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此时的气氛很微妙。
“你说,朕放他们五个共同往边疆跑是不是出了那么亿点点的问题?”
天子用手指敲了敲御桌,与身旁的总大监道:“看,刚到边疆就多了个白星皇女,边疆宗亲们纷纷给朕发来了恭贺信,表示这个闺女特别好,朕太不够义气了怎么连他们都瞒之类的。”
“朕好好一个儿子,愣是把自己给打扮成了姑娘不过朕觉得这个还是可以有的,朕愿意被欺骗。”
总大监:“”
总大监不吱声,只是在笑。
天子想闺女都想疯了,当初和两位皇后娘娘私下里也是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小公主。
可惜两位皇后娘娘在诞下四皇子与五皇子后,尤其是四皇子还被送走,两位皇后到底因为心神大动而损了些元气。
天子当时就觉得没必要为缥缈不存在的小公主而再伤害皇后娘娘们的凤体,五个皇子足够了,闺女没有就没有吧,不强求了。
后来天子从未让皇后娘娘们吃避子汤药,觉得是药三分毒,他身强体健的他吃就行了。
故而这么多年除了五位皇子,皇后们再无所出。
所以现在突然多了个白星皇女,天子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也捂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骗自己多了个闺女——从接到消息开始,天子的心情一直很好,还跑去和皇后们聊了这事儿。
自欺欺人
天子也被闺女给迷了心糊了眼
“哼,朕多了个闺女这个问题不大,问题是狼王城的狼王给朕写的信,你瞅瞅你瞅瞅,老子年少时在边疆与这货相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在他的嘴里听到过有关朕的什么好话。”
“结果这回在信件里他却在努力的恭维朕,什么气度恢宏、励精图治这是那头没文化还和朕作对多年的狼王能够说出来的词语吗?”
天子呵呵了两声,皮笑肉不笑道:“他绝对有求于朕,而且这个所求还不小,这小算盘打的朕在距离边疆千里远的皇城都听到声响了。”
总大监:“”
总大监:“那狼王有何所求呢?”
“有何求?”
天子又呵呵了两声,语气那叫一个难以琢磨:“能让狼王朝着朕低头的,无非是他的孩子们。”
“金鳞卫传回来的消息你也不是不知道,狼王城的狼和朕的两个皇孙处的可是特别好,狼王城下一任的狼王塞穆都借着狼王的名义跑去黑云洲蹲着了。”
“你猜猜,狼王打的什么小算盘?”
“”
总大监又不吱声了。
天子伸手就朝着总大监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说话,别装哑巴。”
总大监:“”
总大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拱着手道:“老奴愚钝。”
“你愚钝?就没有比你更精明的了。”
天子当即就给了对方一个嫌弃的小眼神:“行,狼王打什么算盘你不知道,来来来,不止狼王,这辽国、南蛮甚至西凉都给朕来了信是什么意思?”
“辽王公事公办中透着满满的警惕,他什么意思?”
“巫王客套中却带着十足十酸气与杀气,下一任的巫王神女也借着他的名义往黑云洲跑,他什么意思?”
“西凉先是在朕的面前一通狂舞,言辞那叫一个犀利那叫一个狂暴恨不得下一秒和朕开战,结果转头就俯首做小,承认之前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又是什么意思?”
“你说说他们都什么意思?”
“”
能是什么意思,殷宫主前脚走人,后脚可不就是一堆的人趁虚而入想要挖墙脚呗。
但是不能说。
因为尽管天子看不顺眼这四家的人,但也不代表他看殷斩就会很顺眼,只能说两害取其轻,不过如果非要把殷斩和四家放在一起比,那必然是殷宫主占得头筹没错了。
所以他现在提殷斩也就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不能提不能提。
“陛下,您看看,好歹辽王还挺客套的呢。”总大监琢磨了两秒,果断的将客气中带着满满警惕的辽王给拖了出来,如是笑道。
好歹四家里还有一家没有打四皇子殿下的主意的,拎出来抖一抖好了
辽王:???
