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军队被埋伏好的倒地巨木拦住,众将士眼见雄雄火焰窜天却无法阻拦。

    “莫少将,后面的粮草起火了!”听得一个正在应付黑衣人将士冲着马车方向吼道。

    莫忘以一敌二,嘴里忍不住咒骂:“该死!”

    这群黑衣人各个武功高超,比起莫失莫忘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有备而来,众人早已难以支撑,要知道沧溟军本就是经历大战,这正值将养之际,此刻已然乱了阵脚。

    傅婉得见一个寒光森森的大刀插入车壁,在即将要刺到她身上之际,倏地被一抹金光弹开。

    傅婉登时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她在意识里喊道:“815,这是不是姐姐我的金手指?”

    [亲,您想多了,刚刚那出来的金光是付南书的,这金手指是人家的。她是功德深厚之人,自然会有所回馈庇护——不过您要使用也不是不可以。]

    听得那女声顿了顿又道。

    [但是您用多了就会让付南书的灵魂修补时间延长,甚至于消耗殆尽,您自然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了,用或不用还是要您多斟酌一下。]

    傅婉撇撇嘴,士可杀不可辱,她不用就是了,这种折损别人功德来保全自己的缺德事她可不干。

    车外依旧是刀光剑影,莫忘劈开一个人的脖颈,鲜血喷溅了他一脸。傅婉急中生智,她冲车外喊道:“莫忘,快过来!”

    莫忘退敌后闪身探进车舆,他满脸是血,把傅婉吓的愣了神。莫忘疑惑傅婉的反应,他们将军都见惯了生杀予夺,这点子血今个儿怎么还吓到她了,可他来不及想太多,莫忘这就唤了她一声:“将军?”

    傅婉这才回神道:“莫忘,你可知调虎离山?”

    她在莫忘耳边低语几句。

    莫失与莫忘是定国公昔日战友托孤的两兄弟,又因定国公原来的两个儿子战死沙场,这便顺其自然的收二人做了义子,二人又恰巧小上付南书个四五岁,付南书又偏爱舞刀弄枪,这厢便多了两个小陪练,练着练着也情同手足。

    在付南书决心挂帅出征的时候,二人也成了付南书左膀右臂,陪付南书扛过了一个个难熬的日夜。再加上傅婉先前与二人在北境半个月的相处基础,傅婉这就也沾上了付南书的光,眼神上的默契总是差不了,这叫莫忘与傅婉交换一个眼神,就已对傅婉筹划了然于胸。

    片刻后,莫忘又冲出车外厮杀,他与莫失背靠背对敌,在自家弟弟耳边传声道:“他们的目标是将军,等会儿我假扮将军,调虎离山,你带将军赶紧逃,再这样下去将军根本无法安然到京,届时我再回来,带着沧溟军归京!”

    莫失闻言与莫忘眼观鼻鼻观心,片刻功夫见莫忘驾车在军卫的保护下冲出重重阻隔。

    黑衣人中一个领头人便出言发令道:“不要恋战,付南书在那马车里,快追,务必诛之!”

    那群黑衣人得了指令,没再纠缠,齐齐向马车方向追去,待他们追着马车离军队已然很长一段距离,这才察觉到中计。

    那领头之人冷静道:“别追了,这车里根本不是付南书。”

    却见后面的军卫也追了上来,枪林弹雨间黑衣人半数倒下,莫忘也驾车返回。

    那群黑衣人便纷纷抹了脖子。

    莫忘见没留下活口气的将剑一把插在地上,只好带着其他人搜黑衣人的身。

    一副将道:“莫指挥您觉得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莫忘从那领头人身上摸出一个铜牌,他摸着上面精致的繁纹,他沉着道:“这是一群死士,就算有线索留下也不过是障目的手段罢了。”

    而另一头傅婉头戴帷帽跟莫忘早已驾马离开。

    傅婉跟着莫忘混入了洛县,计划秘密返京。

    她想了一路,如果必须要按开局必须挨一刀的设定走,那她何不将计就计把握住这段剧情,索性就让这想害付南书的这群人知道她已经死了,让这幕后之人得知自己已然得逞呢?

    在一处酒楼内,傅婉扒了一口饭对莫忘道:“你放消息出去,付南书在路上遭伏,现在已经死了。”

    如此一来,她定能逃过一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莫忘抱拳称是,转身去了廊道,招来一只鹰隼将密令绑在鹰隼脚上……

    次日,举国号丧,护佑燕国子民的巾帼英雄付南书遭恶人伏击身亡,那个以少胜多捷报连连女将军,居然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待傅婉跟莫失踏上京师的土地,她大为震惊,哪怕是她拍过那么多的影视剧,见过那些人扮演出来的大场面远不及她如今亲眼所见的分毫。

    全城老弱妇孺无一不服丧穿白,周身便是哭声,他们皆替那付南书哭叹。

    那茶肆中的说书人抚着胡子叹惋道:“可怜定国公一生戎马,两个儿子接连战死,仅有一个小女儿能傍膝下,结果咱们圣上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虽说这三国早有约在前,口头约定十年休战,可谁知这北颐新君初登大宝就毁了这誓约,十这万大军压境……”

    说书人卖了个关子,而后一拍惊堂木,座上众人皆竖起耳朵聚精会神,说书人继续款款道:“可这朝中居然无一人可以领兵啊!这定国公年近花甲,这皇帝却还想叫他怪帅出征!可那时他已旧伤累累,卧病在床。有传言说他浑身上下足足六十处刀伤箭伤……他这身体早已强弩之末了!哪里吃得起领兵打仗之苦?”

