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娇怯缱绻的声声低唤隔着屏风与柜门,落在耳边更添了分朦胧之感,柔情百转,听得姜丝心中犹如猫爪搔痒,她附在门缝上的眼睛缓缓眨动,似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十分困惑。
梦外的姜丝这些年看了许多画本,对其中□□也知晓一二,此刻的她揪着一颗心,感到十分尴尬。无奈梦中少女天真烂漫,只当自己是在猎奇,全然不知此间情形有多么叫人难堪。
柜子内的空间拥挤而狭小,落日的余晖如一道灿金透过门窗直射过来,将那二人的荒唐之事一并投在薄纸般的屏风上。
姜丝愣了一瞬,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仓皇失措地向后退去,不料身后已没有退路,这一退便落进了另一人的怀中。
温热的触感惊得姜丝如同一只炸了毛的野猫,她睁大双眼,剧烈挣扎着退出那人的怀抱。与此同时,不大结实的柜门发出刺耳难听的“嘎吱”声。
屏风后纠缠得难分难舍的两人顿时动作一滞,姜丝不由得屏住呼吸,再次向外看去。
“什么声音?”女人娇媚的声音轻轻响起,落在这片不大的空间中分外明显。
姜丝的食指扣紧了柜门,警惕地观察着屏风后二人的一举一动。
“兴许是老鼠爬过,娘子莫怕,让我来好好疼疼你。”男子声音低哑,透着急躁,不等女子再说些什么便上下其手堵住了那娇呼声。
那阵要命的纠缠声再次响了起来,渐渐有愈演愈烈之势,屏风也随着这对野鸳鸯的动作剧烈晃动起来。
“砰——”
薄薄的屏风受不住摧残,终于应声而倒。两具花白纠缠的酮体暴露在姜丝面前。
与此同时,姜丝的眼前陡然一黑,只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眼睛,耳后拂来男子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非礼勿视。”
姜丝的身躯如同石化般定在原处,再也不敢动弹,想要扯下眼上的手再斥男子一声无耻,又怕没了遮挡眼睛落在了那腌臢处,心中转过百般想法后又只得作罢。
黑暗之中柜子外又传来那对野鸳鸯慌乱无章的声音和穿衣服的窸窣声,想来是屏风倒地的巨大声音惊动了他们,这便要落荒而逃了。
好在无人发觉柜子里还藏着人,听着外面的声音,姜丝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眼下赫然一松,姜丝再次睁开眼,发觉外面已空无一人,连带着那座屏风也被人扶了起来。
“都走了。”男子好心提醒道,“我们也该出去了。”
姜丝扭过头去,看着面前那张同样染上血色的脸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我当崔公子有多见多识广,原来同我一样,也是个鹌鹑蛋。”
被取笑的男子并不恼怒,一对纯净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姜丝,“姜小姐未免太大胆了些,你我本不需要躲在这柜子里的。”
闻言,姜丝自知理亏,却碍于面子薄,略微不自在地错过眼神,一边发出“啧啧”的声响,一边扶着橱柜壁,欲站起身来。
橱柜本就狭小拥挤,先前二人又在其中藏了许久,姜丝的双腿早已蹲麻了,这会突然站起身来,更是给双腿增添了负担。
“嘶……”
姜丝面色痛苦,犹如断了根的树苗,脚下失了重心,朝着前方栽了过去。
好巧不巧,这栽的方向正是这崔家公子。
只听见“咚”的一声,姜丝已将对方压倒在身下,双手颇为霸道地撑在其身侧,自己的下巴刚好落在对方的脖颈处。
似乎还狠狠地磕了一下。
姜丝:“……”完犊子了,她刚才是不是轻薄了对方?
