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白很震惊。
段星白真的很震惊。
他知道老人家上了年纪容易忘事, 但是他没想过他们三个是什么都记得说,唯独把最重要的重点给忘记了当然了,也怪他自己, 他怎么会认为有人就叫长空呢?
这分明是舍去了姓氏后的称呼好吗!
后知后觉
恍然大悟
段星白悄悄的搓了搓手。
既然长空大师是段氏王族的人, 那也就是说。
“师父们晚安!~”
段星白朝着拎着升级版本的星斩月白准备上房顶继续晒月亮的三人挥了挥小爪子,笑的像一只招财猫,“师父们新年快乐, 晚安晚安~”
“早点睡早点睡, 我不是秃头的大宝贝~”
段星白挥完爪子后就立马拽着殷斩撒腿跑了, 那急匆匆的模样, 令人觉得若是再晚一秒睡觉恐怕就要变成大秃子了。
“”
“我们家小乖很好奇长空哦。”
青衣小道童依然坐在观主的肩头,摇了摇头:“好奇心是最好的动力, 看看, 大冬天的也不嫌冷了,天黑了也不觉得夜深了,就一心想要得一个答案了。”
“都这样,不动弹的时候躺着像一条咸鱼拿刀子戳他都不愿意动,动弹起来的时候就恨不得跳起来和太阳肩并肩做全世界最能跳的兔子。”
“年轻人有活力很好。”
观主和宫主回到房顶晒起了月亮,大约是收到礼物实在是高兴, 两人竟也就能平心静气的对着月光说着闲话, 还探讨着对方手中的升级版本的剑合不合手,顺便再聊聊过去的故事。
青衣小道童倒是没上房顶,而是像个幽灵般转身跑了。
因为。
“现在走的话我就当做没看到你。”
青衣小道童捧着脸, 蹲在皇城偏僻的一座桥的桥头,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令人看不清他的眸:“大过年的, 我也不想让观主和小小缘都不高兴鸭, 你们这群人疯的疯死的死, 看在你还算正常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桥下的水波瞬间泛起了涟漪,将映照其中的明月给晃的稀碎。
“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所以我才能这么平心静气的和你说话鸭。”
“”
“人死,到底能不能复生?”
“你们啊,就算能复生,复生而来的真的就是一成不变的故人?”青衣小道童叹了口气,眼睛依然是两个弯弯的小月牙,“生老病死,能将一生过完然后百年后去见故人,有什么不好?”
“长空已经走了,就让他好好的走,你看你现在就想开了,不再做些不该做的事情了。”
“我只是觉得,长空若是得知了,会不高兴。”
“我想要,死去后,可以堂堂正正的,如同曾经一样的去见他长空一定会,在我走奈何桥的时候唤我一声,就像,以前他站在泥潭旁喊我一样。”
“”
“所以我才说,想开点没什么不好。”
青衣小道童看着眼前穿着绣着白色祥云花纹的黑色斗篷的人,继续叹气:“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这么多年该不会很少开口了吧?长空以前最喜欢听你唱曲了。”
“嗯,《定风波》,长空,最喜欢。”
“”
青衣小道童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蛇虫之地现在都变成毒窟了。”
“要不然,你和躲起来的那几个还活着的老东西就跟着我们吧。”
“这么多年每逢新年你们都都跑到道观附近晃悠的事儿其实观主和小小缘是知道的,不然道观大门
也不会大开,只不过你们都不愿意进来而已。”
“”
“我”
“长空肯定会高兴的!”
“”
“观主和小小缘这么多年过的也冷冷清清,来嘛,反正我们家小乖那叫一个家大业大,养你们是养的起滴。”
青衣小道童拍着手,“既然对往昔的热闹念念不忘,何必现在还在鬼鬼祟祟?”
“小小缘再次来到尘世,观主也出了山入了皇城,你们可以一起来的。”
“我们家小乖那可是引路的星,待百年后,故人必然会沿着他开出来的路回来接我们的。”
“”
黑袍人似乎有些意动,小声道:“段星白是长空的转世吗?”