    席间一布衣疑惑道:“那付南书不过是一个女子,怎能领兵打仗,朝中的男官们不觉得羞愧吗?”

    “这沧溟军本就是付家自己的军队,早些年皇上收走了这五万沧溟军,定国公便乞身,在家中安养了。”一贡生帮忙解释,他顿了下眼睛向四周瞟了瞟,似是要言些神秘话,众人见此皆围了过去,意在叫他快言,而后那贡生掩着嘴轻声道:“这朝中无人练的熟这沧溟军,这费劲心思收来的兵倒成了烫手山芋了,皇上让付家人拿回这兵权,多半是想看这北颐和付家互相厮杀……这俗话说的好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功高盖主祸必降之’!”

    那贡生的另一同伴见他失言,赶紧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示意他住嘴,贡生回过神连忙噤声,那同伴连忙转移话题:“这付家战功赫赫,现在就连付南书都巾帼不让须眉,也难怪百姓赞叹。”

    那说书人表示肯定道:“正是,这付家上下就算是不为官为将了仍是在施粥济民啊,这次北颐出兵,皇上想让这定国公重新领兵,便许还回付家这沧溟军的掌兵之权,定国公心系部下还有苍生,自然是不好推诿。”

    说书人抿了口茶又咋舌道:“女战神付南书自幼习武,武功高强,又耳濡目染熟读兵法战术,与敌国周旋了足足三年,终于在济北一役中折槁振落以一万敌十万大胜颐国,凯旋而归。”

    那青年布衣顾作老成叹惋:“可惜啊可惜,如此英武风姿就这么遭奸人暗袭了。”

    可此刻却有一人与这沸反盈天的场面格格不入,眼见那被人讨论的中心正好端端地坐在席上吃着茶点,女子一身绯色劲装,长刘海遮去半边面庞,叫人只能看的到她半边脸和那凌厉的下颌。一双凤眸睥睨凛然,一颗黑痣落在眉尾更显神气。

    此刻女子正吃到了合自己口味的果子,心里高兴随手给小二丢了几个铜板。

    那小二得了便宜,狗腿一笑:“女公子您吃好,有什么需要就再吩咐小的。”

    傅婉看着精美的茶点,奔波多日总算享了安逸,想她一个女明星先前为了控制身材啥都没得吃,尤其是甜食!

    现在穿书也算得了这点好,有好果子吃了!

    莫失见傅婉如此优哉游哉,不知傅婉接下来的打算,他出声问道:“沧溟军已然候在城外了,这个时候本该先面见天子,不知将军是否有意回军内安排?”

    傅婉摇摇头:“不急,我们要是过早回去,这付将军身死的传说就破的太快,敌在暗我在明,何不让他们多高兴几天?”

    莫失道:“那将军如何打算?”

    傅婉将刚刚那说书人所言听得一字不落,这付老夫妇在原书中就剩这付南书唯一的依靠了,书中虽然没有提及这老夫妇后来的结局,但他们三年没见女儿思女之心要有多么的苦痛她不敢想。不管怎么样,她此刻必须得给他们递个消息。

    “家里可有传消息去?”

    莫失笑道:“这是自然,昨个儿莫忘早就递了消息回去。”

    付南书不住的点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那还是得让他们演的像些,别让别人瞧出来了”

    莫失又问:“那将军眼下可想先回府?”

    回府……见付南书的爹娘吗?她在现实中从未切身感受过亲情,她本是个孤儿,后来因长的好看被养父收养,自幼按着艺人培养,后来就被送进了娱乐圈。

    父母这个词,于她而言未免也太陌生了些,她喃喃道:“先不回,将军府此刻定是有人在盯着的,回去也怕爹娘露馅被有心人察觉。”

    傅婉抬头看向莫失粲然一笑道:“许久没来京师了,我想在这逛逛玩玩可好?”

    莫失闻言一愣,他总觉得他家小姐自从武功尽失后像变了个人,此前她因被人嘲武将之女,总被贵女们戏侃不男不女粗鄙无礼,要知道他们家小姐最是不善言辞厌恶交际,眼中除了那苏家公子便是舞刀弄枪。如今却一改从前了。

    好事!

    莫失高兴回道:“将军既想玩自然是可以,莫失陪你一起。”

    不过莫失很快就后悔了,此刻他正陪着傅婉站在樊楼脚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此刻觉得他还是低估自家小姐了,谁家女儿会去青楼这种地方啊!

    莫失以为傅婉来错了地方,这就出声问道:“小姐您可知这是哪?”