天子继续呵呵:“你说的不假,辽国的确是没打星白的主意,辽王那人的脑子向来在线,在未雨绸缪这方面他向来是四家中的翘楚,朕清楚的很。”
“但是现在四家里因为星白而和朕联络的有三家,朕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还能不知道这四家都是个什么品种的神经病?”
天子拍了拍桌子上的奏折,冷笑道:“他辽王想要独善其身,还得想想其他三家同意不同意。”
“西凉这一任的国君一边来拱拱咱们家,一边又擅长明哲保身,狼王城与南蛮的关系从祖上就挺好,狼王勇武有余脑子偶尔不足,巫王的脑子多,分他一点绰绰有余。”
“如果没有牵扯到那个下一任的神女,那巫王就是个全程吃瓜的猹。”
“可惜了,他闺女被星白给吸引走了,他要是再能淡定才是见了鬼。”
“他那人就是典型的他过得好可以,他过不好那就谁都别想过得好,辽王错就错在只想要自己独善其身了。”
总大监:“”
总大监眨了眨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陛下,是不是该让四皇子殿下提前回来?”
将四皇子放出去才多久,边疆向来平风浪静的四家就起了风。
这要是再多放一段时间,还不得起妖风?
“晚了。”天子摇摇头,“但凡在那个神女和那个小狼王没去黑云洲前喊,尚且来的及。”
“现在喊,除了让包括星白在内的各方都不高兴之外,朕是一点好处都落不到的。”
总大监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是个下下策,但是
“让四皇子殿下与各国接触,好吗?”总大监轻声问道。
天子揣着手手:“没什么不好的,星白那孩子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在其他方面可能显现的不太明显,但是在针对于【国】这一块可就太明显了。”
“纵然交朋友交的五湖四海天下泛泛,但朕相信一旦牵扯到国家大事,他比谁都清醒。”
“殷斩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不然小白身边哪里有他的位置。”
总大监:“”
总大监欲言又止。
天子瞄了眼总大监,“想说什么就直说。”
“自殷宫主陪伴四皇子殿下至如今,不可不谓是尽心尽力。”总大监的声音依然很轻,“四皇子殿下聪慧异常,自然是能瞧的出来的,所以投桃报李,以真心换了真心。”
“”
天子:“他若是虚情假意,朕反倒是没有这么头疼了。”
“就是因为拿出了真心,星白才会接纳他接纳的那么快,朕本来寻思着在殷斩的身份上做文章捅他一刀的,没想到殷斩也够狠,早早地撕了自己的马甲。”
“星白那个人对自己人总是优待许多的,殷斩掉马甲的时间也卡的刚刚好,正巧是星白被王族给拍成兔子饼的时候。”
“说到这朕不得不说一句,老大在这方面当初是着了殷斩的道,不然不会在赵子夜那个小家伙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
“瞧瞧,看着风光霁月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那心思滴水不露,云浮天宫的宫主怎么可能是个傻白甜。”
总大监陷入了沉默。
的确,云浮天宫的宫主,那怎么可能是个傻白甜呢?
“小星白也不是个傻的,他在自家人面前活蹦乱跳傻乎乎,不代表他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天子眯着眼,“殷斩在身边的星白和殷斩不在身边的星白,其实算得上是两个人。”
总大监愣了愣,然后露出了一个疑惑的小眼神:什么叫做算得上是两个人呢?
“大概就是,扛着胡萝卜的垂耳兔和扛着大刀站起来的长腿兔之间的差别吧。”
天子笑了起来,似是无意的扯开了话题:“你且看着,还有的折腾呢不过这四家也就想想了,等殷斩回来还有他们四家什么事啊。”
“天时地利人和和东风,早就被殷斩给拿去了啊哈哈哈。”
总大监眨了下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从四皇子殿下回到皇城那刻开始,殷宫主就已经占尽了先机。
连两位小皇孙殿下都有了,殷斩的地位自然是稳得不能再稳,纵然是神仙来了都撼动不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搞事没搞到皇城身上朕还是挺满意的。”
天子美滋滋的拿起了奏折,感慨道:“之前五个小混蛋在家,朕每天都担忧这五个小混蛋是不是又要给朕惹事给朕增加公务量,现在倒是真的清闲了许多~”
总大监刚想要跟着附和两声,就发现天子的脸色好像有些古怪,是那种说不意味的古怪。
地铁、老人、手机,这三个要素大家自己想象一下就行
总大监:“”
虽然不清楚奏折上写了什么,但是这人果然是不能夸的,真的是不能夸的。
因为。
“他们惹事的时候给朕带来公务量,他们不惹事的时候也给朕带来公务量,是不是朕得打断他们五个人十条腿才能避开这该死的公务?”
