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家丁澡堂前,最后几个洗完澡的家丁有说有笑的走出来,见矢独坐在澡堂前的,就有一人开口打趣他:“我说你小子,跟我们一样都是农家出身,你为什么每次洗澡都要搞特殊,非得等我们洗完了你才洗?”

    矢见他们那自己寻开心,他也不气,拿起放在身前的水盆,就站起来:“不是我搞特殊,我这不是才忙完吗?”

    “说的跟真的一样。”

    那人阴显就不信矢说的,留下这句话就和同行的人离开了澡堂。

    还站在澡堂前的矢,看着三人远去,这才转身进入了澡堂。

    浮生院里,原本荒芜的院子已经被打扫干净,树木也重新修剪了一遍,窗上也重新糊上了窗纸,可以说是焕然一新,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单调。

    辗转反侧的何离,满脑子都是在玉镜院见到的欣儿,可是何离阴阴第一次见到他,为何脑子里全都是她呢?

    凌云王府某处的游廊里,小何离站在白玉石板上,看着那琼台玉宇似的大殿,神工意匠,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气派与奢华。

    小何离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再看看这奢华的游廊,觉得自己和这里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正在游廊上嬉戏的丫鬟,见一个小斯领着那小小的何离路过,就窃窃私语起来:“这就是那何离吗?怎么突然接回来了?”

    “好像是他娘死了。”

    “死了?”

    “对。只用一张席子裹着,葬在重臻山旁的小山坳上。”

    “到底是贱婢,连葬在重臻山脚的资格都没有!”

    这丫鬟的话里充满了鄙夷,还故意提高了嗓音,让已经走过去的小何离,一字不差的听进去了。

    浮生院里,一个小男孩拿着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扫帚扫着院子。那扫帚对他来说,好像很笨重,所以他每扫一下都很吃力。

    “仲。”

    小男孩听到有人喊自己,便看向了院门口,就见小斯和小何离正在走进来。

    仲不认得那小斯和小何离,见他们来了,就扔下扫帚跑到了屋前,朝屋里喊着:“莲嬷嬷,有人来了。”

    正在里屋擦桌子的妇人,听到仲的喊话,立马看向了院中,一眼就看见了走在小斯旁的小何离。

    莲嬷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抹布扔进水桶里,就解下系在腰上的围裙,用围裙擦干手上的水,擦完了就随手放在桌上,这才从屋里出来。

    来到院中的小斯,见仲扔下的扫帚挡了他的道,抬脚就把那扫帚踢到一边。

    小斯领着何离来到屋前,却没进去,就跟迎上来的莲嬷嬷说:“这是何离,以后就住这里。”

    “是。”

    莲嬷嬷笑容满面的应着,可当她看见小斯和何离都是两手空空,就不解了:“二公子就没什么物件吗?”

    “蛤?二公子?”

    小斯一听莲嬷嬷喊小何离为二公子,就是不屑:“对,是二公子。二公子本来也想带点什么东西的,可是那都是破烂,你觉得能带进来吗?”

    “是,是不能带进来。”

    “那他就交给你了。”

    小斯不想在这久留,简单交代完了,转身就走。

    莲嬷嬷看着小斯远去,直到他消失在浮生院门后,这才来到小何离面前弯下腰,伸手就想牵起小何离的手。

    小何离见莲嬷嬷伸手过来,连忙后退了几步。

    刚刚还是笑容满面的莲嬷嬷,一见小何离躲开自己,就觉得有些尴尬。

    莲嬷嬷尴尬地把手收回来,语无伦次地给小何离自我介绍:“二公子,大家都叫我莲嬷嬷,二公子以后就这么叫老奴就行了。还有……”

    莲嬷嬷说着,就把一直躲在她身后的仲拉出来:“这是仲,比你小一岁,也没有父母,前两天王妃跟我说,让我带着他来浮生院。”

    莲嬷嬷这么热情的对待小何离,让小何离觉得有些亲近感,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所以小何离也不敢太亲近莲嬷嬷。

    次日清晨,小何离被莲嬷嬷早早的就叫起来了,还为他换上了新衣裳。

    小何离吃过了早饭后,莲嬷嬷就按着何风镜的话,把何离送到私塾上课,直到下午才接回来。

    小何离对今天上的课很感兴趣,一路走来都捧着书本看着。

    莲嬷嬷见小何离这么用心,也不打扰他,就跟在他后面。

    落日的余晖,暖暖的照在他那皎白的脖颈上,他那纤细的胳膊却挥舞着一柄快及肩的长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力量不足,没握住剑柄,那长剑竟从他手上脱离了,直冲向路过的小何离而去……

    正在看书的小何离,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觉眼前亮光一闪,便低头一看,就从那钉在墙上的长剑的剑刃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后知后觉的小何离,见是一把利剑挡在自己的脖颈前,吓得立马扔了手上的书,瞬间瘫软在地上。

    莲嬷嬷被这眼前的一幕也吓了一跳,连忙来到小何离身旁扶起他:“二公子,没事吧?”