纵使腿部如万只蚂蚁爬过,姜丝也顾不得歇息片刻,她如同落水般使劲地扑腾了两下,双手却不听使唤似的落在身下那人身上。
“你做什么?”崔家公子原本染上红晕的一张脸此刻犹如一颗柿子,想来是真的被自己占了便宜。
姜丝叫苦不迭,最终心中发狠,从柜子里滚了出去。
一男一女,衣衫不整。
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定要误会,姜丝用余光瞥了一眼柜子中狼狈坐起身的男子,心中阵阵发虚。
“抱歉,我方才是腿麻了。”姜丝试图解释道,“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姜丝后悔地闭上眼睛,她现在……好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登徒子啊。
男子一言不发地从柜子中爬了出来,将衣衫仔细地整理过后走到姜丝身旁,神情严肃而认真。
“今日之事关乎姜小姐的清誉,崔某不会说出去,也请姜小姐保守秘密。”
闻言,姜丝立刻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
二人静悄悄地对视了一阵,崔家公子便欲离开,没走几步便被姜丝急急拦下。
“何事?”男子耳边的红霞还未消散,困惑不解地看着姜丝道。
“你……你的脖子。”姜丝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崔家公子的安逸,只见白皙秀颀的脖颈一侧,赫然多出了枚血印,如同落在白雪之上的红梅,触目惊心。
这触的是姜丝的目,惊的是姜丝的心。
姜丝欲哭无泪,这摆在明面上的证据,倒像是她真的欺侮了对方。
她这回是有理也难辩了。
看了姜丝的表情,男子明白了大概,他轻轻抚上脖子上的那处伤口,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思索片刻,男子紧了紧领口,将其遮掩了起来。
“无妨。”崔家公子故作平静,眼神却已飘向别处,“你我婚期已定,这般出格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最后,气势越发弱了下来。
不过说的人无心,听的人更是心虚,最终姜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落日的余晖透过门窗打在二人身上,落在人眼里,暖烘烘的。
姜丝心中酸酸涩涩的,像极了情窦初开的模样。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姜丝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睁开双眼。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姜丝摸过床头的手机打开一看,竟还是深夜。
方才的,究竟是梦境,还是前世真实存在的记忆?
还有隗砚……
姜丝扯过一只柔软的枕头,抱在怀中在床上滚了一圈,直到将头发滚得凌乱无比,滚得一颗心砰砰直跳,姜丝才停下来。
她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右手抚上胸口,感受着那处“扑通扑通”的心跳。
她好像对隗砚动心了。
翌日清晨,姜丝眼下青黑一片地进了厨房为众人煮了一锅时蔬虾仁粥。
众人默不作声地齐聚在桌前,分食了这锅粥。
喝了一碗后,孟三抬起同样疲惫的双眼,声音发虚道:“老板,粥里没放盐。”
姜丝“嗯”了一声,继续低着头吃着碗里的粥,将孟三的话全当了耳旁风。
自从她昨夜做了那场梦,她便无法直视隗砚,好巧不巧隗砚就坐在她的对面,这叫她避无可避。
几人匆匆用了早饭,便出了饭馆大门。
姜丝神情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东方隐隐亮起的鱼肚白,随后目光下沉,落在坞潞巷中。
经过了一夜,界灵残影已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趁人类熟睡之际悄悄潜入梦中,使这些无辜之人落入了界中。
如今,整个坞潞巷已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混合的界了。
姜丝松开手指,使得铜风铃在掌心垂下。
随着手指的动作,铜风铃轻轻地摇晃了起来,发出短暂而清脆的响声。
“叮铃——”
一片天然的透明屏障从众人面前升起,竟将这片区域分割成了两片。
“这就是活人的界。”姜丝伸出食指,轻轻地触碰着面前柔软的水波。
“老板,我有些紧张。”孟三拽紧了姜丝的衣袖,脸色更白了几分,“活人的执念也不知与那死人有何区别,我总觉得,比之死人我更惧怕活人。”
闻言,姜丝拍了拍孟三的肩膀,开解道:“平日里我所渡的亡灵皆因执念太深而沉迷界中,无法入轮回,而活人往往没有那么强的执念,纵然被强行拉入界中,也不会轻易迷失自我。”
“因为他们在人间还有更为留恋的东西,亲情,友情,还有梦想。”
姜丝看着面前的透明屏障,拉着孟三的手轻轻地穿了过去。
“天塌了还有我顶着呢,别怕。”
四个人依次穿越了水幕,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方才还雾蒙蒙的街道,此刻变得扁平起来,一座座建筑物犹如被重物压扁了一般,变成纸一般薄起来。
他们就像突然闯进二维世界里的三维生物,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完了完了,别说是天塌下来,这楼塌下来都轻飘飘的,砸都砸不死我。”孟三扯着头发,精神有些恍惚。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做好了面对恐怖界灵的画面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来到这个动画般的世界。
“没有那么简单。”隗砚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指着不远处的建筑一角说道:“这里应当是几处界的融合体,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虽然像是一幅画,但是前方却是立体的。”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果真露出一座立体的建筑。
“还真是。”孟三惊呼道。
姜丝眉头微皱,看着周围扁平的二维场景,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谁的执念会是二维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安静下来。
良久,来福挠了挠头,“小朋友呗。”
他从前流浪的时候,经常透过大门看见小朋友坐在板凳上看着动画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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