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扉间没有接话,作为敌人,那时他根本没有理由对她手下留情,要说受害者也绝对轮不到她。想到这里,他立即理直气壮起来,双手抱臂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柱间不在吗?”见他没有回话,佐佐美往里探了探头,疑惑地道:“斑也是柱间也是,怎么一个两个都找不见人。”
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窥探情报吗?还是说她的能力与此有关?
扉间的脑海里又被无限的阴谋论刷屏了。
他挪了挪身体,用高大的身板挡住她的视线,故作深沉地咳了一声,“居然特地找到这里来,你到底有什么事?”
在他的记忆中,对方还是那副稍微动作就会被吓哭的蠢样。除此之外即是那句“我想试试被你杀死的感觉”,令他记忆犹新却又摸不着头脑。
他的态度实在有些不好,佐佐美暗自撇了撇嘴,打算小小地报复他一下。
“那当然是因为,柱间对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她也故作深沉地说。
她可是从轮回的尽头爬回人间界两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千手扉间曾经对她造成的恐惧早已成为不堪回首的黑历史,现在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是想吓唬谁啊。
联想起几年前那雨中吻别的一幕,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般,扉间精神一震,迅速想通了其中关键。
怪不得这几年间的联姻请求通通被大哥回绝了,原因竟然是……
还没等他想好应该以怎样的表情继续面对对方,佐佐美便抬头凝视着他赤红的双目,冷漠又困惑地歪了歪头。
“真过分啊,一定是柱间把斑带走了。”她故作姿态地按着胃部,“没有人给我做饭,肚子好饿。”
那你看着我是想怎样,让我代替大哥赔你一顿饭吗?!
尽管在内心如此吐槽着,但留下对方也的确是他原本的打算。沉默半晌后,他假作无奈地侧起身子,将她放进屋里。
直到解下身上的围裙,扉间也没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明明没多久前还在战场上刀剑相向,甚至连他带给她的伤口都才刚刚愈合,但对方竟然异常干脆地进屋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嫌弃个不停,这个味增汤过于寡淡那个腌萝卜没腌入味,你神经是有多大条,一点也不担心被我下毒吗?!
扉间不动如山的脸皮下,充满了仿佛面对大哥时那样的心累。
吃饱喝足后,佐佐美满意地抚摸着微隆的小腹,目光四下扫视一番,略略有些吃惊,“柱间竟然真的不在啊……?”
“……”
扉间没有回话,他的视线牢牢黏在她的小腹上,甚至从她刚才的举动中察觉出了一丝神奇的母爱。仿佛一万只脱肛的九尾在他的脑海里呼啸而过,他有些胆战心惊:大哥究竟做到哪一步了?
如果有了孩子,那就没办法了。
自家地里的大白菜,怎么就被山里的野猪拱走了呢。
“我大哥他……”他踯躅着张口。
“啊,我们有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佐佐美的眼神飘向远方,有些怀念地说道。
那你们旧情复燃的速度还真是有够快啊?
“你到底是……”扉间强忍住吐槽的欲望,忍辱负重地打探着他话里的虚实。
“你还差的远呢,千手……扉间君。”
扉间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他有些不睦地停下来,眼波流转间,那双眼角上梢的细长红眼锁住了她的双瞳。
但佐佐美可不管他开不开心,不如说让他不开心才是自己的初衷。
“你的准头实在太差劲了,没能杀死我不说,还平白无故地给我添了不少罪受。”她抓起他的手,按在那刚刚痊愈的伤口之上,语气变得有些危险。
“……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你这少白头。”
“扉间!我回来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随着门口传来的一声大喊,浑身酒味的柱间揽着一脸不情愿的宇智波斑脱下鞋子进了屋,当下便和屋内的二人打了个照面。
……
沉默,是今晚的战场玫瑰。
“哟,柱间。”
当事人之一敷衍地挥了挥手。
“哟,佐佐美。”
柱间也跟着傻傻地挥了挥手,下一秒便察觉到了不对,瞪大眼睛看向自家弟弟那(被迫)放在对方胸脯上的手。
他的醉意一下子被吓了个一干二净。
“扉间,你在干什么?!”