天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无语道:“四国想要和朕签署贸易往来条约,四国真正的划出地盘立出四个贸易区集市,还有贸易交易的内容之类的。”
“他们认真的吗,这么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朕很难相信他们想要撬走朕儿子的决心啊。”
总大监:“”
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去,将阿姐和大兄他们都给请过来,顺便把王叔们也都请过来,这么大的事儿朕一个人可解决不了。”
天子揣起了手手,一副滚刀肉的淡定模样:“死道友不死贫道,弱小可怜无助的朕现在需要为朕分忧的亲人们。”
“这该死的公务量朕是承受不来的,打死也承受不来的。”
总大监:“”
今日的御书房大概又会经历一场大战吧。
自从骄阳亲王和老亲王等人留在皇城开始,御书房每天不是在换新皮肤新装备,就是在换新皮肤新装备的路上撒腿狂奔。
习惯了习惯了,希望远在边疆的五位皇子能够稍微老实那么亿点点,让御书房不是,让陛下稍微休息那么亿下下——这公务量,怎么还就真的越来越多了呢?
这边的天子又要和家人们开撕,镜头觉得好像没啥瓜可以吃了,于是一个旋转跳跃就回了边疆。
王族行宫·段星白的屋子。
室内静谧,烛火明亮。
段星白此时双手撑在桌子上,正低头细细的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嗷呜。”
白虎后腿着地,两只前爪也扒在了桌子上瞪着大大的铜铃眼看地图,和段星白的姿势一毛一样,的确是亲生的没错了。
黑鸦蹲在了桌子上,跟着伸头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父子三人此时的表情基本上达到了百分百同步。
良久后。
“别的不说,这蛇虫之地的地理位置当真是好到不行。”
段星白叹了口气,和身旁的白虎认真道:“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几乎是卡在了段、辽、西凉、南蛮和狼王城五不管的心脏部位。”
白虎:“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带人搞它,还得提防其他四家的捣乱与对其的援助。”
段星白眯起了眼睛,手指点了点地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长空师父说的对,要不然就一口咬死对方,要不然就按兵不动,打打停停受损伤最大的反而会是我。”
段星白一边说一边盯着地图不错眼,脑中正在进行着头脑风暴。
“”
“呦,大晚上不睡觉竟然在看地图哦~”
段长空突然出现在了段星白是身边,摸着下巴感慨道:“殷斩不在家小星白你已经寂寞的连地图都看上了?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绿皮小青蛙?”
“小青蛙,唱着咕(孤)呱(寡)咕(孤)呱(寡)~”
“”
段星白陷入了沉默。
段星白陷入了沉思。
段星白露出了一个凝重的小眼神。
“长空师父,你已经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了吗?”段星白语气很是沧桑道,“是谁说自己弱小可怜无助只能困在方寸之地的?”
“乖徒弟,师父可没蒙你,师父的确是只能在方寸之地——你身边的方寸之地,以及无量剑的方寸之地。”
段长空一捶掌心双手合十,语气那叫一个不正经中透着满满的正经:“别的地方是去不了的,真的,毕竟师父是个弱小可怜无助还被针对的野鬼,哪能乱跑呢?”
段星白:“”
段星白:“真的吗?”
段长空:“真的,我敢用道奉发誓。”
段星白:“?你不要用观主师父发誓啊你!”
“那我拿小缘发誓。”段长空信誓旦旦的举起了手。
段星白:“?你拿宫主师父发誓你是认真的吗?你给我用你自己的名义发誓。”
段长空耸了耸肩膀,慢悠悠道:“好吧,那我用自己发誓,我真的不能乱跑,要是能乱跑我还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看你?你这只唱着咕呱咕呱的孤寡小青蛙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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