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披上他的大披风, 围巾帽子一戴遮住半张脸,捧着他的鸡直奔一个方向走去。
小鲸鱼趴他脑袋上,整个身子被帽子遮住, 只露出来班长嘴, 尾巴晃晃悠悠的摆来摆去,看上去心情好极了。
它张开嘴“呜呜”叫了一声——我们去哪呀?
谢危狰狞一笑, “找那个骗子要灵石去!”
小鲸鱼欢呼起来,“啪嗒啪嗒”直拍尾巴,被谢危一把按住, “停停停停停!你拍我后脑勺了!”
小鲸鱼讪讪的停下了。
谢危一边走一边看向怀里的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这土鸡的羽毛颜色好像没那么土黄土黄了,太阳光一照还有那么点淡淡的青色。
别说,比昨天好看多了。
他顺手摸了两把, 质感也比昨天柔顺多了, 唔, 还重了一点。
“总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谢危若有所思道,“话也没那么多了。”
土鸡身子一僵, 又立刻回过头来, 嚷嚷道:“哪里不一样了, 本鸡还不是一只鸡!”
谢危眯眼, “更不一样了, 总觉得你在强调自己的身份。”
土鸡气得想叨他。
谢危也就是那么一说,他慢悠悠道:“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你再下几颗蛋给我, 我赚够赔在你身上的灵石就放你走, 如何?”
这次轮到土鸡惊奇了, “你知道我和青鸾有关系还肯放我走?”
谢危翻个白眼,“再有关系你也不是青鸾本鸾,我要你干嘛,找青鸾有司昆那家伙,我就不操那个心了,至于找到之后怎么让它给我火焰……”
土鸡浑身紧绷,小豆眼盯着他一眨不眨。
谢危微微一笑,“我就说我救了你一命,你那么在乎它,它也总会念你的情对不对?”
土鸡:“……”
卑鄙!无耻!禽兽不如!
土鸡气哼哼的炸起羽毛,恨不得冲上去叨他一嘴,接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你说那个人叫司昆?云霄君司昆?”
谢危点点头,“对啊,是他没错。”
土鸡怔了怔,刚刚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了很多,整只鸡都成了一只蓬松的毛团子。
谢危眉梢一挑。
喔嚯!有故事!
算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不管了。
就这么一路到了昨天买种子的那家店铺。
其实昨天他知道被骗后就想来的,但当时街上又是御兽宗又是合欢宫,都是来追捕他的人,他想着等风头过去再出去,便一直等到了现在,果然一路上都没遇到这两拨人。
他瞅着那店铺之上“仁济堂”三个字,忍不住哼哼一笑,一副找茬样走了进去。
“啪——!”
“哎呦喂!”
一道人影从里面飞了出来,直直砸向谢危。
谢危下意识伸手一拂旋身一转卸去冲力,两人便稳稳的站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眉梢一挑,轻轻笑了,“哎哟,熟人啊!”
这人中年模样,修为只有金丹期,个子挺矮,膀大腰圆,留着长长的灰白胡子,颇有种介于商人和大夫之间的不伦不类的感觉。
这便是这仁济堂的店主,赵三福了。
那双小眼睛朝谢危一瞥,便先露出个笑来,“是您啊,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小人日后定会报答您的恩情,告辞!”
谢危一把拉住他肩膀,笑眯眯道:“不用日后,现在就可以。”
赵三福一僵。
谢危笑容逐渐狰狞,“把骗我的灵石还!回!来!”
赵三福浑身抖如糠筛。
却不是对他的。
面前的店铺里缓缓走出来一个眉目嚣张的金衣少年,身后还跟着几个着淡黄色法衣的人,一看就是同一个门派的。
金法宗,地位仅次于万剑宗,和万剑宗一样是三大一流门派之一,一直致力于抓捕远古遗族开启磐月神宫,落到他们手上的远古遗族非死即伤,和万剑宗关系很不好。
领头的少年是金法宗宗主儿子,金旭,其余人都是他的师弟。
谢危脑海里忽而冒出关于这伙人的信息。
这人调戏过原主。
谢危皱眉,从原主的记忆里勉强扒拉出一个片段。
那是个傍晚黄昏的河边,他好像是又勾引不成被司昆扔出来了,伤心的跑到河边以泪洗面,最后一个想不通,跳河了。
当然跳河只是单纯的跳河,作为修士是淹不死的,他只是想让河水淹没烦恼,快速转移情绪而已。
他就这么仰面躺在湖水上,呆呆地看着天空发呆。
但偏偏有人很没眼色。
一搜装饰奢华的大船从湖上游过,正好路过谢危身边,船头甲板上站着个眉目风流嚣张肆意的金衣少年,见着湖里的人,顿时眼睛一亮,“哟!这儿有个美人!快给小爷我抓上来!”
