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声巨响,魁地奇明星队伍闪亮登场——”
闻声,我和月亮脸、虫尾巴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脸,没眼看啊没眼看。
叉子潇洒地将红金相间的院旗披在身上,从床上跳下来,在我们面前转了个圈。这样的操作我早已见怪不怪,而恰巧来串门的另外两位却不禁捂住眼睛,不忍卒吐。
虫尾巴好心地提醒他:“叉子,如果你打扮成这样去打毕业前的最后一场比赛的话,我敢打赌,格兰芬多队一定会屡试不爽的。”
我惊悚地看着虫尾巴,月亮脸则一脸同情地注视着他。
见气氛尴尬的有些吓人,虫尾巴不禁疑惑:“怎么都盯着我?我说的不对吗?”
“实际上,屡试不爽是指每次都成功。”月亮脸面无表情地说。
叉子来了兴趣,眼睛亮盈盈的,一个箭步冲到月亮脸身边,和他勾肩搭背道:“真懂我!这样新颖的开局一定会让我们屡试不爽、大获成功的!”
我:“……”
我不想和他们继续纠缠,遂披上外套走出了寝室。休息室的窗户开得很大,让燥热的天气变得没有那么难熬,顶楼呼啸的风声穿堂而过,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沙发上,彼此之间靠的并不是很近,毕竟谁都不想被热死在这个格外炎热的初夏。
莉莉吃着一块南瓜饼,正弯着眼睛和她的室友艾米丽·肯特聊天。
“我刚和詹姆商量好,毕业后就同居,”她甜蜜而大方地说,“你和兰斯洛特呢?”
肯特吃吃地笑着:“我当然是立马就要嫁给他,要我说,你也应该开始筹备婚礼,既然都要同居,那还和结婚还有什么区别嘛。”
打趣的话让莉莉羞红了脸,声音也越来越小。
“嘿,虽然我觉得我们一定会结婚,但这样未免也太快了,”她捧起浓密的长发,将自己的大半张脸埋在其中,“我需要时间去适应身份的转变,从学生,到未婚妻,再到妻子,这可不是件容易事,亲爱的。”
肯特爽朗一笑,拍拍她的背:“哎呀,这有什么的,只要他够宠爱你,至于角色转换这种有的没的的事情,都见鬼去吧!”
莉莉继续啃着南瓜饼,眨着眼看着肯特:“他确实很理解我,就连我告诉他我并不想去当一名傲罗,而是想来应聘魔咒课的助教时,他也表示了支持。”
“噢你果然还是选择了波吉亚的建议,不过为什么要选魔咒呢?分明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更喜欢你。”肯特耸耸肩,随手抓了一把桑葚干放在嘴里。
莉莉的神色有些暗淡,但立马又恢复了平静:“魔药课的办公室和教室都在地窖,我不太喜欢那种潮湿的环境。”
肯特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每次见到那群斯莱特林从地下爬上来,我总觉得他们潮乎乎的,就连波吉亚和麦克尔森,她们虽然喷香水,但身上总带着一种湖水的味道……噢嗨,西里斯。”
她偏过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在一旁温书的我,遂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好巧。”
我放下课本,朝她点点头,又意味深长道:“同居后别忘请我们去吃饭,一定要有巧克力慕斯蛋糕。”
莉莉白了我一眼,嗔怪地嘟囔:“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知道吃。”
肯特和我互换了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笑嘻嘻地推了莉莉一把:“哎哟,你傻啦,巧克力慕斯蛋糕!谁爱吃巧克力慕斯蛋糕呀!”
莉莉恍然反应过来,正要嘲笑我,我却笑着飞快地溜出了休息室的大门。
“噢孩子,轻点关门,每次见你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门口画像上的胖妇人摸着心脏道,“我都要被吓出心脏病来。”
出门后我在楼梯间闲逛,卡莉娜今早是满课,我没法去找她,而距离她下课还有很久,我只好从一个楼梯的扶手上滑下去,再用漂浮咒从另一边滑上来。而就在我百无聊赖地消磨时间的过程中,我偶然听到了另一处楼梯上,两个拉文克劳学生的谈话。
“你居然还没选好毕业舞会的舞伴,梅林的,你是想落单吗?”
