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
皇宫四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四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丝绸,涟月阁里热闹非凡,冲散了多年来的冷清寒冽。
“四皇子,公主在里面。”
婢女领着慕容月寒进了涟月阁主殿。
梳妆台前正端坐着一个娇柔的身影,铜镜中映出的容颜倾城绝世,一颦一笑皆动人心弦。
血红的嫁衣将慕容月湘衬得肤色如雪,略施粉黛却仍遮不住面上那几分惨白病态,明眸皓齿顾盼生姿,口含如朱丹,活像画中的娇弱美人。
“湘儿。”慕容月寒走到她身前,“和亲路途遥远,你本就体弱不经。父皇恩准我带兵护送你出境,总好过让他人照看。”
“谢谢皇兄。”慕容月湘微微起身拂礼,
“如今你就要远嫁他国,皇兄心中不忍啊。”慕容月寒伸出手掌,指骨分明的长指抚上她的脸,轻轻的,就像在碰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慕容月湘轻轻拍了拍慕容月寒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皇兄,天都未必不比这宫中安全,况且湘儿听说天都君主尚未婚配,也能打消些许兄长的顾虑之心吧。”
“他尚且是一国之君,又怎会只纳你一人为妃。”慕容月寒只轻叹一声,“你自小便在深宫之中长大,这宫里的积虑算计你又怎么能不明白?而且你远在天都离我万里之隔,我怎能不担心你的处境。”
“皇兄,皇命不可违,今天是湘儿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
“湘公主!吉时要到了,切勿误了时辰!”慕容月湘话还未说完,外面便传来了婢女催促的声音。
“皇兄,我们走吧。”慕容月湘拉起慕容月寒的大掌,与他一同走出大殿,往宫门前走去。
嫁衣的裙摆很长,拖到地上,更衬出她的娇柔。
到了宫门前,慕容衡和璟妃站在大殿的最上方,慕容月寒和慕容月湘步着一级一级石阶往上走,他们后面,满是穿着红色衣裳的陪嫁丫鬟。
“吉时到!”一旁的公公大声喊着。
慕容月湘跪下行三拜九叩之礼,之后还有很多的礼仪,完成之后,也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父皇,儿臣远嫁他乡,愿父皇注重身体,不必太多挂念。”
虽然她根本不想说这些话,但这是规矩,她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皇家的笑话罢。
慕容衡点了点头,眸中却没有什么关爱亦或是舍不得的神情。也罢,自己出嫁于他而言,不过是平衡政治的棋子。
慕容月寒扶起慕容月湘,慕容月湘又对着慕容衡施了一礼,“父皇,儿臣告辞。”
说罢,慕容月寒便扶她上了轿。
几百人浩浩荡荡地从皇城出发,驶向天都。
“湘儿可有觉得累?”
慕容月寒骑马走到花轿旁,低头看向花轿中的女子,“父皇也不知如何被璟妃迷了心窍,璟妃一句戏言竟被所有人听去当了真。你出嫁连丫鬟和下人都不给配置了。”
“无碍,至少也能够防止他们在我身边安插耳目。”
“我从我殿中拨了两个婢女给你,毕竟要出嫁了,身边没个陪嫁丫鬟侍奉可怎么行。”
“多谢皇兄。”慕容月湘点头应允,却又愁眉不展,“但现在还未出云漠,璟妃如此视我为眼中之钉,怕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转念一想,璟妃不在她身边安插亲信,也定是想好了在路上让人伺机下手。
“和亲公主死于途中可是两国外交之大事!她怎能如此愚笨将国家当做儿戏!”
“她一手想要扶持二皇子登即帝位,此等心胸狭隘之妇,又怎会心系天下百姓。”慕容月湘抬眸望向慕容月寒,眼中满含期望,“皇兄,这皇位,你不得不争。”
“皇兄……明白。既是你之期望,皇兄必当竭尽全力。可你还年幼便要嫁作他人为妇,皇兄……皇兄实在是不忍啊……”慕容月寒宠溺地看着慕容月湘,不一会儿便湿了眼眶。
“湘儿一十六岁,换做寻常女子,也该出嫁了。”慕容月湘叹息自己的命运,“皇权之下又怎会有我等任性之时呢。”
“你真的是长大了啊。”慕容月寒双目满是怜爱,“皇兄只是希望你能够伴在我身侧,母妃去世之时再三叮嘱我要护你周全……”
“皇兄。”慕容月湘摇了摇头,不愿再继续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转而询问道:“如今朝堂之上,又是如何形势?”
