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桑桑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笑得像花一样灿烂:“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穆叶舟懒得同她计较。
“和我走一趟。”
他说罢,转身就走。
花桑桑连忙跟上。
花桑桑跟着他往前走,越走越不对劲,这个方向,怎么像是离开宗门的方向?
她含蓄道:“大师兄,你应该知道我不能离开宗门的吧?”
“嗯。”
行吧,他知道就行。
穆叶舟一路将她带到山门处,站在门口便不动了。
倒是很有分寸,没有将她带出去,否则现在宗主长老恐怕就要来寻她了。
花桑桑等了一会儿,远远看见山下走来一行人。
那行人渐渐走得近了,她才看清,这一行二十几个人,身上穿的是其他宗门的弟子服,花桑桑猜测,这就是方才王霄他们说的惊天宗。
“看见了吗?”穆叶舟冷不丁开口。
花桑桑老实点头:“看见了。”
穆叶舟道:“那是惊天宗的人。”
“嗯。”
“为首那人是惊天宗的凌禾。”
“嗯。”
“你负责迎接他们。”
“嗯……嗯?”
花桑桑难以置信道:“大大大大师兄,你方才说什么?”
“我让你迎接他们。”他淡淡看向花桑桑:“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好吗?
花桑桑果断摇头:“没问题!绝不负大师兄所托!”
穆叶舟将一块木牌交给她:“将他们带去休息,你便可以离开了。”
花桑桑勉为其难答应:“……好。”
她接过木牌,木牌上面写着‘归去来’三个字。
这是冲虚宗的客房。
花桑桑就住在旁边不远处的院子。
穆叶舟交代完便离开了,全然没有要陪同她一起接待客人的意思。
花桑桑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不多时,惊天宗的人渐渐走近,看见花桑桑一个人,凌禾皱眉道:“人呢?”
花桑桑:“……我是。”
凌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只有你一人?”
花桑桑惭愧道:“只有我一人。”
凌禾:“……这就是你们冲虚宗的待客之道?”
她都没好意思说,她根本算不上冲虚宗的人。
花桑桑硬着头皮道:“请客人随我来,我带你们去休息。”
凌禾沉声道:“我师弟受伤颇重,我要立刻见医修。”
花桑桑正想说那就带他们去见医修,可话至嘴边,她想起了穆叶舟的吩咐,终究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不如,不如我先带你们去整顿休息,然后再去请医修。”
瞧见凌禾愈发变冷的神色,花桑桑连忙道:“实不相瞒,休息之处离此处甚近,你们若是先去找医修,来回还要折腾不少时间,不如还是先去休息。”
凌禾仍是沉着脸,很不高兴。
旁边的师弟打着圆场:“既如此,那便一切由这位道友安排。”
花桑桑于是领着一行人往前走。
走了一段,凌禾突然开口道:“为何我此前从未见过你?你是什么时候入门的?”
花桑桑顾左右而言他道:“冲虚宗弟子这么多,凌师兄没见过我也正常。”
凌禾仍是道:“冲虚宗有资格为我们引路的弟子我都见过,此前从未见过你。”
怎么?修真界难道连当个引路人也需要资格?
花桑桑想了想,道:“我是最近才有资格的。”
“是吗?”凌禾的声音愈发冷了下去,似乎对冲虚宗派出这样一个人来敷衍他很不高兴。
花桑桑没吱声。
凌禾又问:“你是何时拜入冲虚宗的?”
花桑桑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见她沉默,凌禾怒道:“这就是你们冲虚宗的待客之道吗?”
花桑桑能忍穆叶舟,那是因为她有求于人,可她虽为妖质,但也算得上半个修真界的客人,没有道理谁都要忍。
她微笑道:“冲虚宗的待客之道是将客人妥帖地安置好,并不包括一一告知自己的私事。”
“抱歉,你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好好好。”凌禾怒了:“你师者何人,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位长老教出你这般不知礼数的弟子。”
花桑桑觉得很奇怪,她微微偏头看他,满是疑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教训冲虚宗的长老?”
凌禾哑住了。
他自然不敢也没有资格教训冲虚宗的长老,但他不能忍受自己被如此挑衅侮辱。
凌禾沉下脸色:“你们冲虚宗是想与我惊天宗为敌是吗?”
只派出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来迎接他们也就算了,此人居然还处处言语挑衅,当真不把他们惊天宗放在眼里。
花桑桑好脾气道:“我是我,冲虚宗是冲虚宗,你莫要将我们混为一谈。”
凌禾气笑了:“好,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花桑桑犹豫片刻,道:“花桑桑。”想了想,她补充道:“我是穆师兄的人。”
穆叶舟的小弟,勉强也能算得上他的人。
再说了,这门烂摊子是他招来的,他得自己解决。
凌禾终于明白了:“穆叶舟,好你个穆叶舟,原来是有穆叶舟在你身后撑腰,怪不得你敢如此嚣张。”
“花桑桑是吧,我记住你了!”
凌禾的师弟忽然皱起眉,轻声道:“师兄,好像不对。”
“什么?”
凌禾的师弟迟疑道:“我若是没记错,妖界送来的妖族公主,正是这个名字。”
花桑桑轻咳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凌禾看到她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
“好你个穆叶舟!居然敢派一只妖怪来迎接我!我定要将你劈了,否则誓不为人!”