“可惜我的女神们肯定都有舞伴了,而我作为一个失败的爱慕者,不想去看他们秀恩爱。”
“我真的会谢啊,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伊万斯、波吉亚和麦克尔森以外,就没有别的女生了吗?”
“但是一想到她们毕业后就可能会变成波特、布莱克和莎菲克,我伤过的心就像玻璃碎片……”
“你自己在这唱吧,我先去交占卜课作业了。”
“哎你等等我……”
听完他们的对话,我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毕业舞会?现在分明还没有考newt,作为一向热爱学习的拉文克劳,他们应该是出现在图书馆或各科的教授办公室里的,甚至出现在天文塔上吹着小风来背书,都比在楼梯上讨论舞会事宜更合理。不过转念一想,又不是所有的拉文克劳都热衷学习和研究,就像不是所有斯莱特林都热衷伏地魔那样,或许刚才那两个人恰好就是拉文克劳的摆烂大王,恰好没有去图书馆,而又恰好被我碰到了。
吹着轻快的口哨,我看了看时间,转身下楼打算往魔药课教室的方向走,在即将要到达教室门口时,一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却莫名其妙地朝我飞来,继而不偏不倚地砸中我的正脸,差点没把我的鼻梁砸断。
啧,是谁这么没素质啊,在学校里乱丢东西!
我踉跄了几步后,终于能抓住那个乱飞的东西,不禁摸着红红的鼻梁,骂骂咧咧地左顾右盼着。可惜的是交错纵横的楼梯上并没有其他人,我遂抽出口袋里的活点地图,奇怪的是在我附近的位置并没有出现任何名字,这让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远程恶作剧,而作案者此刻很有可能笑嘻嘻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
“不明物体”是一本包装精良的luo脊本,封皮采用卡纸材质,烫金花纹的花边闪烁不定,与湛蓝色的花朵交错发光,为黑漆漆的封面增添了些许格调。封面上似乎有些水珠,我尝试着抖抖它,一行金色的大字瞬间浮现在了光秃秃的中央位置——
“一百零八式爱情笔记(第五):三句话让男人为你花十八万金加隆
作者:册那公主组合”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都是什么烂名字?但当我紧接着又看到像是浮出水面那样浮动的一栏字时,我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作者简介:
‘册那公主组合’由卡莉娜·波吉亚与米兰达·麦克尔森两位女士组成,作为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典型代表,她们首次在本系列笔记中揭露她们的恋爱秘籍以及一万字日常花絮。如果您还在担心拴不住对象的心而只能拴q,那不妨试着阅读一下吧!”
我清晰的从墙壁上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脸由愤怒变为惊恐……
奈何这栏简介写得太引人入胜,我忖度了一下,印象里卡莉娜似乎没有用三句话骗过我的十八万金加隆,遂认定这是米兰达·麦克尔森拿去捉弄约翰森的小手段,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翻开了第一页,打算看看约翰森是如何被那巧妙的“三句话”所欺骗的。
“人没有对象就像鱼没有自行车,对待男人要遵循欲擒故纵之道,你若穷追不舍,他必毛病太多;而你若冷眼相待,他必花枝招展,想尽一切办法来吸引你。所以谨慎提醒暧昧期和婚姻前期的女士,一定记住,给少点甜头、多点苦头,准不会出错。”
扉页上的字体飘逸飞舞,显然是卡莉娜的笔迹。看到最后那行,我不禁有点心慌,轻巧的描述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我们早就过了暧昧期,但未来肯定还会有“婚姻前期”,如此“头头是道”的描述却让我不由得为以后的日子捏一把冷汗……
“看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正要合上笔记搪塞过去,卡莉娜却轻巧地一个侧身,直接将欲盖弥彰的笔记本抽了出来。
她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嗯……其实这个大部分是米兰达写的,我只是代笔,毕竟她写字太丑了,看书的人可能会看吐。”她讪讪道,表情开始扭曲,“真的。”
我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壳,叹气道:“我又没说是假的。”
