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大概三分之一的理科生被分在了十八中,十八中总共五十二个考场,南岑和谢裴更巧,他俩在一个考场——一百五十六分之一的概率,就让他俩撞上了。
南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惊喜,然后便越想越觉得幸运——当谢裴在她的可视范围之内时她总是会觉得很安心,这种安心无形之中就抵消了一定程度上的紧张感,甚至于一进考场,她就莫名有股自带buff的底气。
第一天考语文和数学,南岑答的中规中矩,主要是时间把握的很好,她把能写的会写的都写了,整体上自我感觉还算良好,不过出了考场还是没敢和谢裴对答案,怕影响第二天考试的心态。
理综是谢裴的拿手好戏,一套洋洋洒洒做下来抬头一看表,离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多分钟。
南岑的座位在他左后两排,稍侧一点头就能看到的那种,谢裴心里一动,把答题卡往左边挪了挪,然后就百无聊赖地把卷子拿上又做了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坐着的那个监考老师往讲台上走,路过他的时候顿了下,把他的答题卡推回桌子中央。
谢裴抬头,又看了眼表,还有不到五分钟,估摸着是要准备收卷了。
他把卷子翻到第一页方便收,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拿胳膊肘把答题卡往桌边怼。
这会儿南岑肯定也写完了,说不好抬头还能看两眼改改几道不确定的选择题。
下午考英语,这个轮到南岑先写完了,长出口气就抬头习惯性看了眼谢裴。
谢裴还在写,目测应该是在写作文,南岑看了眼表,时间已经很紧了,不知道他写的咋样了。
今天下午的天气格外的热,她又坐在窗边,胳膊不小心挨到旁边的窗帘都能把她烫一哆嗦,头顶那两台嗡嗡作响的大风扇哪抵得住这热浪,弄的她有些说不出的燥意,眼下看他竟然还没写完,没来由就替他急。
好在打铃的前两分钟谢裴终于停下了笔,开始整理试卷和答题卡。
南岑松了口气,又翻了翻自己的答题卡,确定没有问题就摆好等收卷了。
“叮叮叮叮——”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收完卷教室开始吵闹起来,南岑坐在座位上没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陌生的面孔,再没有蔡星言走上来拍她的肩,跟她吐槽这次的考试题,但不同的是——有人靠过来揉了把她的脑袋。
南岑呆呆地抬头,看见谢裴冲她扬了扬下巴,嘴角弯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弧度。
他说:“走,回家吃饭。”
“……”
等出了教学楼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还是隐隐萦绕在心头,想象之中的欢心雀跃与解脱反倒没有多少。
南岑摸了摸胸口,觉得有点空空的,又好像塞满了东西沉沉的。
她叹口气,转头看谢裴:“好不真实啊。”
谢裴低头,“怎么了?”
“我的青春竟然就这样结束了。”这口气叹得更长。
谢裴顿步,似笑非笑地看她。
南岑眨眨眼睛,“干吗?”
谢裴摸摸鼻子看向别处,意有所指:“这不才刚开始吗?”
南岑一愣,乐了,故意逗他:“不行,今天不算。”
“为什么?”谢裴笑不出来了,翘起的嘴角僵住——他考英语的时候走了七八次神就想着出了考场他就名正言顺了呢。
南岑吊儿郎当,“不为什么——我饿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
“那你吃完饭……”
“吃完饭就该困了,睡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
“……”
谢裴不说话了,抿着唇转身往前走。
“你生气了啊?”南岑怕真把人逗过头了,小跑着追上去重新钻到伞底,“我说……”
“没生气,”谢裴有些无奈,在阴凉处停下,“嗯,你说了算。”
“真的?”南岑有些不信,“那你走那么快干嘛?”
“那边太晒了,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把伞又往她那边倾了倾,想了想说,“嗯,是我太急了,刚考完你先好好休息,别的不急,我们改天再说。”
这话善解人意的,南岑瞬间觉得自己太不当人了,内心小小地自我谴责了一番。
两人撑着伞往公交车站走。
谢裴问:“答的咋样?”
南岑想了想,不答反问:“你觉得这次题咋样?”
“中规中矩吧,可能数学确实有点难度,其他的都还好。”
南岑点头,“差不多,比我想象的好一点。”
她做题总是怀着一种莫名的敬畏心的,轻易不说题简单,谢裴听她这么说,心放了一大半,又想到什么,特意问了一下:“理综呢?”
“理综……”说到这个南岑就兴奋了,“生物遗传题我这次竟然都能写上,还有还有,物理第二道大题我前两问都写了……”
谢裴点点头,又问:“考试的时候我把答题卡放桌边你看见没?”