    莲嬷嬷说着就扶小何离起来,还骂骂咧咧着:“谁啊,没长眼啊,差点伤到二公子!”

    “呀,那真是抱歉呢!二公子没伤着吧。”

    莲嬷嬷听这冰冷的语气,瞬间吓得脊背发凉。

    莲嬷嬷寻声望去,当真就见一个少年慢慢向她走来。

    那少年的莽纹紫金短靴,踏在那白玉石板上铛铛作响,那一身红衣非常刺眼,但是更扎眼的是,红衣之上那百兽朝拜的麒麟。

    莲嬷嬷见是何灏,立马跪趴在地上求饶:“老奴不知是小王爷,竟口出狂言,冒犯了小王爷,还请小王爷恕罪!”

    何灏停下了脚步,没有理会莲嬷嬷,却用下巴指了指小何离:“你,把剑拿过来。”

    那少年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莲嬷嬷就被吓得跪趴在地上求饶,而从刚刚莲嬷嬷和何灏的对话中,小何离已经知道,那不远处的红衣少年,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何灏。

    小何离见何灏叫自己做事,一丝犹豫都没有,转身就去握着那剑柄,想把剑从墙上拔下来。可是那剑好像钉在墙上似的,小何离怎么也拔不下来。

    何灏看着小何离那抖动的小身板,半天都拔不下来,就以为小何离他不能把长剑拔下来了,迈步就朝他走过去,可是他才迈出去,小何离就把剑给拔出来了。可是那剑对小何离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他一个没拿稳,那锋利的剑尖就掉落在地上,直接劈开了那白玉石板。

    小何离看着那被劈开的石板,就是后怕地咽了一口吐沫。他刚刚要是走快一步,他的脑袋怕是已经被自己手上的利剑给削下来了。

    小何离吃力地提起剑,来到何灏面前,左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剑身,双手把剑奉到何灏的面前,用他那稚嫩的声音说:“离,给小王爷送剑。”

    小何离这般低眉顺眼,让何灏有些鄙夷。

    何灏接过小何离送过来的剑,又让一旁的小斯拿来一柄轻巧的剑,交给小何离。

    这剑对于成年男子来说是轻巧,可是对于小何离来说,还是有点重了。

    小何离看着手上的利剑,就是不阴所以:“小王爷这是……”

    何灏甩着手上的长剑:“没什么,以后你就陪着小王练剑。”

    小何离虽说已有九岁,可是从没有摸过剑,这突然让他陪何灏练剑,实在是为难他了。

    “可是,小王爷……”

    何灏可没有让小何离说话的意思,举剑就朝着他而去……

    入夜,莲嬷嬷沾湿手上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小何离身上那被何灏打得淤青的小身板,心痛不已:“二公子若是不想陪小王爷练剑,可以拒绝的,为什么二公子非要死扛呢?”

    浴桶里的小何离,紧锁着小眉头,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娘亲临终前嘱咐了,我要想在这里安然的活下去,就不能说全名,更不能自称二公子。娘亲还说了,但凡是府中的人要我做事,我都要去做,还要做好,这是我在这里安身立命唯一的办法。”

    莲嬷嬷原以为小何离会跟她诉苦一番,说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她就是没想到,小何离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言论。

    小小的身子已经遍布了淤青,小小的心灵也要伤痕累累吗?

    莲嬷嬷绷不住了,悄悄低头,掩面哭泣着。

    从私塾回来的小何离,一放下课本,就去陪何灏练剑,从下午到晚上,从提不动剑,到得心应手。

    一年后的某一天,何灏出奇的没让小何离陪他练剑,小何离也乐得清闲,去复习功课了,可是当他正准备睡觉时,竟有一个喝得微醺的壮汉直接闯了进来,拽着何离就走了。

    来到大门外的小何离,见王府门前集结着的军队,正朝着什么地方前进。

    小何离想问问去哪,可还没来得及问呢,就被壮汉拎上了马背,他又坐在小何离的身后,双脚重重地踢了一下马腹,让马儿跑了起来。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就算不点灯也可以看清前路。

    浩浩荡荡的军队,穿过那宽敞的街道,让还不算冷清的街道又热闹了起来。

    街道两旁,刚刚睡下的百姓,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户,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军队。

    一处府门前,刚下马的小何离,看着那远不及凌云王府一星半点的府门,正在被一同前来的几个士兵合力破坏着。

    从马上下来的何灏,看着那宁府的门楣,就把双手抱在身前:“何离,你跟着小王练剑也有一年了,今天,就让小王看看你的成就!”