“是个铲铲,长空是长空,星白是星白,倘若长空知道你们拿小白当他的替身,指不定直接就气活了。”
青衣小道童搓着自己的脸,无语道:“长空那人平日里不常说么,他就是独一无二的,无法被复制的段天才。”
“”
“他们说,他是,最好的躯壳,等到了时间,就可以让星宿逆转,让时光回溯”
“真的不怕天打五雷轰。”
青衣小道童本来还带点脆生生的音调变得平缓,突然睁开了眼睛:“倘若真的能让时光回溯,能让一切回到百年前的模样,小小缘早就成功了,云浮天宫才是最接近天的地方。”
“想要逆天者,皆遭天谴。”
“”
黑袍人看着睁开眼睛,此时黑黢黢像极了地狱恶鬼的,完全找不到眼白的小道童,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短笛吹了两声,不多时,又来了几个黑袍人。
黑袍人们看到小道童皆是一惊。
啊这。
怎么还和这个恶鬼打了照面?咋滴啊,祥云你背叛我们啦?
“”
“好家伙,一二三四五”
“还活着怪好几个呢,行吧,回来吧,跟着我们家小乖你们也别浪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们还以为你们十八岁呢。”
青衣小道童又闭上了眼睛恢复成笑眯眯的模样,然后一个瞬移就挪动到了某个黑袍人的身上,抡起小拳头就邦邦的揍着对方:“老菜头,你小子的传人都混入四皇子府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算也能看出来!那小子看我们家小白时候的眼神和你看长空的一模一样!”
“哎呦别打了,我能是什么眼神,我那是尊敬长空,是敬仰!”
“啊对对对对对,敬仰敬仰,敬仰的眼睛都闪闪发光是吧!”
“你这个恶鬼、你这个恶鬼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
“我打你们怎么了,我没把你们吊在房顶上变成小鱼干都是看在三清无量天尊的面子上了。”
小道童连踹带揍,然后找了根绳子将这群人串成一串的带回了四皇子府,正巧迎面遇上了清点完库房心满意足的大管家,于是朝着对方挥了挥手:“呦,这都是观主的穷朋友,来投奔观主了。”
黑袍人们大概是被揍怕了,但是又抹不开面子,于是只是哼哼唧唧的表示是自己来投奔段星白的,不是来投奔观主的。
最后的尊严
“”
能让青衣小道童亲自出门拎回来的,能是什么普通人?
大管家很是得体的回应了一番,然后看着小道童大摇大摆拽着一串的人去见观主和老宫主的背影,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家里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是不是该递交文书给天子,询问一下四皇子府能否适
当的进行扩建?
再这样增加家中的人口,这房间怕是真的不够住了。
大管家面上没显露什么表情,在心里倒是没忍住的笑了两声,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偌大且空荡荡的四皇子府会有‘有可能不够住’的一天。
不愧是自家主子,当真是灿若朝阳。
盲目
别和大管家说道理,说不通滴
这边的大管家在想着府中开支与扩建的严肃问题,而另一边。
段星白拽着殷斩可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大半夜火速驾着马车进了皇宫,在十三宫的地宫里上蹿下跳,像极了找到一片瓜田正在疯狂扒拉瓜的猹猹。
段长空既然是王族的人,那地宫里必然有记录他的卷轴才对。
段星白是这么坚定的想着的。
然后。
“这一代没有,上一没有,上上代没有,上上上代也没有”
段星白整只兔子都不好了,震惊道:“就算一代天子在位四十年,我们这代暂时按二十年算,这一百多年的历史都找不到一个叫做段长空的王族???”
“我怀疑咱们的师父真的不是人啊,他们该不会真的是修炼成精的妖怪叭?”
“怪不得宫主师父一直在催促咱们的鹅子修炼成精,原来如此,因为宫主师父也是妖精变的,没准就是天山雪莲成的精。”
段星白抱着殷斩的胳膊,露出了一个凝重的小眼神:“我能保证我是人,斩哥,你有证据证明你是个人吗?”