“现今朝堂上官员都在上谏要求父皇立储,但那么多皇子中除了年长的二皇兄,几乎没有人能与我抗衡。朝堂上小部分官员都遵循立嫡以长不以贤的思想,二皇兄既是嫡出又是长子,而我不过是庶出。”
“皇兄又何必苦恼,你的功绩在朝堂上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看丞相大人似乎也更属意立你为储,还有母妃的本家庄太尉也力荐皇兄,到时候湘儿也会助皇兄一臂之力。”
“湘儿。”慕容月寒有些哭笑不得,“朝堂之事何时要让你来牵挂了,为兄自然心中有数。”
“如此,便好……”
几日路途奔波已快要驶入云漠边境,天色渐晚,随行大军也找了驿站休息。
下轿时,慕容月寒前来搀扶,慕容月湘低声询问道:“皇兄可否统计过这随行大军中,有多少是信得过的,是否会掺杂进一些别的人来。”
“军队里都是我的人,但随行宫婢是宫里派来的,指不定会有璟妃的人混进来,湘儿你衣食住行也要多加小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慕容月湘始终无法安下心来,“多加派一些人守在我房间外面,最好能抓个现行。”
“好。”慕容月湘允诺。
用膳之时,房内只有慕容月湘与慕容月寒二人,其余人都在外面守着。
“湘儿,你确定璟妃会在今夜动手吗?”慕容月寒还是有些迟疑,倘若慕容月湘在云漠被杀,为给天都一个交代,慕容衡必定会彻查此事。而宫婢都是宫内拨出来的,璟妃掌管六宫事宜,怎能脱的了干系?
“可倘若这次不下手,等我嫁到天都后,她还有什么机会再对我动手呢?”慕容月湘眼底划过一抹神伤,“随行大军可送我到天都境内,宫婢可不行,等我进了天都,一切可就都晚了。”
“只是……”
慕容月湘向他使了个眼色,慕容月寒立马噤声。
“四皇子,该歇息了。”门外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奴婢怕公主舟车劳顿晚上难以安睡,特熬制了安神助眠的汤药,来拿给公主服用。”
“既如此,我去看看将士们罢了。”慕容月寒吩咐道,然后便准备离开了。
慕容月湘点头,目光却没有从那婢女的手上离开过。
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手上皮肤粗糙,应是宫内的粗使丫鬟。虽平静稳重,但身上还是有一丝慌乱之意,并且此人小指指甲较长,但因被刻意挡着,慕容月湘看不到她是否在里面藏了什么。
“奴婢伺候公主服用。”那婢女将汤药端了过来,便准备喂给慕容月湘。
“不必了,你下去吧。”慕容月湘疑心暗增,自是不敢轻易吃下她端来的东西。
那婢女一愣,忽然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抵在了慕容月湘纤细的脖颈之上。
“你为何如此听璟妃的话,你可知行刺和亲的公主,该当何罪!”慕容月湘从容泰然,“你一个婢女死不足惜,可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听到此话,那婢女显然是慌了神,慕容月湘乘此时机一把夺走她手中的发簪,随即喊了侍卫过来。
那宫婢见行事败露,怕也难逃一顿审讯,便准备将指甲里的粉末倒入自己口中,想要自尽。
“拦住她!”慕容月湘指着她的手,“她指甲里定是藏有毒药!”
侍卫听然,连忙拦住想要自尽的宫婢。
慕容月寒闻讯,立马带人赶了过来。
“湘儿,你可有什么闪失?”慕容月寒担忧妹妹,而后看见被押着的宫婢,霎时怒气涨满眼底,“来人,拖出去即刻绞杀!”
“等等皇兄。”慕容月湘开口制止,“就凭她一介宫婢岂敢动我?背后必有人指使。我要的,可是幕后主使的命。”
“带回去,仔细审问。”慕容月寒眸色一冷,慕容月湘料想的果然没错,那个毒妇既然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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