-
花桑桑终于知道穆叶舟将她派来的目的了。
想到方才凌禾那副几乎要被气死的反应,她叹息着摇摇头。
穆叶舟,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
凌禾将师弟师妹们安顿好之后,便立刻去寻了冲虚宗宗主。
冲虚宗宗主听完他的话,温声安抚道:“莫急,先给你师弟疗伤要紧,冲虚宗与惊天宗本是友宗,惊天宗有难,冲虚宗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需要什么伤药,尽管拿去用,待你师弟彻底恢复再离开不迟,你们近日便安心在冲虚宗住下。”
通篇尽是关怀,但没有一句提到对穆叶舟的惩罚。
凌禾不依不饶道:“穆叶舟派一小妖怪迎接我们一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公主如今住在冲虚宗,也算得上半个冲虚宗的人,更何况公主身份尊贵,由她来迎接你们,并不算失礼。”
凌禾算是看明白了,冲虚宗宗主这是打算护短到底了。
居然让一只妖怪来迎接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凌禾目光幽幽,片刻后,转身离开了。
-
花桑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在冲虚宗生活了一个月,也谨慎了一个月,日日提防着有朝一日被哪个恨妖入骨的弟子套了麻袋。
但她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套她麻袋的不是冲虚宗弟子,反而是惊天宗的人。
花桑桑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叹口气,问道:“凌师兄,将我绑起来,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们惊天宗的主意。”
花桑桑倾向于前者,惊天宗这个大师兄暴躁易怒,做事冲动,反而是他身边的那几个人看起来冷静沉着,不像是会怂恿他做这种事的人。
凌禾冷哼一声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花桑桑只好闭嘴。
凌禾举起长剑在她脖子附近比划:“你说你若是死在了这里,冲虚宗用不用承受来自妖王的怒火?”
花桑桑冷静道:“我觉得不用。因为我觉得整个修真界都要承受来自我父亲的怒火。”她脸不红心不跳道:“毕竟,我是我父亲最疼爱的女儿。”
凌禾一顿。
花桑桑接着道:“你若是杀了我,两界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便会毁之一旦,不仅如此,我的命蛊在我父亲手上,你可知何为命蛊?”
不等凌禾回答,花桑桑自顾自道:“拥有他人命蛊者,可操纵他人的生死,同时,若我死了,命蛊也会替我记录一切,你想将我的死推到冲虚宗头上?”
她轻嘲道:“异想天开!”
“你有胆再说一遍!”
她居然敢嘲讽他!
花桑桑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但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凌禾怒极:“你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花桑桑反唇相讥:“你信不信你若杀了我,明日我父亲便会踏平惊天宗!”
凌禾突然冷静了下来:“妖王若是做得到,又何必等到今日。”
花桑桑不疾不徐道:“他确实做不到,但是他可以专挑你们惊天宗的弟子下手,也不知你们惊天宗有多少弟子,够不够所有妖族杀着玩?”
“还是说,你们打算龟缩在惊天宗一辈子不出门?”
花桑桑此刻无比清醒,对付这样的人,不能用对付穆叶舟那一套,认错装傻都没用,只有用对方最在意的东西威胁他才有可能让他收敛。
至于穆叶舟?花桑桑觉得他根本没有在意的东西,在他面前,唯有装傻充愣认错求饶也许才能换得一线生机。
花桑桑语重心长道:“把我放回去吧,只要我安然无恙地回去,便不会有人找你和惊天宗的麻烦,我父亲没有理由找你们的麻烦,冲虚宗更不会为了我找你们的麻烦。”
“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怎么样?”
凌禾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却觉得犹不解气,他从未受过今日这般屈辱,若是就这么轻易将她放回去,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我可以放过你。”凌禾开口道,正当花桑桑要放松下来之时,只听见他一字一句道:“但我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花桑桑微微往后缩了缩,对上他森冷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色厉内荏道:“你要做什么?你想清楚,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我若是出事,两界会再次开战,你难不成想做整个修真界的罪人!”
“妖王就算想开战,此时此刻,他也有心无力,妖界命脉还没有修复,他怎么敢主动开战?”凌禾冷静下来,他并非无脑之人,“我不杀你,但我得让你受些皮肉之苦,就当做,为了枉死在妖族手上的惊天宗弟子报仇了。”
花桑桑语速极快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从来没杀过人,更没有杀过惊天宗弟子,冤有头债有主,你拿我出气是没用的。”
“有没有用,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他说罢,取出一柄匕首:“你这张脸倒是长得不错,不如就在你脸上画朵花如何?”
花桑桑看出来了,这些大宗门的大师兄个个都不是好玩意儿,一个比一个变态!
“我觉得不如何。”花桑桑同他商量道:“你放了我,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甚至如果你想端掉妖界,我也可以和你里应外合。”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凭一己之力端掉妖界,整个修真界都会视你为英雄,你会站在所有人的头上,包括穆叶舟。”
“但如果你现在伤了我,不仅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来日我父亲修复了命脉,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与你合作?”凌禾满眼写着不信任:“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不用再说了。”
相信妖怪?他又不傻。
花桑桑见事情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得不放弃挣扎了。
她闭着眼道:“好,你要划就划吧。”她同他商量:“但你,能不能稍微划轻的?”
凌禾冷漠道:“不能。”
他说着,抬起匕首,就要朝她的脸刺下来。
“穆叶舟!”花桑桑大叫道:“穆叶舟快来救我啊!我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不能不负责任!你快来救我啊!大师兄!救命啊!”
凌禾吓了一跳,动作一顿,冷嘲道:“你与穆叶舟关系竟这般好,也是,以你的姿色,穆叶舟会看上你也正常。”
“只是可惜了,今日过后,这般好颜色就再也没有了。”
“穆叶舟!”花桑桑惊喜道。
凌禾头也不回:“诡计多端的女人,还想拖延时间。”
“真的真的,不信你回头看!穆叶……大师兄你倒是吱一声啊!”花桑桑快急疯了。
凌禾半信半疑地回头,只见一道身着黑衣的身影不偏不倚地站在门口。
穆叶舟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冷漠的表情。
他开口,薄唇轻启。
“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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