“哈哈,对啊,当然不是假的啦……”卡莉娜抱紧了魔药课本,有些拘谨地站在我身旁,目光四处飘散,“你想去霍格莫德吃点晚饭吗?听说猪头酒吧有第二杯半价活动,我还没有去过那里。”
这话题转移的……好巧妙。
我张了张嘴,可想到“婚姻前期”这段被重点定义的时期,又不想让自己过得太惨,遂接过她手中的课本,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干脆地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啊,甜心,”望着她对于被我揉乱的发顶有些气恼,我的语气也变得轻松愉快,“今天的全场消费都由我来买单。”
她歪了歪头,轻巧地吻了我的下颌,继而乖顺地牵起我的手。
作为一间聚集了三教九流人士的地方,猪头酒吧位于邮局旁边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道中,昏暗的灯光、灯芯下的蜡油、生命垂危的白蛾与破破烂烂的招牌,都在昭示着这家酒吧的破败不堪。我们推门而入,锈迹斑斑的支架吱嘎作响,酒吧内客人稀少,大部分都用厚厚的头巾包裹住大半边脸,暗淡的油灯下,他们的神色显得更加神秘了。
我们踩在油乎乎的地面上,好不容易走到一扇堆积着灰尘与污垢的凸窗边拣了个座位。一位身材高瘦、胡子灰白的老人朝我们走来,他穿着一身亚麻长袍,用浑浊的眼珠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最终淡淡地开口了。
“想来点什么?”
他随意地朝桌上甩了一张皱巴巴、缺边少角的羊皮纸菜单和一支掉毛的羽毛笔,我将菜单轻轻推到卡莉娜面前,她的目光落在上面那行红色的大字上,手指骨节敲击在在小桌边,叩叩作响。
“加冰块的火焰威士忌……还有洒辣鱼粉的炸薯条如何?”她抬起头来看我,眉眼弯弯,那双澄澈的眼眸仿佛成为了这里唯一清晰的光源。
我遂用羽毛笔轻轻勾出了几栏,将菜单递给那位老人,他看了我一眼,转着笔斟酌道:“两杯加冰块的火焰威士忌,一份洒辣鱼粉的炸薯条,还有一份苹果派……今天有第二杯半价活动,所以你们一共消费11西可。”
我将口袋中的钱币递给他,老人伸出枯瘦的双手接过后,就立马转身朝吧台后面走去了。
“这里的物价还算便宜,”卡莉娜剥开一块糖,“你想吃吗?”
我狡黠一笑:“你喂我我就吃。”
她嗔怪着打了一下我的手,将那颗糖塞到了我嘴里,酸酸甜甜的柠檬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卡莉娜趴在桌子上,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尖锐而突兀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突然划破了那片寂静——仿佛笼罩在酒吧上空的丝绸。
一个头发蓬乱,戴着巨大的框架眼镜,披着破旧的长围巾和数不清的珠串的女人端着水晶球,尖叫着从她的座位上站起来。
“茶叶、黑桃2和黑桃7!”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惊恐,“我居然在水晶球里看到了扑克牌!”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盯着她,显然没有人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卡莉娜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仿佛在发酒疯的女人,不知是否因为她们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那个女人蓦地将视线一转,落在了我们的桌子上,遂抓起她手边的酒瓶一饮而尽,然后跌跌撞撞地绕过几张小桌,朝我们走来。
“噢孩子,看来你就是我今天的贵人了,”她念念有词地对卡莉娜说,“我是西比尔·特里劳妮,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你可否将左手伸出来,让我来帮你看看未来——”
她停住脚步,一股雪利料酒的气味扑面而来。
特里劳妮……很熟悉的名字,这个家族似乎很擅长占卜,知名的女祭司卡珊德拉·特里劳妮就出自这个家族,而令我惊讶的是,她的后裔居然还在英国生活。
不过我向来不相信这样的占卜,虽说水晶球可以预知未来的迹象,可对于尚未发生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或许他们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种未来,而之于我们,是可以选择不同的命运的。