身边呼啦啦一瞬间跳下很多人,在谢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围住了,七手八脚的把他抬上船拎到了金衣少年身边。
那金衣少年就是金旭。
他手里拿着把折扇,笑眯眯往谢危下巴上一杵,再一挑,上下左右打量了下那张脸,最后评价道:“脸倒是漂亮,就是这眼神怎么这么魅?总感觉玩两下就坏了,太弱,经不起折腾。”
“那还不简单,”身边有人笑道,“送去给家里那伙人□□个几天,保准你玩得舒服。”
金旭嫌恶的皱眉,“送给他们,那还不得连皮带骨给吞了,小爷我还玩什么?”
他不情不愿道:“算了,我自己调教,拿鞭子来。”
“啪!”
一道鞭影落在身上,泛起火辣辣的疼痛,他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鞭影还是不停落下,最后疼得狠了,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出一只手臂,让他碰到了储物戒。
再之后他把身上所有的法器都一股脑扔了出去,闹的动静有点大,被还没走远的司昆察觉到了,一剑就扫了过来。
司昆冷笑一声,“我虽看不惯他,但更不喜这等恃强凌弱之事,要么滚,要么留下两只手,你可以自己选。”
金旭自不会和他硬碰硬,不甘心的走了。
自那之后,他就更沉迷司昆了。
因为那次是偷偷跑出宫的,他爹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去找司昆,是师兄师姐挨不住他的请求偷偷放他出来的,为了避免其他人受牵连,他就没和亲爹告状。
加之金旭也不知他的身份,因此除了司昆,谁也不知道合欢宫的少宫主还被金旭欺负过。
这段记忆被深埋角落,如果不是遇到金旭,谢危也不会费劲的从角落里扒拉出来。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人迈步走出来,唇角微微勾起,缓缓笑了。
金旭却没注意到他,他眉眼嚣张的看向胖乎乎的赵三福,冷笑一声,“既然敢坑我,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给小爷狠狠地揍他!我不说停,谁也不许停!”
他身后一众弟子缓缓走出来,各个脸色狰狞眼神狠厉,一看就没少干这种事。
赵三福脸色惨白一片,连忙道:“各位,我承认我卖贵了,但我的东西是真的啊,我已经把灵石还给你们了,求求你们别打我,小人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少宗主您就饶了我吧……”
金旭一瞬间暴跳如雷,宛如被触到逆鳞般猛地暴躁起来,“知道我是少宗主,那你他妈还敢骗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指着赵三福道,“给我打!狠狠地打!把他这破店铺都给小爷砸了!”
赵三福都快哭出来了,“不……饶命!我给你们灵石,我还有很多灵石……”
谢危幽幽道:“那灵石还有我的,别把我的灵石赔进去,谢谢。”
赵三福一抖,对着他就是不住鞠躬,“道友啊,您就别添乱了,没看到他们都快揍人了吗?”
谢危道:“那是不是他们不揍人了,你就能赔我的灵石了?”
赵三福愣住,“这……你能应付他们?”
谢危问他,“是不是?”
赵三福现在只想着保住自这一条命了,哪管那么多啊,连忙道:“是是是!他们走了我就赔你!”
谢危微微一笑,“你这么说我就舒服多了。”
金旭不怒反笑,一伸手阻止了那群弟子的动作。
他缓缓从腰间拿出一根鞭子,“啪”一声在空气里狠狠一抖。
“一个个的,都当小爷我是透明人,小小金丹也敢来挑衅,呵!好!很好!”他深吸一口气,一边往下走,一边冷笑道,“小爷我今天亲自出手,不把你们揍得体无完肤我不姓金!”
“啪!”
他猛地一挥鞭子,那金色的鞭影带着锋锐的金锐之气骤然之间腾空而起,若是落实了,甚至能削铁刮肉把人打个半死不活,足见这一鞭的气势之强,以及这少年的心狠手辣。
那鞭影奔着谢危直直落了下去。
“嘭!”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伸出,在半空看似随意的一握,便把那狠戾的一鞭给接在了手里。
金旭皱着眉头拽了拽鞭子,纹丝不动,到这会儿终于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警惕道:“一般金丹可接不住我的鞭子,你是谁?”
谢危轻笑一声,“少宗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忘了,我可真是好伤心呢。”
金旭一怔,仔细看他。
谢危手指一松,手里的鞭子便被收回去了,他抬手解下披风的绳带,“唰啦”一扯,灰扑扑的披风飘飞而起,露出底下一袭张扬艳丽的红衣。
他下巴一抬,露出的面容倾城绝世,红莲刀被他抗在肩上,刀身燃起烈烈火焰,说不出的洒脱肆意,狂到极致,艳到极致,美到极致,那强烈的冲击刺得人灵魂都跟着一颤。
金旭瞳孔猛地一缩,脸颊飘上一抹诡异的红云。
谢危轻轻笑起来,他舔了舔嘴唇,舌尖在唇角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眼神深处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微笑着,缓缓地说:
“爷可是很想你了啊。”
想揍你想的发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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