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听四皇子说您昨日一夜未眠,末将可命令部队今日走的稍微慢些,您就将就着先在轿中小憩,等到了驿站再好好休息。”天都前来迎亲的将军骑马赶到轿前,恭敬地说道。
“那就多谢将军了。”慕容月湘莞尔一笑,放下轿帘,转头须臾间笑容便消失在了脸上。想着自己将离开故土,离开自己最亲的人,慕容月湘的心里只剩下悲痛和怀念。
大军行至天都国都之时,已是几日后的傍晚。凡迎亲队伍经过的地方,无不热闹。
“将军,还有多久才能到皇宫。”慕容月湘看天色已晚,迎亲队伍已进都城,今晚该是能够到皇宫的。
“约莫半个时辰。”
慕容月湘看着轿子外,黄发垂髫皆是喜笑颜开。又因为国主即将大婚,到处张灯结彩,更是热闹极了。
看着一路百姓之喜,天都的国君,也是一方明君罢。
这几日以来,倒也太平,并没有发生什么能够称得上是大事的事。不像她前几日在慕月国那时,风平浪静却处处险恶。
半个时辰后,浩荡的迎亲队伍已经到达了皇宫。军队都站在宫门外两侧留了下来,队伍中的婢女和太监随着花轿一起进了宫门。
慕容月湘看着花轿已经进入皇宫,难免内心没有感叹。只是不知道,她的夫君,是什么模样,什么脾性。
为了两国和平被派去和亲,本就是一国公主的使命之所在。皇室受万民供养,自然也该回馈于万民。
她悲怜慕容月湘的此生。如今,既然她替代慕容月湘活着,那她就一定要会好好活着,达成慕容月湘的遗愿。
“参见九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之后花轿停在了缡月殿,有宫女掀开了轿帘,慕容月湘起身被宫女搀扶着下了轿。
之后就有宫女搀扶着她走进正殿。今日天色也已经晚了,册封大典无疑就是明天了。慕容月湘穿过正殿去到了寝宫,门外有宫女守夜,她进去后将喜服褪去,只剩下贴身穿的一件衣物,外面套上了宫女给她带进来的浴衣,便推开门,随着宫女去沐浴擦身。
此时,临祈殿。
“启禀皇上,云漠公主已经入宫,现已随宫女去沐浴了。”
听到云漠公主,皇甫翊才放下手中之笔,整理了一下案上的卷宗,正了正身形。
“将册封之时用的礼服送去吧,连同这九鸾凤钗也一起。”皇甫翊的手拂过那正红色的锦衣绸缎,略一沉吟,“白宣,朕如此任性,可否会败坏纲纪?”
名为白宣的公公此时端着托盘跪在原处,神情之中上有几丝为难之意,“皇上此举确是不遵礼数,可大臣们百般阻挠皇上娶妻,又是否真的尽到了为人臣子的本分呢?”
“朕登基不过几月,朝堂根基不稳,内忧外患。和亲也许是最好的解决边境外患的办法,况且朕儿时就已允诺湘儿娶她为妻,如今还是委屈了她。罢了,且去传旨中书省,明日朕婚,大赦天下。”皇甫翊摆了摆手,“你且去吧,明天便是婚礼了,记得叮嘱皇妃早些休息。”
“奴才遵旨。”
缡月宫。
“桃夭姑娘,皇上派咱家送来皇妃明日册封的衣物。”
“宣公公放心交给奴婢就好,奴婢定会办妥此事。”桃夭伸出双手接过礼盘行礼。
“那咱家就回去复命了,姑娘可要好生照顾着皇妃娘娘。另外皇上特意让奴家叮嘱,明日册封仪式繁琐,皇妃今夜要好好歇息才是。”白宣说罢,便赶回了临祈殿。
桃夭小心谨慎地端着礼盘走进了慕容月湘的寝殿,将衣服和首饰放在梳妆台上,就去禀告慕容月湘,“公主来到天都奔波这些日子路上舟车劳顿,休息的也不好,今夜便早些休息吧。。”
“我知道了。”慕容月湘坐在床榻上,抬眸望向她放在梳妆台上火红的嫁衣和金色的凤冠,“这些东西,是皇上派人送来的?”
“是皇上让身边的宣公公亲手送来的,皇上还说,让公主今日好生歇息。”
慕容月湘点了点头,眼神示意桃夭退下,自己却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伸手抚上那嫁衣与凤冠。她不是不知道,这正红色,非正妻不可逾越……
“送过去了吗?”