听到特里劳妮的姓氏,卡莉娜则显得有些激动,或许是因为意大利魔法界重视占卜学的发展,她毫不犹豫地就将她的左手伸了出去。
特里劳妮开始念叨着摆弄她的水晶球,须臾,那脏兮兮的镜片后面潋滟出些许温柔的神色。
“你在事业上不会受到什么阻碍……亲爱的,”她在原地徘徊着,“你有野心、睿智和能力,在职场上你会平步青云,是一个典型的斯莱特林。”
卡莉娜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向我眨眨眼,我也朝她投去一个颇为赞赏的眼神。
特里劳妮低下身子,目光如炬,凝视着那颗水晶球,目光似有若无地飘过卡莉娜的左手,神色却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将会成为你的诅咒,孩子,”她压低了声音,颤抖道,“左手有痣,这意味着你会错过这辈子最爱你的人。”
听到这里,卡莉娜直接愣在了原地,不由得有些紧张:“女士,最爱我的人此刻就在我眼前,您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特里劳妮神色复杂,再次盯住了水晶球,蹙眉道:“或许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再来看看……”
话音未落,她就突然抱住了头,尖叫着挣扎起来。
“噢我看到的太多了!孩子们——”她喃喃道,有些惊慌地瞥了卡莉娜一眼,“很抱歉这样失态,但我必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她慌忙地抱起水晶球,摇摇晃晃地跑出这间酒吧,我们都没能听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位老人将我们的晚餐放在桌子上,卡莉娜的神色则变得难看极了,她还没有伸回左手,而是咬着唇,眉头微蹙,怅然若失地靠在了油乎乎的墙上。
我拉住她那只伸出去的手,小手很柔软,却冰凉得很,就连我送给她的那串手链都无法温暖她的寒冷。
“别听她乱说,甜心,”我尝试用轻松的语调安慰她,“特里劳妮家族的预言天赋在好几代之前就已经近乎消失了,她们的长辈每年都会在报纸上散播世界末日的言论,可我们不还都活的好好的么。”
她不置可否地抓紧了我的手,眉头舒展了些许。
我拍拍她的手背:“嗨,放轻松点宝贝,这辈子最爱你的人就在这好好地坐着呢。说实话我刚才都不想让你理她,她看起来就疯疯癫癫的,好像喝醉了那样——你也知道,大家酒后都会讲点胡话的。”
卡莉娜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如花的笑靥。
“说的也是,西里斯,”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带着蜜意,“我小时候和母亲回东方,那边的算命先生还说我会成为一位伟大的草药学家呢,可我每年都差点挂掉那一科!”
星帘低垂,在晚餐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而是在欢笑中结束了这场愉快而甜蜜的约会。可在分别的时候,卡莉娜还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她总是这样想得太多,而我则早就不把特里劳妮的疯话放在心上,毕竟占卜只能得知无数种未来中的一种,而占卜的目的也是让人去改变已知的未来。
更何况,特里劳妮看起来稀奇古怪、疯疯傻傻的,她的言行举止完全符合江湖骗子的标准,只不过徒有一个曾经风光的姓氏,让她能够有点资本,来行骗和发疯。
不过,在newt考试结束之后,我却在学校见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我正靠在黑湖旁的树边,翻阅着《捣蛋鬼咒语大全》时,我那漂亮而苍白的堂姐纳西莎·布莱克拎着厚重的裙摆,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西里斯,你必须回家一趟,现在、立刻、马上。”
我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她,虽然她对我的态度比贝拉和沃尔布加温和一万倍,但她这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和“卢修斯·马尔福主义至上”却让我觉得厌烦。,遂从地上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忖度片刻,还是决定不直接回绝她,毕竟她算是在安多米达离开后,仅剩的唯一一个能和我说上几句话的堂姐了。
“为什么呢?”我吹着落在长长的头发上的细小绒毛,挑着眉问她,“大夏天的,你想被热死?”