“我跟你讲,人妖殊途,以后我百年了,你至少给我守寡三年才能再找姘头。”
“”
殷斩陷入了沉默。
倒不是说他承认自己是个妖精,而是段星白现在让他给出证明的要求,就像要他证明自己是本人一样的不合理。
这怎么证明?
“或许,我们可以问问总管大监。”
殷斩看着已经在畅享‘人妖殊途,转世后我还在寻找你,陌路相逢’悲情故事的段星白,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这里是大监们的地盘,他们才是对这个地宫最熟悉的人。”
段星白的思路被打断,很是幽怨的看了眼殷斩,然后才扭头将总管大监给喊了过来。
不是他变正常了,而是因为段星白比他还要不正常,所以在段星白的衬托下自己反而就显得很正常了。
这大概就是段星白平日里总说的全靠对比。
殷斩若有所思的如是想着。
得到了段星白的召唤,一直站在台阶上等候的总管大监很欢喜的跑了过来的,毕竟段星白来的时候还给大监们带了一兜子的糖,大监们不缺糖吃,但是过年的时候收到王族送的糖令他们非常的开心。
就,快乐!
然后。
“段长空?”
总管大监愣了一会儿,然后仔细的想了想,又谨慎的去翻了几个盒子,然后才回复道:“据老奴所知,地宫里没有一位叫做‘段长空’的王族的记录。”
“没有?”段星白也呆了,“你再仔细想想,段长空,应该是特别活泼的,也特别会铸造剑的一位王族。”
总管大监摇头:“至少老奴的记忆里是没有的,也许这位王族殿下的真名并非叫长空。”
段星白挠了挠头。
他不觉得他的观主师父会在这方面和他开玩笑,而且他做梦的时候还梦到了段长空的声音,这人肯定是存在的,但是现在大监却说地宫的记载里并没有这个人。
段星白觉得难为大监也没用,就说也许是他搞错名字了等他回去再问一下,总管大监脾气很好的表示随时欢迎殿下过来,王族卷库永远朝着殿下打开。
然后。
“或许,他没有被记载到王族卷轴里?”
段星白摸着下巴,和殷斩道:“斩哥你知道长空,但是也不知道他姓段,说明宫主师父也没有和你说过,所以我猜测段长空应该是被王族们口口相传下来的,属于王族秘密的存在。”
“也就是说”
段星白的头上亮起了一个大大的电灯泡,抬头看了看大约是清晨四点,但是因为是冬天所以依然黑黢黢宛如深夜的天色,露出了一个特别智慧的小眼神。
于是乎。
虽然说新春期间不需要工作,但如果有加急的文件什么的天子也是要处理的,不会真的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天子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加急的公务,想着他就在御书房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去找梓童们恰早饭,这么晚就不回去吵她们休息了。
然后。
睡着的天子感觉有谁在拍他。
不过天子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没听到大监的声音,他觉得是错觉罢辽。
睡觉睡觉,除非是老婆们召唤他,不然现在天塌下来他也要睡觉。
再然后。
哗啦哗啦。
被子被拍的稀里哗啦啪啪作响。
“”
天子的额角处蹦出了一个超大的青筋。
他好不容易才躺下休息现在还有人来吵他,最好真的有事,不然他一定会在新春佳节的时候大开杀戒,让来者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之怒的。
天子豁然睁开了眼,然后就和一张怼到面前的眼睛都冒着饿狼绿光的脸来了个超级近距离的对视。
“父皇早啊,儿臣来喊您起床啦~~~”
“”
一睁眼就和两个大眼珠子对视,被强行从睡眠中召唤醒来的天子其实根本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他只是一下子就清醒了,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要不是仅剩的理智疯狂拉住了他,他差点就一拳砸上去了。
但是这不代表天子没被惊吓到。
于是乎。
心跳蹦到二百八的天子一把揪住了兔子的长耳朵,那叫一个气啊,猛龙咆哮道:“你都和谁学的,还敢来吓唬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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