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朦胧温和的晨光,斑驳影影绰绰的落在眼前,如同水面倒映出的剪影,温柔而动人。
沈临安站在离窗子不远的地方,透过日光他能够看到来人将楚曦一把揽进怀中,朦胧的轮廓,两人的身影亲密无间。
他刚想同姑娘说起,几日前他发觉自己已可以模糊看清些许事物。可李焕突如其来的出现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语。
这个名为李焕的男子,将她拥入怀中,抚摸过她的脸庞,亲近得毫无顾忌。
而如此随意轻松模样的楚曦,沈临安也从未见过。她在自己的身旁从来都是小心翼翼,远没有此刻的鲜活与真实。
姑娘病的几日里,虚弱无力,头痛难耐,被此人突然如此猛的摇晃,也不知是否无碍。
粗鲁!
无礼!
他只感到一股无名的火直钻脑袋,迅速将所有克制都烧得焦枯殆尽,终于他冲上前去,推开了那个令人感到碍眼的家伙。
“离她远点。”
他大概还存了些许理智,才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
她笑着贴近自己的耳边,“给点面子嘛,人家毕竟是个将军。”她的声音像是羽毛轻轻拂过,带来一阵酥痒。
他微微一怔,接着又听她对那名男子调笑道,“这是本将军······未过门的妻子。”
沈临安蓦然看向她,他很想看清姑娘的模样,却唯有隐隐的轮廓,他似乎能看出眼前的少女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眸,深深的吸引着他的目光。
这是他说过的话,如今却被她以一种玩味的语气在他人的面前说了出口。
那一刻,沉重的诺言变了味道。
他对于这位姑娘,似乎也早早便不只是承诺的牵绊而已。冥冥之中,是他在牵扯着自己,不断走向她的方向。
“将军?你在说什么?”李焕满脸震惊无措的看向两人,甚至忘了起身。“若是属下没有看错的话,眼前人纵使相貌可言倾城······却分明是位公子啊!”
楚曦颇为神秘道,“既然你也知晓他生得好看,又何必在意男女之分这种小事呢。”
李焕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几乎要将眼珠瞪了出来。“将,将军······您这龙阳之好是何时而起······”
“嗳,谈何龙阳之好?”楚曦挑眉,“本将军不过喜欢他一个人罢了。”她说着还极为暧昧的摸了摸沈临安的手,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李焕慌忙从地上爬起,“我不信!将军!若是被王上知晓可是掉头的大罪!”
楚曦暗道,安国律法中怎么动不动就是砍人脑袋的罪名,制定的人心眼也忒小。
她几乎一步精准踩中一个雷点,无一例外。
李焕的情绪越说越发激动,一把拉住了沈临安的手臂便要将人往外拽去。“楚家世代忠义为国捐躯,只剩下将军一人苦撑楚家门楣!将军一直是属下最为崇拜之人!我不能眼睁睁看此人带着将军走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沈临安不过抬手便轻易躲过了李焕的桎梏。
李焕的功力算得上安国精英,否则也不会爬到如今副将的职位,而沈临安面对他却是如此游刃有余,想来武力不容小觑。
楚曦心中清楚,沈临安身为男主自当拥有得天独厚的运势与天赋,不过想到她与沈临安之间数不清的秘密与隐瞒,她便觉得心头堵的慌。
所以她质问沈临安为何不问她的身份,因为只要他问,自己便会如实回答。
而他却总是不问也不答。
或许这才是她始终无法从这段关系中个体会到真实的缘由,他似乎在她的身边,同时又难以触及。
楚曦歇了打趣的心思,急忙拉住李焕的衣袖,“我是在说笑的!你不要冲动!”
“真的?”李焕停了动作,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楚夕!”
随着声音风风火火的走进屋门的穆筝愣在原地,眼前的景象令她一时无法理解。
三个男人牵扯成为一个圈。
床榻上的楚夕满脸急切的拉住即将离去的李副将,而李副将却悲切欲泣的紧紧拽住面容绝色的乐师衣袖,沈临安扭着头不肯看他,只是固执的望着楚夕。
她的头脑疯狂转动,一个无法言说的剧情在她的想象中迅速呈现,浮想联翩。
“哇哦······”
她小声发出一声感慨,随机激动的捂住嘴巴,“我是不是来······不是时机?”
几人急忙松手。
“公主!你误会了!”
“公主!你听臣狡辩!”
“我能解释!”