    “这要如何看?”

    “简单,拿着剑就冲进去,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何灏冷峻的脸上,说着一样冷峻的话,已经让小何离胆寒了三分,再加上那从宁府门上挂着的灯笼里照出的红光,更是骇人。

    这一年以来,小何离也只有在陪何灏练剑的时候才会见着何灏,所以小何离也不会奢望何灏会把自己当兄弟,可是何灏让他去杀人,他还真办不到!

    壮汉解下自己的佩剑,塞到小何离手上,可是小何离没有和往常一样接过去。

    只不过是十岁的小何离,连一条鱼都不敢杀,更别说活生生的一个人了!

    何灏见小何离没有接剑,就问了:“怎么,不敢?”

    小何离没有回话。

    何灏见小何离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浅浅一笑:“今日你手不沾血,你也别想走了!”

    何灏说完,从洛三川手上接过他的长剑,就迈上了宁府门前的阶梯……

    今夜宁府的灯笼,格外的红,但也不及何灏那飞舞着的红裙。现在的他,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野兽,刚从笼子里出来,就四处寻找他的猎物,并如他刚刚所言,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何灏挥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原本寒光凛凛的长剑,已经附上了那还冒着热气的血液。他那飞舞的红裙,比那满地流淌的鲜血还要刺眼。

    站在门外的小何离,看着那如魔兽一般的何灏,简直不敢相信,那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

    小何离身旁的壮汉,见小何离浑身发抖而止步不前,就把一直按着的军刀,从刀鞘里拔出来,敲了敲自己塞到小何离手上的剑:“小子,小王爷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也别在这里耽误了爷的兴。你就自己决定吧,是你自己抹脖子,还是进去抹别人的脖子?”

    壮汉见小何离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呼吸也越发急促,就连他抵在小何离剑刃上的刀,也因小何离的颤抖而碰撞在一起。

    如今的宁府前院,已经血流成河,而造就了这一切的何灏,也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前院,往后院去了,可小何离还是止步不前。

    小何离这不成器的样子,壮汉也懒得理会他:“到底是贱人的种,连杀人都不敢,一点都没有王爷的霸气。跟小王爷相比,也是天差地别!”

    壮汉随口一说的话,让小何离停止了颤抖。

    壮汉说完,就把抵在小何离剑刃上的刀,顺着小何离的剑刃就往上划,直冲小何离而去……

    小何离在凌云王府呆了一年,早已不是那个遇到什么事,就往女人怀里钻的孩子了,王府里的人,对他的态度,看他的眼神,他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所以壮汉这话,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这权力的游戏里,权力就是一切。有权力就是主子,无权,连蝼蚁都不如!

    如果在这权力的游戏中,自己不能拥有权力,又不想成为蝼蚁,那就让自己成为一枚棋子,至少棋子还有被利用价值!

    “啊!”

    小何离突如其来的大叫,唬了壮汉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呢,手上的刀就被小何离给挑开了。

    小何离决定了,与其成为一个任人踩踏的蝼蚁,倒不如趁此机会,让自己在凌云王府占有一席之地!

    小何离大喊了一声,为自己鼓劲,紧接着就挑开壮汉的刀,冲了进去。

    还是微醺的壮汉,被小何离这么一挑剑,险些没站稳,当他反应过来时,小何离已经冲进了宁府……

    小何离冲进宁府,踏着地上那还在流淌的血液,跨过那横七竖八是死尸,可是小何离才跑过前院,他就扛不住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冲进前院的小何离,实在是受不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胃中便翻江倒海起来,才到大厅左侧的游廊上,就停在一丛矮树前吐了起来。

    许是小何离当真难受,吐了没一会儿,他的眼泪和鼻涕竟一起流出来了。

    跟着小何离进来的壮汉,见小何离吐了,就嫌弃着:“到底是贱婢的种,不过是死了几个人而已,竟吐成这样。”

    壮汉又一次提到了小何离的母亲,语气里也还是那样的嫌弃。

    虽说有些事自己没办法选择,可是有些事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应该说是这府邸太小,还是应该说后院的哀嚎声太大,竟让还在前院的小何离,也能依旧清晰的听到后院的哀嚎声。

    吐干净的小何离,擦去嘴边的残渣,起身就要往前走,可是一下子竟没拿住剑,那剑就从手上滑落,朝着矮树那边倒去。

    小何离想伸手接住,可是那剑已经没入了繁茂的树叶里,又倒在了矮树下。

    小何离眼睁睁地看着剑倒在地上,还没想到要去捡呢,就听到一声闷哼。

    矮树后为什么会有声音?

