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围都在吐槽,但南岑是真挺喜欢自己的专业的,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优势,并在这两年里将自己的优势利用到最大化,保证专业课十门有八门能拿到满绩。
除此之外,别的方面她也在不断地挑战自己——
她以前怕上台,上了大学就找各种各样的机会锻炼自己,到现在已经完全不怯场了;大一的时候社团招新南岑深思熟虑过后,凭着以前柯哲教过自己那么一段时间的底气和谢裴无底线的鼓励加入了吉他社,现在简单的一些曲目也可以信手拈来了,她不必再自卑自己什么都不会了,也不用再在台下仰慕别人。
总而言之,是明显的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得更好的进步,南岑很高兴,谢裴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也很为她高兴。
至于谢裴,除了学校里的课程,他现在似乎把重心放在了无人机上,甚至他们那帮人有意创立一个自己的无人机品牌。
南岑大一的时候有晚自习,大二虽然没有了但仍保留了自习的习惯,一般吃完晚饭在图书馆学到八点半才出来,和吉他社的朋友们到操场上弹吉他,弹到九点半左右等谢裴忙完从实验室或图书馆出来了,就给他打视频。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脚边的空气转了……”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南岑抱着吉他轻轻哼唱着,她的嗓音清丽,又因为情歌本身添了几分轻柔缱绻,轻易就将人焦躁了一天的心抚平。
唱完这一曲,南岑抱着吉他神采奕奕地看视频那边的人,“好听吗?我新学的。”
“好听。”谢裴笑。
闻言,南岑不由自主就呲起大牙也跟着笑。
和社团的人一起弹完她特意又跑到这个小角落给他打视频专门又弹给他听,无外乎就是想听他说一句好听。
“最近很忙吗?”南岑皱了下眉问。即使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眼底的青紫与眼里的疲惫依旧一览无余。
“还好,开学事比较多。”
“哦,注意休息,”南岑点点头,又看他忽然抬起手啃了口馍,睁大眼睛,“你不会没吃晚饭吧?”
谢裴噎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馍放下,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吃了。”
南岑看他眼神躲闪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冷笑一声:“这才多久,都学会哄我了?”
这罪名可就大了,谢裴赶紧争取坦白从宽,“今天弄那个电路比较难搞,”他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小声说,“大家都没吃饭。”
南岑面无表情不说话。
“……其实我中午吃得挺饱的,晚上也不饿。”
“我……不好意思。”
屏幕里边的图像忽然晃动了一下,谢裴应该是撞到人了在跟那边道歉,南岑听着那充满疲倦的声音终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叹了口气跟那边商量:“要不我挂了吧,你骑车回去早点休息。”
“没事,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把耳机带上就行,我给你唱歌。”
“想看看你。”
他难得耍无赖,南岑瞬间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我再唱首给你听吧。”
隔着一千多公里,她只能靠着这样微不足道的力量替他分担压力了。
谢裴说好。
南岑把吉他在怀里摆好,刚拨了一个弦,身后忽然传来哄闹声。
她回头,看见是她社团的那帮朋友。
“哟,会长夫人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儿干嘛呢?”
南岑皱眉,语气有些不太好:“别乱叫行不行?说了八百遍我们没关系了,再说我有男朋友。”
开口说话的是社团里一个和她不太对付的女生——说起来也比较狗血,他们社团社长和学生会会长是一个宿舍的,有一次社里团建那个学生会会长也来了,然后就非常莫名其妙的对她一见钟情了,明明他们就打招呼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更巧的是那个女生偏偏又对学生会会长一见钟情了,自此后表面上在撮合他们两个每次就她叫会长夫人叫得最勤,实际上跟她说话总是含沙射影的。
以前社团里别的女生叫她跟这人保持距离的时候她还摸不着头脑,现在算是明白了,真的没人比她更难缠了,明明在她再三拒绝下那个男生都放弃不纠缠她了,她还整天要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就是,”一旁别的女生也帮南岑说话,“人南岑男朋友优秀着呢,真当别人都把你的学生会主席当宝啊?”
听见这话,那女生脸色登时就变了,一阵白一阵红的,最后铁青着脸不以为意地翻个白眼:“嗤,异地恋也算谈恋爱啊,指不定你在这边跟个傻子似的守着贞洁,人那边早就玩疯了——”
“你是不是经历过啊这么懂。”帮说话的女生呛她。
“我说的难道有问题吗?你们不是说她男朋友很优秀吗?那倒贴的女生还不得前仆后继的——不说别的,二十几岁的男人总有需求吧?我就不信——”
“我男朋友有没有需求关你什么事儿啊?”南岑忍不住了,把吉他放到一旁站起来瞪她,“你整天忙着琢磨我干什么?难不成你喜欢我啊?”
“你……你少自作多情!”女生涨红了脸。
“我也没想自作多情啊,谁让你整天围着我转呢——喜欢就去追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在我身上浪费精力的时间还不如去干点实际的,想拿下的人可能早就拿下了——学习一天已经够累了,我来这里是来放松的,不是来给自己找罪受的!”
