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好的几个凑一起给骆明让办了个小型的送别趴,骆明让本来想着算了,裴钦阳和左昕昊首当其冲打死不同意,说什么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这个聚会必须得办,还得大办,越隆重就越说明以后见的还多着呢。
大家其实都不是迷信的人,只不过都需要一场狂欢,以此来冲淡别离的忧伤。
当然,大办还是不可能大办的,就找了个火锅店吃了一顿,辗转又就近找了个小会所。
气氛到了,喝点是必须的,几个女孩子点了果汁,男孩子们商量着要了点啤酒——其实他们更想要大醉一场,但考虑到还有女生在,一来怕吓到她们,二来还得确保她们的安全问题,不敢喝得太醉。
酒过三巡,骆明让烟瘾犯了,出来抽烟。
半根下去,左昕昊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直奔走廊尽头,很快解决完生理需求出来,神清气爽。
“开牌了,进啊?”他冲骆明让扬了扬下巴。
骆明让磕了磕烟灰,点头:“你们先打,我抽完这根。”
左昕昊点点头,往里走。
“日天。”骆明让忽然叫了声他外号。
“啊?”
“谢谢你。”
“啊?”左昕昊一脸懵。
骆明让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样子:“滚吧你,对牛弹琴。”
“操明明是你话不说清楚!”左昕昊跳脚,还要追问,里面忽然催了声,他只能瞪他一眼,骂了句“别他妈给老子乱煽情”就进去了。
骆明让笑笑。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也没想煽情,明明他最讨厌煽情,可能是真的醉了。
重新转身趴回栏杆上,骆明让吐出口烟圈。
为什么要道谢呢?
他永远忘不了运动会结束左昕昊和他吵的那场架。
他说:“你好像有点不像你了骆明让。”
是,他说的是不像了,而不是变了。两者有什么区别呢?后者更多埋怨当下的他,充满失望,而前者却只是遗憾,但仍对他有所期待。
那句话使他醍醐灌顶,第一次开始思考,他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善妒,莽撞,没有脑子。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暗恋让他变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那类人,这种感情没有意义的,他需要尽快止损。
身后的门又被谁推开,骆明让眯着眼睛侧头看了眼,愣了下。
南岑挠了下手臂走过来:“你在这里啊。”
“找我?”
“嗯……唔,我想先走,想着你做东,还是得和你说一声。”
“我明天可就走了,”骆明让挑眉,“这么记仇啊,我还以为……”
“哪有,你别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啊,”南岑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那个,楼下有人等我……”
还能是谁?骆明让眼底的笑意浅了些,状似不经意问了句:“在一起了?”
“还没,”南岑摇头,“不过我觉得快了,嘿嘿。”
“是吗?那提前恭喜你得偿所愿喽?”
“谢谢谢谢……不过你这话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南岑皱着脸,抓耳挠腮想不明白。
“你听错了。”骆明让咳了声,把最后那点嫉妒藏了起来。
“哦,”他的脸隐在阴翳之下,神情变换都不明显,南岑没在意,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啊对了,沙发上有我送你的娃娃,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她装作很凶的样子:“弄丢了你就等着。”
“哪敢啊南姐。”骆明让举手保证。
“不过这真是你抓的?”
“呃……要不然呢?”南岑有点心虚。
骆明让笑了声,也没点破,就算他小心眼吧,反正他现在不想提那个名字。
“行,南姐亲手抓的,得拿回家好好供着。”
南岑扑哧一声笑出来,摆摆手装腔:“平常心呐靓仔,你南姐也不是小气的人,喜欢下次再送你嘛。”
“好啊,”骆明让笑得人畜无害,“不过下次要你真亲手抓的。”
“呃……”南岑无辜地眨眼睛,“这次也是呀。”
骆明让终究没绷住。
他偏过头笑,恰好看到楼下路灯下多了个修长的影子。
骆明让无谓地笑笑:“人来了,带着爷的祝福麻溜地滚吧。”
“得嘞!”南岑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少先队员礼。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动容。
“再见啊,骆明让。”南岑轻声说。
她勾着唇,眼睛也弯成月牙形,恍惚间让骆明让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她也就是这么笑着,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
他从没见过有人能笑那么甜,他心动了,第一眼,他没骗左昕昊。
骆明让也笑,被烟呛出些生理泪水:“是啊,还会再见的。”
南岑看见他眼睛红了,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少抽点烟吧,好好备考,这场仗,我们都会打赢的。”
“当然。”骆明让扬了扬下巴,满脸桀骜。
他这副样子让南岑想起两人曾经并肩打篮球的那段日子,忍不住走过去和他碰了碰拳,像平常很多次那样,握着手撞了下肩。
“保重。”
骆明让的鼻子已经酸了,声音发哑:“保重。”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点到即止,结束了这个不算拥抱的拥抱。
南岑最后向他笑了一下,转身跑了,没有再回头。
骆明让看着她消失在电梯里,视线转移,等了会儿,看她重新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楼下,看那个少年第一时间抬了头,向她走去。
他们相伴着走远了,他也该走出来了。
骆明让把烟掐了,忽然想起来有段日子他跟变态似的窥视谢裴,模仿他,但都没能换来南岑多看他一眼。
真是傻啊,爱情怎么会是简单的爱一个人的性格或举动呢?
