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沉的大厅当中,在州伯迁的要求下,性子急躁的袁玉堂被迫安静下来。

    他只能听见州伯迁转动佛珠和轻微的念经声,其实他很不能理解州伯迁这种行为。

    只不过两人相处下来这么多年,他很清楚,每一次州伯迁禁声念经,便会有令他吃惊的事情发生。

    正是因为长时间的信任,他此刻才保持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座清溪城是他们的,谁也不能撼动。

    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拥有清溪以外的地方,只是想要在清溪做个逍遥自在的土皇帝罢了。

    可是,陈子时这个不识趣的家伙,亦或者说来万春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以为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过来就能够打败他们。

    这是痴心妄想,这是自不量力。

    袁玉堂看着念经的州伯迁,眼神中渐渐有了足够的自信,他相信很快陈逢夺走那些银子都会回来,陈子时也会很快消失在清溪。

    “老爷,黄大人求见。”

    听见这声通报,州伯迁手中转动的佛珠停止了,口中的经文也随即消失。

    “请安辅进来。”

    袁玉堂当然知道,他帮助州伯迁管理着青衣帮,黄安辅则掌管着暗处的碟网。

    在清溪经营数十年的碟网,早已经不止是清溪,可以说整个剑北之地都有着他们的人存在。

    黄安辅风尘仆仆而来,还没坐下便毫不客气的将州伯迁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说吧,有什么收获,”州伯迁似乎很确信黄安辅会给他带来好消息。

    要知道,从他知道陈逢要来清溪做县尉那一刻,他就已经安排黄安辅去调查陈逢的底细。

    起初,查到的东西都是一些表面的,无关痛痒。

    “好消息有点多,我都不知道该说哪一个,”黄安辅眯起眼睛,卖了个关子。

    袁玉堂不耐烦道:“那就从最好那一个开始说。”

    “不,我还是从最不起眼那个开始说,”黄安辅道。

    州伯迁没有说话。

    “你们可能根本想不到,这个陈子时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假的,”黄安辅猛地睁大眼睛。

    哪怕他实际上也睁不了多大,可这句话带来的震撼却是无与伦比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袁玉堂骇然。

    州伯迁平静道:“细说。”

    “三个多月前我们派往淮安府富陵县的人终于传了消息回来,”

    这种时候,黄安辅倒不敢卖关子,正色道:“我们的人到了淮安县起初是一无所获,那里的人对于陈子时一年之内就科考中举津津乐道。”

    “可是后来我们花费重金,在他的村子里才发现,陈子时失踪过。”

    “失踪过?”袁玉堂顿时提起莫大的兴趣。

    州伯迁凝重道:“说重点。”

    “是这样的,”黄安辅道:“陈子时出生于富陵县东山镇,他小时候八岁时跟随他父亲上山打猎,结果在山里丢了,直到兆庆元年冬天,镇上的人才听说陈子时回来了。”

    “他们家是猎户出身?”州伯迁皱眉问道。

    “没错。”

    “猎户之子,竟有如此才华?”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陈子时消失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在豺狼口里,结果突然出现,说是当年陈子时被高人所救,不只教他读书识字,还传授他一身武艺,”

    说到这里,黄安辅脸色越发阴沉,“可是镇上的人都没有见到陈子时,只知道他中了解元,他父母大摆筵席,陈子时却都没有出现在筵席上,你们说奇不奇怪。”

    “老黄,你出去这几天不知道,陈子时的确会武功,而且箭术惊人,”

    袁玉堂手掌用力,险些就将手里的杯子捏成粉碎,好在他记得州伯迁对瓷器颇为喜爱才收住手。

    “什么?有这样的事?”黄安辅惊骇无比。

    “这些就是你在淮安得来的消息?”州伯迁明显有些不满。

    黄安辅立马说道:“确切的东西确实没有找到,可是我们还是发现了很多疑点,比如东山镇的村民在我们问到陈子时,那些村民的确能侃侃而谈,可是我们的人说,那些村民更像是事先训练过的一样。”

    “还有他的父母,对于陈子时的记忆似乎一直停留在小时候,我们多问就开始赶人,所以我才说,陈子时的身份很可能大有问题。”

    州伯迁没有立即说话。

    他没有说话其余两人也不敢说话。

    半晌后,州伯迁才道:“说下一个消息吧。”

    “这事儿跟前段时间我们在武通府的赌场被迫关闭有很大的关系。”

    “你查到了什么?”

    袁玉堂颇为激动,武通府作为府城,规模远非清溪所能比拟的,正是因此,他们的赌场在那里赚得盆满钵满,最后却被一个江湖小丫头片子搅局。

    尤其是到今天都没有抓到那个丫头片子,此事可谓是让他万分恼怒。

    “我查到捣乱那个小姑娘名叫许未央,”

    说话间,黄安辅从身上取出一张画像,缓缓朝袁玉堂展开,“袁兄,是她没错吧?”

    “没错,画得很像,你抓到她了?”

    “没有,”

    黄安辅摇头道:“但我知道这个小姑娘在什么地方?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姑娘和陈子时关系匪浅!”

    “什么?”州伯迁轻声询问。

    袁玉堂便也不敢再具体追问对方在什么地方。

    黄安辅看向州伯迁,说道:“陈子时跟随来万春到广阳府后,一直在暗中寻找此人,这张画像不是我画的,是陈子时的人画的。”

    “一个小姑娘,就算是陈子时的小情人,于我们来说,有大用处吗?”州伯迁看着画像,对于黄安辅这个消息依然不满意。

    “州兄,这个小姑娘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会又是跟陈子时在淮安的身份一样吧,我不想再听模棱两可的消息了。”

    “桀桀...”

    黄安辅怪笑起来,阴恻恻的走到州伯迁的身边,说道:“州兄,我们发现,这个小姑娘和前年那场轰动全国的叛军有关...桀桀...”

    “当真?!”

    佛珠在激动间摔落到地上,饶是一向镇静示人的州伯迁,此刻也彻底忘记了身为领袖的一言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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