那女生应该也是被家里娇生惯养的,可能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么重的话,等南岑一连串话说完眼睛立马就红了,一连瞪了她好几眼擦着眼睛就匆匆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南岑忽然想到了宋昭,一时有些恍惚。
一旁的朋友还以为她是被气到缓不过来,走上来安慰她:“她就那种人,你犯不着为她生那么大的气。”
南岑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早了,赶紧回吧。”
“嗯,你们先回,我去趟超市。”
朋友点点头走了。
等身边重新安静下来了南岑才猛地想起来自己还和谢裴打着视频呢,连忙低头一看,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南岑有些郁闷,盘着腿在草地上坐下,没去管放在一边的吉他,就那样托着腮出神。
她一般不愿与人起冲突,更不习惯对女孩子说重话,今天真的一方面是忍无可忍了,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触动。
南岑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身,一会儿又耷拉回去。
她自认是不差的,尤其是这两年下来,深知还在变得更好,但陵大的女生……应该多的是比她更优秀的吧,谢裴那么优秀,她一直都知道,别的人自然也能看到,也会被吸引……会有人追谢裴吗?就像当初她那样,陪在他身边……应该有很多吧,南岑想,她好像还从来没和谢裴讨论过这个问题。
……
江城两个女生遇害,一死一失踪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热搜——这事儿南岑还是从谢裴嘴里知道的。
头天是周五,她晚上熬了个小夜睡的有些晚,第二天理所当然地起迟了,习惯性摸过手机一看就懵了,三十二个未接来电,其中三个她爸的,两个她哥的,两个蔡星言的,还有一个疑似柯哲的——看来电显示像是学校里的座机,剩下的二十几个全是谢裴的,微信里还要几十加的未读消息。
南岑丈二摸不着头脑,正要随机点开一个看呢,谢裴的电话又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接了:“喂——”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完整的话,电话那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在哪儿呢?”“怎么不接电话?”
“床上啊。”南岑还有些呆。
谢裴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背景,拧了一早上的眉总算展开了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啥情况啊?我手机都快被打爆了,我就睡了一觉怎么感觉都快跟这个世界脱轨了?”南岑揉了揉被她睡成鸡窝的头发。
谢裴跟她说了一下热搜的新闻,然后一脸严肃地叮嘱她。
“这几天就不要出学校了吧尤其是晚上——几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还好吧,我觉得我们这边治安其实挺好的……”南岑心大,才说了这么一句,就见自家男朋友的脸有越板越黑的趋势,立马改口,“好的我知道了。”
谢裴又叮嘱了些别的,听她说刚睡醒就赶紧催她起床去吃东西。
南岑打了个哈欠嗯嗯嗯什么都说好。
挂了电话,谢裴沉默着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去拿杯子——手都还是抖的。
只是杯子还没挨到嘴边,他又想到什么,匆匆把东西放回桌上开始翻联系人。
事实证明,江城的治安确实还算不错,人心惶惶了才两天嫌疑人就归了案,失踪的女孩儿也找回来了。
整座城市重回平静,周五的火锅趴照旧。
南岑现在已经和两个室友打成一片了,彼此都算是不错的朋友,火锅店离学校不是很远,吃完她们就悠悠地往回散步。
“我怎么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左宁有些不安。
“有吗?”南岑吓了一跳。
“我也有这种感觉。”陶欣月皱着眉小声附和。
再过几条街该没什么人了,三个女生有些害怕,不免加快了些步伐。左宁掏出化妆镜装模作样在补妆,实则在偷偷查看后面的情况。
拐过一个街口她们三人刻意藏进了一个死角,屏息等那人走到前面。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兜帽的男生出现了,大概是见跟着的人不见了,停在原地还左右张望着——
南岑总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还没品出个所以然呢,右边的左宁忽然走上前去拍了拍那男生的肩,“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那男生被吓了一跳,大叫着跳起来哆哆嗦嗦地拿手指她,“你你你……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那惊恐的样子倒像是被跟踪的人是他似的,左宁翻了个白眼。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谁……谁跟着你们了?”男生理不直气倒挺壮,转头又看到两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生,一个面露惊讶,一个一脸紧张——他搓了搓手,蔫了。
“左宁——”陶欣月不放心地叫了声。
左宁摆摆手,“没事,认识。”
巧了,南岑也认识——他跳起来时兜帽滑下去了,整张脸全露了出来。
“搞什么?”