不知为何此刻的穆筝忽然想双手捂住耳朵,尖叫嘶喊——我不听!我不听!
好奇怪的念头······
但她克制住了。
“这!这!百口莫辩啊!被公主抓个铁证如山!小命不保!”楚曦只感到一阵凉风袭来,浑身的毛孔炸开。
“非也,非也。”系统老神在在的摇头,“我感觉公主的眼神中还有那么一丝的兴奋呢。”
“奇怪的cp又增加了。”
楚曦吞了吞口水,默默望向李焕,“轮到你解释了。”
这顶大锅,谁也别想逃得掉。
李焕的头迅速摇摆了一圈,见所有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我?我······我说我是清白的,公主您信吗······”
穆筝眯起眼睛审视着,认真的摇了摇头。
最终,楚曦用实践证明了——古今中外人人皆逃不过磕cp的快乐。例如,高高在上的公主此刻却满眼冒着光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介意深度聊聊吗!”,“有没有人想过要退出这段离奇的关系?”
弹幕中。
凤凰于飞:同道中人啊!
谁偷了我的红领巾:未知的领域,有人能替我解答一下吗?
红线手中拿:拎走未成年!
待终于送走了穆筝与李焕,空气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良久,沈临安打破了沉默。
“姑娘,我去将厨房内熬着的药拿来。”
楚曦抿了抿唇,只是应声说好。
待沈临安端着汤药沉稳回房,他将楚曦抚起时,楚曦却见他的指尖红肿得厉害。
她下意识握住他的指尖,“怎么回事?”
“端药的时候未能端稳,撒出了些许在手上。”他慢慢道,“大概是看着严重,并不算疼。”
楚曦心疼得厉害,在唇边吹了吹他的伤口,她絮絮叨叨道,“你总是同我逞强,烫得如此严重你当我真的看不出吗?”
凉意随着气息拂过沈临安的指尖,似乎真的抚平了灼灼的疼痛感。
他也说不清在端起汤药的那一刻为什么会故意将它撒在手上,但当他反应过来时候指尖已经传来了微微的痛感。
沈临安蹙眉,他是在······借此博得关注?
这不像他。他生来便为齐国唯一外姓王之子,数不清的奴仆跟随身侧,一举一动都被人收进眼底。
唯独不缺的便是他人关注。
可他如今却在用最拙劣的伎俩试图获得这个人的些许在意。但无论何种想法这一刻听着楚曦急切的声音,他还是不由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
“不碍事的。”
“我房中有瓶上好的烫伤药,你稍等,我去为你拿。”楚曦将药碗放在床头说着便要起身下榻。
生病后的身子软绵绵的不听使唤,一瞬跌落床榻,直直摔下,被沈临安一把接住。
陡然旋转间,她被困在沈临安的手臂与地面间,沈临安撑着手臂,日光纷纷扬扬的铺洒在四周,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有焦点,却清晰倒映出楚曦的身影。
在她怔愣之际,沈临安抬起另一只手,轻拂过她的脸颊,一触即分。那双掺杂着雾气的眼瞳似乎清澈了几分。
“你,你在做什么······”楚曦呆呆问出口。
沈临安面色平静的直起身子,“是在下失礼了,姑娘没事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衣袖下,沈临安的手缓缓握成拳,少女如凝脂般肌肤的触感还在指尖留存,纠缠着烫伤后的疼痛感顺着静脉无限延伸,直至心脏的跳动也快了许多。
“没事。”楚曦故作淡定的起身。
沈临安的耳朵泛起红晕,默默将她扶回床榻,有轻微的声音传进耳中,他问道,“姑娘,外面下雪了吗?”
楚曦向窗外看去,簌簌的雪花落下,不过片刻便遮盖了一半的日光,以银色温柔的包裹。
“是啊。”
沈临安走向窗边,雪花折射的白色光晕晃眼,他阖眼后再次睁开。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少女那双勾人心弦的眼眸,清澈明亮却掺杂着不自知的多情之意,使他难以移开视线。
他将窗关上,平复了紊乱的心跳。
“今年的冬日我陪姑娘在此处度过。”
楚曦看向他,“那么明年春呢?”
沈临安······是决定要离开了吗?
赔给她一个冬日,便转身奔赴另一个季节。
沈临安回身,背着光望来,用他那华丽而动听的声线轻声道,“明年春,我带姑娘回齐国拜见父亲。”
少年容貌再看依然感到惊艳,仿佛鬼魅而化的精怪,引诱着她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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