“啊?”南岑傻眼了,她这次理综答得贼兴奋,后面还有点时间就一直埋头钻研那道物理题呢,太投入了听铃子打了老师吆喝收卷了才依依不舍地抬头。
“啊,”她痛心疾首地哀嚎,“我的好几十分。”
谢裴苦笑不得,“哪有那么夸张。”
“肯定有。”
南岑幽幽怨怨了阵儿,又想着考都考完了没一会儿又把自己开导好了重新活蹦乱跳了。
南俞安说今天要在家里做大餐,甚至把晏南川一家都叫来了说要给她庆祝。
公交车没一会儿就来了,谢裴要去梁书舟家,他两不一趟。
这站人很多,南岑排在队尾,她不知想到什么,转身跟谢裴招手。
谢裴不明所以地走过来。
“要不要跟我回家吃饭?”她狡黠地一笑,“回去跟我哥喝两杯,我就提前承认你的男朋友身份。”
“……”
谢裴摸摸鼻子,神色不大自然,“咳……改天,改天吧。”
南岑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着他的面就嘿嘿直笑。
……
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的生物作息让南岑第二天天刚亮就醒了,瞅了一眼表,又想到高考昨天就已经结束了,心里爽翻了,美滋滋又睡了个回笼觉。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她伸了个懒腰,下床洗漱。
南俞安已经不在家里了,厨房锅里只留着一个水煮蛋。
南岑把蛋拿出来抛了抛,联想到什么,摸过手机看消息。
果然有谢裴的,一个小时之前的,问她起床了没,今天要不要出去玩儿。
南岑歪着脑袋回忆了下,好像这还是谢裴第一次主动叫她出去,一挑眉,笑嘻嘻地给回了个肯定的答复。
当然要去啊,她还有大事儿要干呢。
今天又是大太阳,中午太热,南岑不想出门,点了个外卖吃完就窝在沙发上追剧,困了也懒得动,空调往高调了一点就睡了。
晚上南俞安回来做饭,吃完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就该出门了。
她换了条裙子——高中三年好像都没怎么穿过裙子。
谢裴在小区门口等她,怀里抱着……一整束洋甘菊。
南岑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小跑过去。
“慢点儿。”谢裴笑着叮嘱,把花递给她。
南岑没接,明知故问:“这什么意思呀?”
谢裴叹口气,宠溺又无奈,“今天休息好了吗?可以考虑给我一个名分了吗?”
语气幽怨的,活像那深宫中争宠不上的妃嫔。
南岑噗嗤一声笑出来,打趣他:“别人的改天都是后会无期,你的改天就是第二天啊?”
“嗯。”谢裴幽幽地点头。其实他差点连昨天一晚上都没憋过去。
“看你态度这么诚恳……”南岑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打量他。
谢裴的心随着那拉长的尾音收紧,一下一下,连握着花束的手指指关节都泛了白——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但依然会紧张,这是对一个人重视的直观表现。
南岑被他紧绷的下颔线狠狠取悦到了,大大方方地接过花,为他宣判结果:“那就勉为其难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话虽说的勉强,但脸上的笑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谢裴指尖轻颤,心脏也酥酥麻麻的,好半天才低笑着嗯了声,也跟着笑。
南岑右手抱花,把左手递给他,笑靥如花,“走吧,男朋友。”
谢裴握住她手指,情难自禁地吻了吻她的指关节,“好。”
一股痒意从指尖直传到胸口,南岑生理性抖了抖,小脸微红地轻咳一声,想起正事,开始诱哄他:“男朋友。”
“……嗯?”
“一般男朋友是不是都要听女朋友的话啊?”
“嗯,”谢裴肯定地笑,“什么都听你的。”
“那……和我一起去打耳洞?”
“好。”不就是陪她打耳洞嘛,谢裴毫不犹豫地应下,丝毫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结果就是,耳钉枪穿过耳垂带来的瞬间刺痛感都没能让他立马回过神来。
男生打耳洞他总觉得别扭,不是没有小小的抗拒过,但都抵不过她撒着娇说一句听说相爱的两个人一起打耳洞的话下辈子还会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这又是她从哪儿听来的道听途说,真假也一言难尽,但陷入爱情的人可以是迷信的——相爱的两个人,下辈子,这情话一句比一句更诱人、动听,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瞬间便放弃抵抗,心甘情愿成为她爱的信徒。
摸了摸左耳,又看眼她的右耳,就好像彼此赋予的印记。
这感觉……好像还不错。
顺路吃了点夜宵,两人沿河边步道边消食边往回走。
走了一半,南岑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掏出两个银光闪闪的小东西。
谢裴低头一看,笑了。
两个小耳钉,一个“n”,一个“x”,含义不言而喻。
“快给我戴上。”她先把“x”递给了他。
谢裴听从指挥,一边戴一边没忍住笑出声:“有备而来啊。”
小耳钉很快戴好,他留恋地摸了摸她白皙细腻的小耳垂,摩挲着小小的“x”。
这是他的“x”。
“少废话,快点该你了。
南岑揽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弯腰,然后一丝不苟地给他戴“n”。
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颈项间,谢裴咽了咽口水,和她说话转移注意力。
“就那么肯定我会答应你打耳洞啊?”
南岑现在一门心思地给他戴耳钉呢,脑子里也听不进去他问了什么,只敷衍地唔了声。
谢裴不说话了,乖乖等她戴好。
大功告成。
南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端详了会儿可算记起回他了,心情愉悦地问:“那你会拒绝我吗?”
“……不会。”长叹口气。
她就是吃准他了,吃得死死的。
南岑咯咯地笑,没忍住又摸了摸他的耳钉,低喃:“谢裴,我把我交给你了,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你的。”
心上狠狠一阵悸动,谢裴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月光下的目光缱绻温柔,路灯又镀上一层金光。
他虔诚地吻了吻她耳垂上的“x”,喟叹:“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两人在月亮和星星的见证下缔结终身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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