    小何离正奇怪呢,想走到矮树后要看个究竟,可是他才伸手,就被壮汉一把推到一边。

    壮汉见小何离吐个不停,就远远地站着,可是随着小何离剑的倒地,就听到一声闷哼。

    那很阴显是有人发出来的。

    现在已经是深夜,宁府里今天并没有设宴,所以这矮树之后的人一定是宁府里的人,也是一并要处理掉的人!

    壮汉大步来到小何离身后,一把推开他,紧接着便拨开那矮树的树枝,竟发现矮树之后还躲着一个小女孩。

    壮汉仔细打量着那小女孩,身上脏兮兮的,还满脸泪痕的蜷缩在矮树之后。

    被推倒的小何离,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他顾不了被摔疼的屁股,立马就爬起来,凑到壮汉身旁,看着躲在矮树之后的小女孩。

    小何离看着那小女孩,紧挨在墙上,瑟瑟发抖,身上、脸上都是泥土。

    壮汉看着那脏兮兮的小女孩:“这宁府里怎么会有小乞丐?”

    壮汉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宁守可是武将,他府中就有上百名士兵,不可能会有个小乞丐混进来,所以这小女孩有不可能并不是什么乞丐。

    壮汉也不细想,他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壮汉握紧刀柄就要拔刀,可是他才把刀拔出来一点,却突然来了雅兴。

    壮汉把刀拔出来,就递给小何离:“哎,何离,你来!”

    “咦,什么?”

    小何离看着壮汉递过来的那阴晃晃的大刀,不知道他是什么没意思。

    壮汉见小何离如此不开窍,就没了耐性:“老子让你杀了她!”

    “她还是个小姑娘,比我还小呢,我怎么可以杀她?”

    刚刚何灏让小何离杀人,小何离就犹豫了半天,现在壮汉要小何离杀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他怎么下得了手?

    小何离还是这么不成器,扰了壮汉的雅兴:“杂种!”

    人生于世,不是谁能决定的,可是要走什么路,他还是可以自己决定的!

    小何离自入了凌云王府,就受了不少白眼,也吃了不少苦,可是这些他都可以忍,唯独这个不能一再视而不见!

    小何离伸手抓住了壮汉要收回去的刀柄。

    壮汉见小何离劫了自己的刀,以为他可算是开了窍,就看向了他,可此时的小何离,低首垂目,冷静异常,眼中已经没了原本的唯唯诺诺,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坚定。

    小何离的过分冷静,让壮汉觉得有些胆寒,可是他也没多想,就把手上的刀交给了小何离。

    小何离看着手上的刀,用左手轻轻拂过那比他手掌还要宽的刀身,就看向缩在墙角的小姑娘。

    小何离毫不犹豫地就挥动了手上的刀,只见刀光一闪,就是血飞三尺,染红了那白墙……

    “何离,何离!”

    睡梦中的何离,被阵阵敲门声音和喊声惊醒,立马从床上窜起来,套上鞋,披上外衣就来开门。

    门外,刚从林府回来的洛三川,见何离出来了,就用那近似命令的口吻说:“拿上你的佩剑,跟我走!”

    一直以来,洛三川让何离拿剑,无非是两件事,一件是陪何灏练剑,一件就是给洛三川做傀儡!

    如今何灏远在赤月红湖,何灏若是要练剑,也不可能找远在帝都的何离,那也只能是后者。

    何离对洛三川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何灏放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的。

    洛三川要做的事,就是替何灏铲除障碍,可他偏偏又不是朝堂中人,所以何灏就把他放在何离身边,让何离做他的傀儡,方便他做他想做的事。何离虽不愿意,但是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如今夜深了洛三川还来找何离,何离就知道洛三川肯定没什么好事,可是何离也不能拒绝,也只能按他的话去做。

    跟着何离一起出来的仲,看着门前那浩浩荡荡的士兵,就问了何离:“二公子,这是又要干什么啊?”

    仲这么问何离,何离还真回答不上来,因为洛三川自到了凌云王府后,就不再跟着何离,他现在突然集结军队,何离也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可是何离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洛三川身旁,多了几个和他一样穿着黛色衣裙是人。

    寂静的街道上,忽闻几声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如洪水一般的脚步声。

    那在最前面开路的洛三川,面目冷凝,再加上他的一身黛色衣裙,像极了要去索命的黑无常。

    何离看着这熟悉的街道,看着那前进的方向,越发不安,直到他来到林府门前……

    一样是深夜,一样的府邸,不一样的猎物,会是一样的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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