裴钦阳看南岑一脸无语的表情,颇为不满,“干嘛这样看着我,又不是我要跟着你。”
这点他倒是真理直气壮,腰都直了,“要怪就怪谢裴小题大做,我都说了八百遍了这边治安没问题没问题非说什么都不放心你,求着让我帮他多看着你点,要不然你当我闲啊一天——我今天还有个ddl要赶呢。”
南岑才不信什么谢裴求着他的话呢,这货就是个妥妥的二百五哥控,谢裴要是发了话他最多假意推脱一番,挂了电话肯定就跟个哈巴狗似的,把“主人”的话当圣旨——
还是条傻狗,毕竟正经人谁想的出跟踪这种蠢办法啊。
“等等,”左宁突然悟出什么了,抽了抽嘴角问他,“你加我不会就是为了要掌握南岑的行踪吧?”
裴钦阳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要不然呢?”南岑太精了,而且对他也还算了解,他要直接问她那不得露馅儿。
左宁无语了。
前几天她上一节公共课的时候看见左边一男生动不动就朝她这边看,看了三节课,最后下课的时候不出所料来找她要联系方式了——她还以为……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左宁撇撇嘴,退回去无话可说了。
“误会解开了就好,不早了,咱们往回走吧。”一直没插什么话的陶欣月适时提出来。
南岑点点头,看向裴钦阳。
“看我干什么?”裴钦阳退后一步,有些不自然,“我一个大男生难不成和你们三个女生一起走啊。”
所以?
南岑挑挑眉用眼神问他。
裴钦阳烦躁地挠挠后脑勺,飘似的走到后面去了,然后就一直隔着三五米的距离默默跟着。
左宁时不时往后看一眼,觉得好玩儿,问南岑:“你上哪儿认识的这种傻狗?”
“表弟。”
“亲的?”
“我男朋友的。”
“哦。”
左宁点点头,若有所思。
南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给裴钦阳正名一下,毕竟也辛苦费尽心思跟她跟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是有点傻,但人还是挺不错的。”
左宁点头,认同道:“我也觉得。”
“挺可爱的。”她歪着头补了一句。
南岑愣了下,“你不是……”
“分了,”左宁耸肩,“一个月前分的。”
“一直没说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左宁苦笑一声,“你们肯定猜不到,我被绿了。”
“我俩虽然不在一个学校吧但好歹也在一个城市里,虽然他那狗屁学校在郊区确实有点远,但怎么说三天也能见一面吧,周末更别说了,都是本地人,两家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公交的距离,那傻逼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约pao,”左宁咬牙切齿,最后释怀地叹口气,“算了,当我眼瞎吧。”
左宁男朋友上的,就是当初谢裴差点去的那个985。
“分的好,”陶欣月一拍大腿,不能再激动,“早想说了,我看他那个面相就不像是个安分的,但碍着你的面不好说——好,分的好,早分早好,青春才几年,总不能都喂狗。”
南岑十分赞成这个观点,“对,早点认清早点离开,总归吃亏的不是咱们。”
“这点我赞同,”左宁竖起大拇指,“老娘八面玲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就会读个破书,什么人情世故都不知道,有他栽大跟头的时候。”
爱情这个东西啊,真是让人搞不懂,左宁叹口气,感慨了句:“异地恋真是不靠谱。”虽然她也算不大上异地恋。
“真的,异地恋狗都不谈,”陶欣月联想到自己,有感而发,“我和我对象高考后在一起的,我先开的口。”
“当时本来没想表白的,就害怕异地恋,结果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俩分差不多,一起取录取通知书回来又发现是一个学校,就说了,我说完他半天没说话,我还以为凉了,”陶欣月笑了一下,“结果丫下一秒就哭了,激动的,说是没想到我会喜欢他——他比较腼腆,话不多,要不是后来他跟我说了我还真看不出来他暗恋我两年了。”
“你两一直挺甜的。”左宁说。
“害,还不是因为在一个学校干什么都方便,异地恋就不一定了……”陶欣月忽然顿了一下,看向南岑,“不过也不是说所有的异地恋都不好吧,南岑和她男朋友就挺好的。”
左宁点点头,“话虽这么说,但……”她看南岑,“你也别太相信他,多留个心眼儿,男人这个东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像我前男友,我俩是彼此初恋,那高中本来也是挺木一男的,谁知道上了大学会变成那个样子。”
“对,也不是说完全不能相信吧,但警惕一点儿总没有错的。”
南岑默了默,点头,此后的路上再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
其实蔡星言也曾半开玩笑地和她说过让她多去查一下谢裴的岗,但路费实在是贵,高铁来回一趟没个一千多下不来,所以她很少让谢裴过来,自己也没回去过,而且两人都忙,只有节假日能抽出点时间约着去外地玩会儿。
可能某个瞬间也会觉得自己在学校好像和单身也差不多吧,但这种念头往往一闪而过就没了,因为她爱谢裴,也愿意相信他,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爱和相信不是万能钥匙,异地恋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说,再怎么事无巨细地分享,也总是会有种其实就是在各过各的生活的感觉,而没有参与感,就会缺乏安全感。
南岑忽然有些茫然。
她知道他们没有特意针对的意思,但事实就是,她身边……好像真的没几个人看好异地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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