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琰拿着毛笔,对着字帖认真地临摹着,他知晓这个宫中无人可以靠得住,只能靠自己,而他又不像其他皇嗣一般可以去上书房学□□漠视他,其他人揣摩圣意都不敢靠近他,更何况他身世成谜,从未看见过他的母亲,张嬷嬷一向对此忌讳不言。
他这个天子血脉甚至不如寻常百姓人家。
“喂,你这个字写错了哦,要先写横。”
一个熟悉的奶腔突然响起,君琰无奈地笑了起来,暗藏宠溺与包容。
将这个字重新书写后,君琰放下了毛笔,用清水洗刷整理了一遍,才看向身侧做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脚的小女孩。
奶团子吃着糕点,看着他的方向,困惑地歪了歪小脑袋,道:“你怎么不继续写了?”
随即骄傲地昂了昂头,道:“我可是有超级认真地听老夫子课的!让我来教你呀!”
君琰熟稔地拿起布擦了擦奶团子的嘴角,取笑道:“也不知道最近是谁将作业都丢给我写的,也不怕被魏老发现。”
奶团子含着糕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这些我都会了嘛,他的作业又多又长,最近还特意给我加量!我不就是之前在他的课上睡着了吗?写得手都快酸了,小孩子就是要吃东西嘛,怎么能将时间和人生浪费在作业上。”
君琰拿起身边的水杯递给明镜,不管她有意还是无意,他确实从这里得到了许多曾经没有学过的东西,像个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水份,魏老作为瑶的老师,是瑶受宠的证据之一,他是太后的嫡亲弟弟,明镜还是因为深受瑶的宠爱特许一起上学,不过他总觉得这些作业中,部分最近额外添加的书籍和题目不像是给女孩子学的,在没有看过瑶的作业下,他不好轻易判断。
他亲昵地揉了揉明镜的头,眼神幽深冰寒,他得找个机会亲自去看看这位魏长宏,不管他在谋划什么,都不能利用明镜。
明镜不满地甩了甩头,抱怨道:“我的头发都要乱了,是绿萝姐姐特意辫的发型。”
君琰有些失笑,顺势放下自己的手,还是个小臭美精,在他眼中并不能很鲜明地感受到区别,不过看在奶团子一副美滋滋的模样上,他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夕阳将要下山,
在君琰模仿着明镜的字迹写完她的作业后,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个工作量连他这个男孩子都有点吃力,更别提这个一心只想着吃的小吃货了,也难怪她每次放学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副苦哈哈的样子。
整理了一遍作业,君琰侧头正想告诉明镜的时候,就看见了奶团子趴在一旁的扶椅上睡觉,手上软软地捏着一个糖糕,小嘴还在吧咂着仿佛睡梦中依旧吃着东西。
他的眼神有些波动,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奶团子,鬼使神差地缓缓低下了头,温热的呼吸有些急促地打在奶团子的脸上,奶团子有些不适地转了转脑袋,睫毛微颤仿佛下一刻就要醒来。
君琰猛然惊醒,连忙后退几步,转过身去,奶团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醒来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哑意,她奶声奶气地问道:“现在几点了呀?”
君琰低着头闷声闷气道:“现在快酉时了,就要开饭了。”
奶团子猛然清醒,连忙收拾自己的东西,嘴巴不停地说道:“咦!你怎么不快点叫醒我?完蛋完蛋,现在快要来不及了!呜呜呜,我要快点回去!作业写好了嘛?我就知道君琰你最靠谱啦!”
君琰将那沓作业放在布包中递给她,奶团子握住了布包却没有像君琰预计中那般直接拿走,而是停顿了一下,接着困惑的声音响起。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哇,你的耳朵也红了!”
君琰像被戳穿了心事,有种莫名的心虚感,冷肃着一张脸,认真地说道:“你再不走就来不及吃好吃的了,我听你说今天会有荷叶鸡,你馋了好几天的了。”
奶团子顿时没心思管这些了,焦急拿走布包,摆了摆手向君琰告别,匆匆忙忙地跑向自己的宫殿。
“那我走了,下次见!”
“下次见。”
君琰低低地回复了一句,虽然转移成功了话题,他的内心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将柜子中放着的一把剑拿出,剑未出鞘,连着剑身在庭院中练着剑式。
直到夕阳彻底下山,精疲力尽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滚滚地汗珠顺着他的脸滑落,他的内心却平静无比。
他想要对她更好,不止现在。
还有将来。
……
待君琰像往常一样回到寝宫洗漱完出来时,张嬷嬷已经备好了饭菜。
君琰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吃着东西,张嬷嬷慈爱地看着君琰稚嫩但又坚毅的小脸,隐隐中带着一个她曾经熟悉无比的人的影子,果然是天家血脉,即使不曾受到那个人的关注依旧有着皇室的气度。
君琰感受到张嬷嬷的注视,想让她先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张嬷嬷就若有所思般开口道:“殿下,您最近,好像变开朗温柔了很多?是碰见人了吗?”
君琰怔了怔,脸颊微红,他还未告诉张嬷嬷奶团子的事情,此时也不知为何无法开口告诉她,他有了一个朋友的事情。
张嬷嬷善解人意道:“殿下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了,老嬷也不盘根问底了,殿下这样子很好,希望那个人可以给殿下更好的影响。”
君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闷闷地吃着碗里的饭,只是脸颊的红晕许久也没消散。
张嬷嬷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慈爱的神情中又带着淡淡的哀伤,曾经的小公主也是这般,谁能料到会是那样子的下场。
如今她只希望小殿下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这便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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