她没有立马怼我,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焦急与不知所措,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神态,遂皱皱眉,敛了神色道:“是关于我的事情吗?”
“我可没有热心到主动关切你,西里斯,我只知道你的女朋友正在舌战阴阳怪气的沃尔布加。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情,我劝你最好立马回家看看,虽然卡莉娜让我不要来找你,可我不能看着我的挚友被骂惨而无动于衷。”
一番话简单而不容置喙,纳西莎眸色微动,颤抖着说:“我已经为难那个梅根好几天了,可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不走,真是个jian种。”
我心中骤然一紧,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她会和卡莉娜成为朋友,遂直接脱口而出:“卡莉娜怎么去我家了?沃尔布加为什么为难她?梅根又是谁?她们在那里呆多久了?”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到了年龄就会被长辈安排联姻,梅根是从法国来的,她家似乎和法国的莱斯特兰奇家族关系密切,未来也要在英国发展。我不希望这个长得像海狗的女人来取代卡莉娜,想必你也不愿意吧?”纳西莎挑了其中的一个问题回答,冷声道。
我猛然抓住纳西莎的手臂,飞速上涌到脑袋的血液让我不禁产生晕厥感,指甲遂掐入她细白的小臂皮肉之中,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回去。”
纳西莎没有责怪我掐她掐得生疼,而是直接将我们都带回了那栋黑压压的大楼。
“……你这个□□坏种、外邦骗子,把我的西里斯迷得神魂颠倒、七荤八素,听说你还和泥巴种交好,多么混账的小叛徒……”
沃尔布加尖锐的声音隐约传来,在眼前的一片漆黑逐渐勾勒出模糊的图像时,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卡莉娜正端着一杯红茶坐在沙发上,面容精致而冷峻,抿着唇瓣睨了正在破口大骂的沃尔布加一眼,而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与我们年龄相仿,面色甚至比纳西莎还要苍白几分。
她没有反嘴,而是将红茶放在茶几上,冷着脸打量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女生。
“恕我直言梅根小姐,您的守护神是海狗吧?”
梅根嘴角抽搐着瞪了她一眼,卡莉娜遂毫不示弱地瞪回去,轻笑道:“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那边不讲究相由心生。”
“你怎么能——你怎么骂我像海狗!”梅根愤恨地站起身指着卡莉娜。
“您还真是自己往坑里跳,不得不说您的裙子土爆了,理解理解,毕竟时装周的最新款只会寄到波吉亚庄园,您或许只能穿我挑剩下的呢。”卡莉娜轻巧地说,偏过头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和纳西莎,她的瞳孔微震,眸子里也染上了几分暗色。
“西茜——你还是把他带来了。”她喃喃道,望向我的神色有些复杂。
沃尔布加和梅根也转头望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见到我冷脸相对,沃尔布加忍不住又开始指着我大骂:“你这个逆子!西里斯,别以为你是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雷尔现在可比你强多了,你知道违抗联姻的下场——”
“那就把我除名,然后让雷尔把这位梅根小姐娶回家吧。”我直接打断了她的咒骂,径直走上前去,甚至都没多看那个梅根第二眼。
沃尔布加显然没想到我会当着梅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更加气急败坏了,跺着脚踩在丝绒地毯上,全身都在发抖。
卡莉娜拽了拽我的衣角,压低了声线。
“西里斯,你不该来的,”趁着沃尔布加在原地发疯的空隙,她凑近了我,眸色晦暗,“我……我可以试着和她们谈好。”
我不经意间扫视过梅根那双乱动的手,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丢在卡莉娜面前的茶几上,卡莉娜蹙起了眉,正要伸手去抓这个盒子,我则直接扣住了她的手。