    傅婉憋不住笑嗤了一声:“自然啦,京师最大的青楼莫,我就想去看看这里面的小娘子得有多美,才能有这上桃李不比佳人笑的称赞。”

    在《稚心》这原著当中,男女主便是在此生嫌隙的,女主高稚进樊楼扮作歌姬偷听官员谈话,哪知那席间官员偏生就有燕子晋在。既然如此,她需得提早踩个点,看看怎么才能加速剧情进度。傅婉没有作一丝犹豫,大步流星走进樊楼,莫失得见,忍着害臊小步跟上。

    刚踏入这樊楼的门槛,便有香粉气味扑面而来,这厢就有鸨母出来相迎,她满脸堆笑道:“哟!是位俊俏的女公子,不知喜欢什么样的歌舞佳肴我好叫人给您安排。”

    傅婉从怀里掏出个银锭抛了过去,鸨母熟练地接过,傅婉吊儿郎当起来,像极了话本里寻欢作乐的风流公子,她勾起嘴角,笑道:“先来一间上房。”

    莫失傻眼,这风流的女公子还是他们先前那个不善言辞的将军吗?

    那鸨母见傅婉出手阔绰,脸上笑意更盛,抬手便叫了两个伙计带着傅婉去客房,又小声吩咐道:“安排上歌舞。哦……还有再单独安排个姑娘,这边还有个小郎君呢。”

    那鸨母说完笑着猛揩了一把莫失地屁股,这叫莫失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恶寒。

    他……眼下真的后悔答应了自家小姐。

    待傅婉走进了房内,就响起了丝竹管弦,书内的三国第一酒楼果真不假,小娘子唱起曲子声声入耳,叫傅婉心头痒痒。

    傅婉一掀衣角略显豪迈地霸道落座,执酒盏起猛灌了几口,心中开始梳理情节。

    如今高稚都尚未来燕,就算来了京师,她与燕子晋相识也是来京师的两年后了。

    她到底怎样才能让他们提前相遇……

    而莫失却顾不上别的,堂堂沧溟军指挥使愣是被个身娇体软的小娘子给缠住了,小娘子单臂柔弱无骨的攀上他的颈子,樱唇含笑着执起酒盏就往他嘴里喂,叫他整张脸羞得通红。

    傅婉见了忍不住发笑,隔空朝莫失的方向敬了个酒,笑道:“莫失,说好了哦,舍命陪君子,咱们军中不是也有军伎的嘛,不要跟没见识的一样。”

    莫失面上苦笑心里腹诽:军伎不过是跳舞奏乐助威庆功的,可没这里的小娘子一半奔放啊!

    真是虎狼窝,这樊楼他日后可再不敢来了!

    傅婉几杯温酒下肚,已经有些上了脑袋,飘飘然之时听得门外有姑娘的声声啜泣和不住地谩骂。

    傅婉越听越觉得不对,她禀退堂中的乐姬,起身走出门外,所见,竟是一个家丁在跟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在争吵。

    老套路了,她此番她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逼良为娼嘛,这樊楼的女儿家有小部分可是官妓,向来卖艺不卖身,怕不是有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想用强的。

    好生腌臜。

    傅婉上前去,原身自幼习武力气很大,她一把便推开了那个家丁。

    那家丁回头,见得来的不过是个身板瘦弱的女子,心里怪异了几岔她何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想到自家主子是个高官,也就愈发胆子大气来,他骂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女的,看你是有眼睛的。这个娘子被我们公爷看上了,你可是得罪不得的,识相点便滚,不然连你一起也绑了去!”

    傅婉回骂:“呵,光天化日强买强卖,真是好大的官威。”

    那小娘子听到傅婉话语间有维护之意,噙着泪的双眼露出点点含着希冀的曙光,傅婉见了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借着酒劲愈发的英雄感爆棚,她抓起那小娘子的手腕,将她扶起,问道:“说吧,哪个房间,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大官。”

    那小娘子伸出葱白般的玉指指向一处。

    傅婉得见,立刻牵着她手腕一脚踹进了那走廊尽头的客房。

    待二人冲进那客房内,入眼便是一群舞姬扭动着柔软的腰肢,身着薄纱尽显媚态。

    几个男子列坐三面似是在议事。

    荒淫无度,狗官!

    那群舞姬乐工被傅婉的动静惊到,管乐声乍停,舞姬们吓愣在了原地,有几个胆小地还故作惊慌地缩在了主座人的身边,一副娇弱求保护地模样。

    傅婉甩甩脑袋,晕乎乎地拨开层层乐妓舞妓,叉着小腰来到那首位前破口大骂:“为官之道就是叫你这么欺辱女子的吗?公理道义何在,不要仗着自己是什么大官就可以目无纲纪了!”

    场面登时便陷入死寂,那被牵着的小娘子露出就义般的决绝,她声音打颤地跟傅婉耳语道:“这位女公子,欺负我的不是这位爷!这位爷,我们貌似惹不起……”

    傅婉的醉意眨眼间被吓得散尽,眼前也渐渐清明了起来,她定睛一看。

    那主位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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