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誓将第五碗盖饭端给道袍。
周围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惊叹声。
“这是第五碗了吧??离谱!”
“活的大胃王,我还以为大胃王都是假吃呢。”
“是在直播吗?真帅啊,不知道在哪个平台直播。”
面前的道袍青年眉眼低垂,认认真真地吃着西红柿牛腩盖饭,他吃东西的姿态很优雅,但是速度很快,简直快到让人想不明白,这些吃的到底是怎么进到他嘴里的。
眨眼之间,道袍已经把第五碗饭吃光了。
高誓将第六碗推到道袍面前,道袍这次没接。
“饱了?”
众人纷纷跟着竖起耳朵。
饱了?
道袍点点头。
他瞳色很黑,眼睛很清澈,这样点头看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乖巧。
高誓将第六碗饭拖到自己面前,而后将茶水推到道袍眼下,道袍看着茶杯眨了眨眼,捧着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高誓现在也没心情吃饭,将剩饭打包了。
随即,他问道,“是应不解、应道长吗?”
其实高誓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没什么必要,毕竟在对方出现的刹那,他就确定了对方就是应不解,如今再问一遍,不过是出于职业习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道袍青年却只是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忘记了。”
这还能忘??
高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道袍顿了顿,做了个补充,“不过感觉很熟悉。”
看着道袍无辜的目光,高誓只觉头痛欲裂,“你还记得什么?记得空渺吗?记得怎么上的飞机吗?”
道袍歪了歪头,像是在仔细地思考着什么,半晌,他摇了摇头,“都不记得了。”
估计是看高誓的脸色太难看,他小声补了一句,“抱歉。”
高誓拿出手机联系空渺,可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看着乖乖坐着的道袍,平生第二次有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第一次是发现自己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
即便几乎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人是应不解,但在完全确认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一个可疑因素接近高顾笙。
只能让银羚来接人了。
玄门中人都会在灵管所输入一道自身灵气,以记录气息,就像普通人的身份证一样。
只能去灵管所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大不了在等身份确定的时间里,他一直守在自家倒霉儿子身边,就不信这样了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他。
高誓道,“我一会带你去确认身份。”
他看向高誓,眼神干净地如同幼童。
“嗯。”
仔细观察,能看出他动作似乎有些迟缓,比正常人慢半拍,或许也是爽灵残缺造成的影响。
倒是出乎意料的,在最开始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看出他的异样,不知道是该说他沉得住气,失忆了也不慌不忙;还是他们集体被眼前人的从容气度迷了眼,没看出对方丝毫窘迫。
谁能想到,眼前这人居然失忆了。
虽说爽灵不全会带来种种不便,这其中包括健忘,但也从没听说过谁能忘得这么彻底。
他想起空渺在应不解出发前给他算的那一卦,目光微沉。
难道,又是“剧情”的影响吗?
或许只有“乘飞机”才能触发“失忆”?
道袍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捧着茶杯,银羚还没来,高誓起身去结账。
在等待的时候,高誓回头看了一眼,道袍也恰好望过来。
他的眼神,高誓只在两种人身上见过。
一种是刚出生、未曾经历人生百味的婴孩。
一种是垂垂老矣、看破红尘俗世的得道高僧。
结账的队伍前进得很快,高誓付好钱的刹那,手机响起。
“喂?高哥,我到了,你们在哪呢?”
高誓回头,“我们在……”
他止住了声音。
道袍不见了。
***
高顾笙背后的汗毛根根竖起。
敲门声如同催命符,一连三响,仿佛笃定了屋内有人,不开门就要无止境地敲下去。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高顾笙盯着门,小心地向后退去,悄悄拿出了手机,按下应急按键。
高誓的电话号码出现在屏幕。
整个别墅的一百七十九个摄像头同时睁开眼,人眼无法看到的红外线密布所有的空间,空调在移动,壁画在翻转,餐桌中央装饰性的花瓶漏出黑洞洞的锁灵枪口。
高顾笙的房间中,书柜自动挪移,露出一条暗道。
里面是空渺亲手布置的隔绝阵。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高顾笙的身上又开始散发那股淡淡的香气,肾上腺素的注入让他面颊升起淡淡薄红,他眸子黑的发亮,在昏暗的室内悄然而快速地移动,如同黑夜中摄人心魄的精怪。
快一点、再快一点!
宽大的领口微斜,露出的锁骨干净而漂亮,细腻白皙的皮肤在一室昏暗中,仿佛也带着莹润的光。
门外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敲门声开始变得急速而剧烈。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高顾笙的手已经抓到了自己房间的门把手。
好,那么只要进隔绝阵……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高顾笙突然一僵。
等等。
他记得,他好像已经关了通话。
手机为什么还在响?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稍、稍稍稍稍稍——!!!】
【请死后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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