一阵怒意从心底勾起,蔓延全身,我遂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那是布莱克家族的传家宝之一,只有每一任家主夫人才会拥有这枚象征着权利和身份的戒指,我曾多次尝试将它从家里偷出来却无果,没想到这枚我视若珍宝、日思夜想的戒指却被沃尔布加轻易送给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在这样的家族里,我甚至连自己将要“被结婚”的对象都不知道,有的只是言听计从和父母之命,甚至连媒妁之言都不需要。他们用鲜花与谎言装点冰冷的牢笼,折断自由与爱的翅膀,将一代代的家主囚禁于睁眼不见天日的漂亮囚笼里,直至鲜花腐烂后的气味萦绕了整个牢笼。
布莱克家族给了我不顾一切的偏执,他们本想用这种偏执来驯服我,可我却用它来挣脱他们的禁锢。
我已经成年,我的心也早已不属于这里,既然这里不接受我和我的爱人,那么我再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幢漆黑如坟墓般的房子里了。
他们将除名作为迫使我归顺的筹码,可我的爱却不允许我向他们折腰。
挣脱他们,我默念道,挣脱他们,我会给卡莉娜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天天看沃尔布加这阴晴不定的脸色。
“看到了么波吉亚小姐,没有这个东西,你什么都不是。”梅根睨着我和卡莉娜相扣的手,酸溜溜道。
沃尔布加坐在沙发上,呷了一口茶,傲慢地用扇骨敲着茶几道:“没错,坏种小姐,识趣的话就放开我儿子的手。”
还没等卡莉娜说话,我就敛了敛怒气,上前一步抓起那只盒子,然后抓起卡莉娜那只被我牵着的手,在沃尔布加又惊又愤和梅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将那枚戒指套在卡莉娜的中指上。
卡莉娜欲言又止而惊愕不已地盯着我,她没想到我会当面违抗沃尔布加为我安排的联姻。
“现在你是我未来的夫人了,”我默念着无声咒,将戒指牢牢卡在她的手指上,“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能从你手上拿走这枚戒指。”
梅根支支吾吾地左顾右盼,不慎对上纳西莎那双泛着寒光的双眼,遂求助地望向沃尔布加,而沃尔布加的脸则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她咬着牙,狠狠地瞪住卡莉娜,目光仿佛要穿透她那般锐利。
“荒唐!你们都是叛徒!”她剜了我一眼后,忽然从口袋里抽出魔杖对着卡莉娜,恶狠狠道,“你和你母亲一个德行,都是和泥巴种交好的孽种,都是用紫杉木魔杖的坏种,她活该早早去死——”
“闭嘴!”卡莉娜猛然挣开我的手,也拎起了她自己的魔杖,和沃尔布加僵持着。
见她如此激动,沃尔布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继续大骂道:“我说得难道不对吗?绝后的齐氏家族的最后一个家主,嫁给见不得光的意大利□□波吉亚,生下的也是蛊惑人心的坏种——”
“昏昏倒地!”我抽出魔杖朝沃尔布加吼道,一道白光飞过,她的魔杖被打飞,她也瞬间腾空而起,然后猛然撞在沙发腿边,喘着粗气,瞪着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我。
梅根手忙脚乱地试图寻找自己的魔杖,纳西莎走上前来,抢先一步从沙发的软垫一角摸出了她的魔杖。
“别添油加醋了小姐,这是我们家内部的事情,请你乖乖坐着吧。”
话毕纳西莎就搭上她的双肩,直勾勾地将她按在沙发里,动弹不得。与此同时沃尔布加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的面目狰狞,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始恶狠狠地咒骂我们。
“逆子!为了一个坏种女人而打你的母亲,你不配当我的儿子。”她的语气依旧狠戾,可目光中再也掩饰不住那无尽的失望。
见状,卡莉娜放下了魔杖,颤抖而担忧地抓了抓我的手——她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或者说她本想以一己之力来换取较为温和的解决方案,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极端。
她的母亲——是她的软肋之一。
“那么如你所愿,”我顿了顿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抓紧了卡莉娜的手,将手指灵巧地滑入她的指缝之间,拽着她转身就走。
在离开前我朝纳西莎投了个感激的目光,她蹙眉睨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却还是轻轻摇着头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沃尔布加的吼声以及她砸碎玻璃烟灰缸的清脆声响。
“你去哪——你连头也不回!你这个狠心的孽种,让家族蒙羞的人不该出现在族谱上……”