他释怀地笑笑。
第一次暗恋的体验实在称不上好,但他不后悔。
她值得,他也在长大。
再见,祝我们各自幸福。
……
骆明让走了没两天,宋昭也走了。
听说这两人不久前大吵了一架,小道消息,但应该是真的,毕竟宋昭那么黏骆明让的人连最后的聚餐都没来。
也有人说宋昭是追着骆明让走的,但这个的可信度明显就小了,当然,高二高三衔接的非常时期,大家都很忙,也没时间去证实这些琐事的真假性,只是一想到决战前班里一连走了两个,或多或少都有点怅然若失。
化学课老师请假了,大家在教室自习。
南岑对照着题目,掏出书开始找对应的知识点。
书刚翻开,在夹有纸条的那页,她顿了下,还是又把那张纸拿起来看了眼。
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多余的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没头没脑的,她昨天才发现的。
南岑第一直觉是宋昭,毕竟想想,她对不起自己的好像还挺多的,但字不像,宋昭的字写得特别好看,秀气精致,学校书法比赛能拿一等奖的那种,而这个字骨架明显大得多,字写的是挺大方,但和好看却是一点边都沾不上,倒是隐约有点骆明让的感觉,但她也从没见骆明让这么工工整整地写过字……算了,纠结这个有什么意思?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或许这件事连写的人都已经忘了呢。
南岑把纸条重新夹回去,摇摇头继续做题。
下午第一节课下了南岑到外面透气,顺便等等晏南川——他今天要来学校拍毕业照,说顺路给她点东西让她带回去,南岑估计是她亲亲姑姑亲手卤的鸭脖,她前几天刚好打电话撒娇说想吃来着。
她撑着脑袋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期待着,没想到倒先等来了谢裴。
“你怎么来了?”南岑有些惊喜。
谢裴笑着,冲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梁书舟的爸爸从外地回来带了些特产,梁书舟说让我务必带些来给他亲爱的南岑学姐尝尝。”
南岑咯咯地笑:“好啊,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改天请他吃饭。”
“那我还辛辛苦苦跑腿呢。”谢裴叹口气,似乎有些失望。
南岑笑意根本憋不住,拍拍他的肩:“了解,辛苦谢大学霸,给你额外再加一顿。”
谢裴轻笑,和她又聊了两句,期间不动声色捻去了恰好落在她头顶的花屑。
两人都没发现,不远处的拐角,有个人隐在柱子背后,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真的,晏南川觉得自己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不正好撞破了自家妹子的“奸情”。
他站在旁观者的位置,把两人之间那点暧昧看得清清楚楚,第一反应是黑脸,有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第二反应则是骄傲,想他晏南川的妹妹果然和他一样,到哪儿都魅力四射,看把那么个大帅哥都能勾的目不转睛,含情脉脉的。
脑子再一转,不对啊,这他妈都要升高三了,岂能让这些情情爱爱的耽误她妹的大好前程?南岑没谈过对象,小时候也不怎么和男生玩儿,这万一是个傻白甜恋爱脑,这不直接摆烂嘛。
再看那男的……晏南川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一个多月前他偶遇到柯哲洗照片,照片上那男的不就正是眼前这个吗?还整整五张!他有些不屑,觉得那男的没他帅,就随口吐槽了几句,柯哲还骂他傻逼来着。
他单方面挨了一顿骂,甚至连颜值都受到挑衅,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依旧忿忿不平,冲了个冷水澡才勉强冷静下来,想着柯哲到底也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审美还没成熟也正常。
他他妈都快把这事儿忘了,好家伙,敢情在这儿等着呢,见他哥们儿心高气傲不好勾搭转头就换了个一看就傻就好骗的——他奶奶的,这脑残也不让人省心,眼睛长的跟出气的似的看上这么个渣男。所幸她还有个聪明机智慧眼识珠关心她爱护她的哥哥,要不这世上保不准又要多一个伤心的灵魂!
晏南川越想这越不是个事儿,越看那男的越不像是个人,怒目圆睁。
就这么个祸害,做哥哥的怎么着都得给妹妹铲除喽。呸,拱他家白菜,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拔了毛还剩几斤几两,种猪,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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