“回皇上,都送过去了,话也已经带到了。”
“如此便好。”皇甫翊此刻还在批折子,不免有大臣上奏弹劾他与云漠联姻的这门亲事。
“皇上,此次的事情,是否需要告知太后?”白宣也看的到大臣们对此次皇甫翊的做法很是不满,而皇甫翊登位都不足两年,怕是难以服众。
“想必朕那表兄早已经将事情原委告知于她了。不过此次,谁人都不能左右朕的决定。”皇甫翊现如今后宫还空无一人,他本属意给慕容月湘皇后之位,可她毕竟不是嫡出公主,又遭到了诸多大臣的反对。而太后在他登位一个月后,就已被他囚禁在玠御苑,翻不起任何波澜。娶慕容月湘的事,他不愿,也不会同任何人商量。
“奴才明白了。皇上您早些休息,奴才告退。”
翌日,天还未亮。
慕容月湘却已早早醒来,此时已经穿好嫁衣,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眼。
“桃夭,我与皇上大婚,穿正红色,岂不是不合理数?”慕容月湘望着身上的嫁衣,她昨晚想了一夜,终是觉得不妥。想必朝中大臣也不会满意皇甫翊的做法。
“公主您不知,这些都是皇上特意吩咐的。吉时快到了,让奴婢为您盘发吧。”说罢,桃夭便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梳理慕容月湘如墨般的长发。
“也罢,那就按皇上的意思吧。”慕容月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口如朱丹,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挽成发髻,头戴凤冠,雍容华贵。
“桃夭姑娘,宣公公派人来催促了。”门外有一名小太监隔着门喊道,未敢进来打扰。
“知道了。”桃夭忙应道,给慕容月湘梳妆完毕后,便去给那太监开了门。也是在此刻,又一名婢女进来通报,“马车已经到了殿外,请皇妃移驾。”
慕容月湘起身,婢女们赶忙为慕容月湘又整理了一番衣物,后由桃夭和灼华一同搀扶她出了殿。缡月宫的首领太监苏林此时跪在轿前,弯腰趴着,等着慕容月湘上轿。
今日同昨日一样,跟随花轿的宫女太监甚多,队伍首尾又加了禁军。队伍从缡月殿出来绕过御花园最后从侧门东阳门出,然后绕护城河再到正阳门,从正阳门正入过金华桥。
之后慕容月湘需下轿穿过文武百官中央空开的道路,再走百阶大理石所砌石阶,走到正中央,与皇甫翊一同再走完剩下石阶,在正栾殿前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慕容月湘下轿后,便在此处看到了奉在两侧的文武百官,一眼望去,人势浩众。慕容月湘抬脚走上眼前那宽阔明亮的道路,虽以团扇遮面,却仍是一步一步从容端庄。
她身后是穿着红色喜服的宫女和太监,跟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石阶,壮丽浩瀚。
等上了台阶,宫女和太监便都守到了两侧。皇甫翊着一身龙袍站在那里,唇角带笑。
慕容月湘将团扇移至眼下,她抬眸望去,这大概是慕容月湘第一次见到皇甫翊。
眼前的男人本就有一股帝王之相。五官分明,双眸漆黑如墨,有种庄严神圣之美。待慕容月湘走到他身边,他忽然向她伸出了手。
慕容月湘微笑,将手递给他,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二人一同走上正栾殿前。途中慕容月湘听到他说:“湘儿,我终于等到你嫁给我了。”
“……”慕容月湘神色有些诧异。莫非,慕容月湘与这国君本就是旧识?
“我只嘱意你做我的皇后,可如今我也身不由己,你不会怪我吧?”
慕容月湘摇摇头,但并未开口说话。这两人即是旧识,那她行事更要小心谨慎为好。
正栾殿前,文武百官已经下跪等着听旨朝拜。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云漠九公主慕容月湘,才资聪颖,端娴慧至,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今册其为皇妃,为四妃之首,赐封号为湘,居缡月宫,钦此。”
“臣妾领旨,谢过皇上。”慕容月湘一身正红色嫁衣在白日下很是耀眼,她正欲行礼就被皇甫翊拦了下来,“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无需多礼。”
“是,臣妾遵旨。”
文武百官皆下跪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之后皇甫翊又将凤印宝册皆授予她,仪式走完,也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
慕容月湘端坐在缡月宫寝殿的床上,盖头下的她,凤冠霞帔,一脸精致的妆容,殷红的嘴唇娇艳欲滴,那双眸子中却无任何喜乐之意。
“娘娘,皇上来了。”桃夭通报一声后便也离开了。
随后,慕容月湘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推算着应是皇甫翊来了吧。
“湘儿。”皇甫翊坐到她的身侧,轻轻用手拂开她的红盖头,望着眼前娇柔的美人,皇甫翊眼里的深情更甚,“朕本是属意你做朕的皇后,可我刚登基不足两年,根基不稳,于是遭到了群臣的反对,你……会怪我吗?”
“不会。”慕容月湘抬眸,与他对视,心中感慨万千。她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慕容月湘,如何担得起他这份深情。
“那便好。”皇甫翊仿佛卸下了心中担子一般轻松,转而笑容浮现在了嘴角,“不过你放心,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皇后,万不会辜负了你。”
“臣妾信。”慕容月湘点点头,又迅速低下了头,她不敢面对他那份深情,她也害怕被他看穿,看出她不是慕容月湘。
“湘儿,你怎么都不看我?是害羞了吗。”皇甫翊握上她的手,低笑一声,“自你我初识那刻,你就已被我放在了心上。我等了十年,终于……”
“皇上。”慕容月湘开口,似还有些犹豫,“臣妾嫁来之前曾大病一场,现如今已没了从前的记忆,并不记得您说的那些琐事了。”
皇甫翊听后愣了神,他确是有些怀疑,从前湘儿总是喜欢追着他叫他翊哥哥,可自从慕容月湘嫁来之时,在她身上多了几分疏离与沉稳。她确实与从前大不同了。
只是大病一场,性格都变得如此不同,徬若换了个人一般。
“无碍。”皇甫翊抚上慕容月湘的手,“我慢慢跟你讲我们的过去。既然生了场大病,那你今日便好好休息吧。”
“好。”慕容月湘点点头,也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离。
“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我不能离开,免得你被宫里人说闲话。”皇甫翊起身,便吩咐灼华去打扫偏殿,“我就去偏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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