“大哥,你又去做什么了?!”
两句质问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又在同一时间降落。没等他们二人争论出具体的答案,宇智波斑黑着脸站在门口,咬牙切齿地吐出她的名字:“梨瑠——”
……大事不妙。
“我、我回家去了!大家晚安!”
眼见斑是真的动了怒,她立即狗腿地扑上去,拽着他的衣袖飞速遁走。
只剩下一脸无辜的柱间,在酒醒后不知所谓的迷茫状况下,只见自家弟弟黑如锅底的阴沉脸色,像是想要砍了他祭天。
“大哥你最近干了些什么好事,给我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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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走在黑暗的街道上,借着夜里明朗的月光,佐佐美仔细观察起斑的脸色来。
他仍然留着那头桀骜不驯的长发,和柱间柔顺的黑长直不同,他的发质看上去就有些扎手。散开的长发下,是与泉奈相似的轮廓,同样有着俊挺的五官和精致的眉眼,但因那阴鸷沉郁的气质,显得既捉摸不定又危险。
“你生气了吗,斑?”她问。
“……”他撇开头故意不去看她的脸,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开口道:“并不。”
仅仅是这种级别的闹别扭,与他共同生活几年的佐佐美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睁大眼睛,晃了晃他的胳膊,“真的?”
“嗯。”
虽然好好地说了“嗯”,但这满脸不爽的表情,你根本就是很介意吧。
她无奈地笑了起来,双手交叉环过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啊,斑。”
“……再过些年,我的年纪看上去就可以做你的父亲了。”
他有些闷闷地说。
“你也会在意这样的事吗?”她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分出一绺头发挠着他的耳朵,“在我眼里,你们可都还是那副南贺川旁的少年模样呀。”
只有在这时,他的身上才会显露出一些与少年时相似的特质来。对于平时严肃阴沉的斑来说,这样偶然流露出的反差萌有些犯规,让她不禁想要拍拍他的脑袋。
“过程是有些曲折,但如我所料,少年时代的梦想还是实现了嘛。”她笑眯眯地补充道。
斑仰头看向静谧的夜空,傍晚时分的薄雾已经散去,露出一片深沉的夜色来。低垂的星幕好似伸手就能摘到一般,闪耀的群星间,唯一的月亮正孤独地高悬着。这是今夜里任何人都能一同分享的景色。
近乎付出所有的一切后,柱间和他的梦想,正在这片土地上发着光。
此情此景之下,他不禁有些意动。
“梨瑠。”他说,“你要不要和我——”
“不要。”
她干脆地回答道,复又打趣般地问了问,“你是打算向我求婚吗?”
“……不,没那回事。”
他还真就是想这么说的,但是被发现也太尴尬了,更何况还被她干脆果断地拒绝掉……所以说她为什么要拒绝啊?!
“所以我才说,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呀。”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她努了努嘴,出神地道:“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成熟冷酷的大人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你到底是对‘成熟冷酷的大人’有什么误解……”斑终于没忍住说了出来。
虽然热爱自诩“成熟冷酷的大人”,但这家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完全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傻瓜。斑有时也摸不清她行事的逻辑,但他也拉不下脸和她计较,只好再撇过头,作出一副无事发生的光景。
“哎呀,你怎么又生气了。”
她拉了拉他的耳朵,发现他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之后,一个闪身绕到他的身前,双手捧住他的面颊,以鼻尖抵着鼻尖,深深地凝视着他的双目。
“我会继续看着你,你也会继续看着我。唯有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她说。
……唉。
被她徒有其表的样子欺骗,如今也只能自食恶果,叹息和劝解通通都埋在心底。所幸的是,和平之春已经来临,他们的时间应当还有很久很久。
“……回去吧。”他说。
“哎呀,我的腿好疼啊,我走不动路了。”
“你这麻烦的女人啊……”
银色的月光铺满了整条街道,两人的影子渐渐融化在没有尽头的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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