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很快就来了。
长达三个月的暑假,大多都消磨在和林杨的四处游玩。分数出来后,两个人一起回了趟振华听学校关于高考填报志愿的讲座。
途中遇到了蒋川和凌翔茜。两个人都考得不错,蒋川已经做好打算报考北京的院校,而凌翔茜,在经历高三的几番波折后,成绩终于回复到原有的水平,和周周一起包揽文科的前两名。
“恭喜!”周周轻声祝贺。
“谢谢你,周周!你知道吗,当成绩出来后,我感觉自己重获新生。”凌翔茜感叹,“我终于证明了自己,但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对外界的评价和目光不再那么敏感。”
不是无所谓,而是变得不屑,变得更加自信。
林杨少见的有些紧张。
他死皮赖脸的以一起参考填报志愿的名义,来到余周周的大舅家——他原本想把她拉回自己家的,就像小学那样——只是余周周一脸为难的样子让他想起保送考试的那通电话,他担心爸爸妈妈不喜欢她,于是念头一转,跟着周周回了家。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余周周的家。和小时候去凌翔茜家不同,他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就像女婿第一次拜见老丈人一样。
忍不住拉起周周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心也微微湿润,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紧紧握住,向前走去。
大舅妈望着门口拉着手的两人愣了愣。然后十分热情的招呼着男孩子,“哎呀,你就是林杨吧,以前常常听周周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快进来快进来!”
余周周脸颊发热,看着身旁那人笑的一脸无赖,手上不觉加紧力道,惹得林杨呜哇惨叫。
为了避免再被揶揄,周周撇下林杨,一闪身进了厨房,却发现做饭的居然是余乔。
余乔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望着她。“不错嘛,周周!你果然是我的继承人,大学还没上就带男朋友回家了。”余乔怪叫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过多几年就能抱孩子了!”
“你再说!你再说!”余周周羞的满脸通红,满屋子追打余乔,而天杀的林杨听到后居然回了句孩子嘛,先不急着要。余周周气结。
在大舅妈极力邀请下,林杨留了下来用晚餐。饭桌上余周周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望着和大舅舅妈聊得十分热切的林杨,居然生出一股一家人的温馨感啊,就像许多年前第一次去林杨家时的感受。
他们本该成为一家人的。
在几乎是监督的方式下,林杨满意的看着周周在志愿表填上北大提交,并一再叮嘱不准改后,无视周周的白眼,兴致满满回了家。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周选的是北大——当然某人后来知道原因后打了一周的西红柿炒蛋。但他也不在意,反正他清华北大都可以,最重要的是,和她在一起。
待两人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周周林杨和蒋川凌翔茜一起去了海边。凌翔茜不知怎的,报了北师大,而蒋川则去了北理工,两个学校倒也挺近。
海浪一层层拍打在岸上,日历一页页挂起,日子一天天翻过。
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
机场。
林杨正忙着搬行李。余周周在身旁听着大舅妈一遍遍叮嘱,一遍遍检查着要带的证件带没带齐,说着说着,大舅妈的眼睛红了——她虽然不是周周的妈妈,有时候也为无法和淡漠的周周亲热起来感到难过,但是一想到她要离开,她就忍不住难受。周周看着红着眼睛的大舅妈,心里变得柔软,眼眶里泛起一片热气,走过去轻轻抱着她。
不知抱了多久,直到林杨在身边轻唤,余周周才慢慢醒来。在抱着的那一刻,她就像抱着妈妈,在梦里梦见无数次却怎么也抱不到的妈妈。她贪恋着的,渴望着的,那种温暖,一刻,一刻都不想再分开。不知不觉中,她已满脸泪水,望着对面那个同样泪水涟涟的大舅妈,绽放出最温暖最快乐的一朵笑容。
谢谢你,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关爱。
林杨不忍打破这一片宁静,直到很久很久,快要登机时,才轻轻地在她耳朵旁唤她的名字。望着刚刚从梦里醒来的小兽满脸的泪水,他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望着她绽开笑容,面对对面,而后转向自己——在那一刻,林杨感觉自己胸口中有样东西化了,化成一汪温泉,流向他的全身。
他们就这样久久的注视着,直到机场的广播再次响起。
要走了。林杨却被大舅妈叫住了。大舅妈慈爱的看向林杨,“在北京,周周就拜托你照顾了。”
林杨看看身旁红着眼沉默的周周,笑了。
“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牵起她的手,大步迈向登机口,迈向他们的崭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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