最后几个咒骂的词语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只要踏出这扇大门,我就再也不用停这样难听的形容词了。想到这里,我愤怒而紧张的心底蓦地升起一缕愉悦,让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我们踏出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一玫瑰形的黑曜石戒指泛着幽幽的微光,我们挽着手狂奔在街头巷尾,仿佛一对亡命鸳鸯。新鲜的空气打开了我的喉管,阳光将再也不吝啬于我们,我感觉自己像是重获新生那般——如释重负。
但卡莉娜显然不这么想。在我们不知疲倦地奔跑到了河岸边时,她弯下身子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开始整理她的头发。
“西里斯……真的回不去了吗?”良久,久到我们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她才犹豫着开口。
我捏了捏她的鼻尖,轻描淡写道:“当然回不去,说实话我早就不想回去了。”
她张了张嘴,犹豫片刻,还是将到嘴边的话语和盘托出:“对于你的母……沃尔布加,我还是比较尊重的,无论她一开始如何骂我,我都保持沉默,但一见到梅根我就无法抑制住我的思绪,如果只有我和她在场的话,我甚至会忍不住抽出魔杖教训她。”
她顿了顿,将长发全部拨到一处肩头上:“或许我还是有些在意特里劳妮的那个预言吧……我害怕自己就这样和你错过,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对梅根抱有敌意,虽然她刚开始的时候对我还蛮和气。”
我笑了笑,将她揽过来,头轻轻蹭着她的下巴。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呢,甜心,”我抓起她那只戴戒指的手,眨着眼道,“结果都是一样的,对于这辈子最爱的人,你选择了我,而我也选择了你,至于其他人……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阻挠我们了。”
风拂过高大的梧桐树,婆娑的树影摇曳着,在地上投出斑斑驳驳的明暗交错来,卖柠檬汁的麻瓜推着小车,吃力地走在一截上坡路上,小木车中的玻璃瓶清脆作响,像极了西西里巴勒莫那屋檐上悬挂的玻璃风铃声。
卡莉娜乖顺地依偎在我怀里,戒指的光芒让我不由得总是垂下头去注视它、抚摸它,而当我们的指尖在戒指上相触碰时,我们都不禁失笑起来。
“我还很不适应手上多了个这个东西,”她晃着戒指,脸颊红扑扑的,轻声道,“它真的很漂亮,只不过得到它的代价,对你而言有些沉重。”
我安慰着吻了吻她的唇角。
“可我认为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代价了,”我柔声说着,指尖久久地摩挲着光洁的戒面,“在我终于有能力摆脱布莱克家族的时候,我不仅成功获得了自由,还获得了你。”
她眉眼弯弯,含笑着垂下了头。
一个抱着鲜花的年轻女孩朝我们走来,她笑容开朗灿然,将一盆开得绚烂的鲜花递到我们面前。
“先生,想为您的爱人买一束鲜花吗?它们都非常美丽,鲜花配美人,美人配您。”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将口袋里的几枚麻瓜钱币递给她,然后走上前去抱了一束红玫瑰。
望着逆光而站的卡莉娜,我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遂快步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长久而热烈地注视着她的眼眸。
“我的爱人,请问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参加学校的毕业舞会呢?”
她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脸还是那样绯红,却近乎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我愿意。”
她接过那束玫瑰,明艳的红色衬得她更加肤白胜雪、乌发若藻了,须臾,她别了一缕发丝在耳后,似是找回了一丝理智和思绪,遂放慢语调道:“我都收了你的戒指,如果不和你一起去舞会,肯定说不过去吧。”
我挑挑眉,得意洋洋地靠在树上问:“只是因为戒指吗?”
她笑靥如花,也靠在了我的身边。
“不,”她轻轻摇头,然后突然抬起头,用那双澄澈的绿眸柔和地盯着我,似乎要望穿我的眼睛,“因为戒指和花都是你送的,只要是你,我都无法拒绝的。”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的,带着甜甜的丝缕蜜意,落在我心上的感觉就像小小的玫瑰花苞开满了心底的山谷。
(章节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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