了，这世间任何女子若是你来相配都是绰绰有余。”
赵齐羽像是露出了得逞的微笑，随后指向了一个人，说道：“那还请皇上将这位苏女傅赐予我。”
苏余当场就僵了，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苏余身上，这些人的眼神锋利得就像是刀子一样，似乎想要当场把苏余给解刨了，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花样。
这种场合，苏余出口拒绝自然是不合适的，只能皇上婉拒。可人家上门来是为了结交两国友谊的，今天就别说是他看上苏余，哪怕是宫中最尊贵的公主，皇上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赵齐羽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皇上的神色中也出现了少见的犹豫，众人都在好奇，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难道皇上还是想要将自己亲女儿嫁过去两国之间的关系才会更亲密？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要皇上收了苏余当义女，再赐个郡主的名号，照样身份尊贵，嫁出去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而且这样的例子，在前朝比比皆是。
难道说真的就像之前宫中的流言那般，皇上看上了这个苏余？
就在众人心中纷纷揣测的时候，萧祈泽突然站出来说：“太子殿下，不知我是否可以和你比试一场骑射？”
赵齐羽转过头看着萧祈泽，后者身姿笔挺站在原地，丝毫不畏惧众人审视的目光。
这个天启朝的九皇子不管是在宴席上还是在刚才比试的时候都不太突出，沉默寡言，以至于赵齐羽没怎么注意到他，如今一看却发现他虽年纪不大却目光如炬，与他人似有些不同。
赵齐羽也不管为什么这个九皇子突然就想和自己比试，反正既然来了总是抱着友好的态度来者不拒，免得被人说小气
他爽快地答应：“好，既然九皇子有这个勇气和魄力挑战我，那规矩就得我来定。””
萧祈泽想都不想就说：“当然可以。”
赵齐余嘴角上扬，把规矩说了出来：“很简单，就是我们两个人骑在马上，背后都背一个箭靶，每人手中都有十支箭，谁射中对方背后的箭靶多，谁就胜。比赛期间落马者，也视为输了比赛。”
这比赛规则刚一说完，在场的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这哪里是比试？简直就是要命！
先不说刀剑无眼，两人这样骑在马上跑来跑去，就算不是故意，若是造成误伤也都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
双方都是皇子，身份尊贵，不管哪一方伤了都说不过去。
皇上也没有发话，证明了他对这件事还是持保守态度。
大皇子作为太子站出来做起了和事佬：“此事恐怕不妥，你们一个太子，一个皇子，都是身娇肉贵的，若是伤着可不是件好事。”
赵齐羽却是信心满满地说：“真正的高手，自然不会射中不该射的地方。”
萧祈泽也是毫不犹豫地说：“大哥多虑了，太子技艺高超，我必然会安然无恙。”
皇上原本淡漠的神情转化成了笑，他说：“技艺切磋能出何事？既然你们年轻人都自己决定要比了，那朕便准了。”
“谢父皇。”
“谢皇上。”
即将上场比试的两人谢过皇上之后便去准备。
箭靶绑在背上两人对射这个法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即危险有带点刺激，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大家自然是纷纷看好戏。
苏余则是万般紧张，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萧祈泽定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萧祈泽和赵齐羽选马的时候，赵齐羽笑着问了一句：“不知九皇子因何事要和我比试？”
少年的目光转向赵齐羽，沉静地说道：“若是你输了，就不准再向我父皇说要求娶苏女傅。”
赵齐羽顿时觉得来了意思，看来这个萧祈泽也喜欢苏女傅。这样也好，只有好东西大家才会争抢，事实也证明他没有看错。
赵齐羽笑着答应说：“好，没问题。”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却是萧祈泽没有想到的，上马之前赵齐羽补了一句：“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输。”
萧祈泽对于他的这番话却是不为所动，因为真正的实力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
两个人就在现场紧张的气氛下上了马，随着鼓点声响起，意味着比赛开始了。
“驾。”赵齐羽率先策马而出，因为在他的眼里这样的比赛一定要先拉开距离才有意思。
萧祈泽则是不紧不慢，他摸了摸马背，随后双腿一用力马儿也跑动起来。
苏余紧张到整个人都在出冷汗，却听见身旁有两位皇子在悄悄地说风凉话。
“这老九是发什么疯？很明显他就不是这周国太子的对手。”
“就是，就算是不动的靶子放在他面前他都未必全中，更何况是这样的玩法。”
那两人皆是唏嘘，认为萧祈泽要给天启朝丢脸了。
可苏余更多得是担心他的安危，这么危险的竞技游戏，人身安危都不能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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