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栖行抬头一看,顾平芜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顾平芜的相貌很难不给人好感,他眼尾上挑,眼角一颗泪痣十分惑人,嘴唇殷红,且天生笑唇,皮肤白皙如玉,墨发随意扎在脑后,一身青衣,颇有些潇洒出尘。
徐栖行看着面前的胳膊,微微一皱眉,“有事?”
顾平芜原本想了很多措辞,但最后还是开门见山,“我见徐小友天资聪颖,惊为天人之姿,起了爱才之心。”
徐栖行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打断顾平芜,“所以?你想说什么?”
“不知徐小友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徐栖行微微皱眉,用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他,“我和你修为一样,都是筑基期。”
“而且当我师父?”他冷笑一声,“你能教我什么?”
顾平芜对他的冷笑并没有生气,他平静道:“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我都能教。”
徐栖行觉得无聊,他已经不想再和顾平芜交流下去了。
他转身欲走。
顾平芜慢悠悠拦在他面前,开口,“既然你不信我的话,那换种方式。”
他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摇摇指向竞技台,“你休息好后,我们再来打一场,如果我赢了,说明我有资格当你师父,你要认我为师,当然,如果你不服气,三个月后我们可以再比一场。”
“如果我输了,今天我压在你身上的灵石,以及其所获得的利益,都给你。”顾平芜微微眯着眼,唇角弧度不变,“你来这种地方,说明你很缺灵石吧。”
徐栖行没有立刻回应,但顾平芜说的对,他很缺灵石,非常非常缺。
以至于他在认真考虑顾平芜的条件。
心里权衡的天平早已倾斜,徐栖行没有太犹豫,毕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使这可能是个圈套,他也想跳下去。
富贵险中求,不是吗,下一次可不一定能遇到这种拼命给他送灵石的冤大头了。
他抬起头,认真道,“可以,但答应你前,我有几个条件。”
顾平芜十分愉悦,“你说。”
“要按竞技场的规则,不能用灵力,也不能借助外物,灵器,灵药都不能用。”
毕竟这样的富家公子身上能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他不得不防。
“当然可以。”顾平芜欣然答应,“那什么时候比?”
“现在就可以。”徐栖行静静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上台。
顾平芜在他身后笑,“那你可别说我欺负你一个伤员。”
徐栖行没有理睬。
这一举动让本来要离开的观众们重新聚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又上台了?”
“哎哟,是那位公子爷。”
“啧啧,有钱人真爱玩。”
顾平芜跟着他上了台,站定后他礼貌示意,“请。”
这场似乎比任何一场都要胶着,却又比任何一场都要迅速。
在徐栖行落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顾平芜的攻势干净利落又漂亮的要命,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陷阱,引诱对方露出破绽。
这样充满技巧性的战斗方式,正是徐栖行所缺乏的。
徐栖行除了难以置信外,心里还渐渐涌上了一股不服气。
很明显自己轻敌了。
顾平芜微笑,他向徐栖行伸手,“该改口叫师父了。”
他扯了扯唇,到底还是没出声。
顾平芜心里发笑,真是个倔强的小子。
徐栖行默默反省自己,自己不该就这么直接上场,他前面三场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身上又带着伤,还低估了顾平芜的实力。
所以这场比赛,他输的不冤。
徐栖行说到做到,拿完他的东西,他就跟着顾平芜一起走了。
走出竞技场,他有所察觉地回头,“有人跟着我们。”
“每天都会有无聊的人,不要管他们。”顾平芜说着递给他一块石头,漆黑的石头上带着一点淡淡的深蓝色光泽,上面刻着繁琐的纹路。
“捏碎它。”顾平芜对他说道。
徐栖行下意识的听从了,随后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下一秒徐栖行到了千里之外的玉山。
顾平芜紧随其后也到了那。
然后看到了弯着腰不停地干呕的徐栖行。
顾平芜觉得新奇,这是第一个用了他的传送石后产生不良反应的人。
这个传送石是顾平芜由传送阵改造的。
传送阵的位置是固定不变,但换成传送石,他就可以从任何地方传送回来,比传送阵方便得多。
这个东西之前一直没有展现出副作用,所以,顾平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反应。
顾平芜有些好奇,“你没事吧。”
徐栖行摆摆手,只觉得眼前发昏,不想说话。
如果有个现代人在场,他估计会发现,徐栖行的反应像极了晕车。
待徐栖行慢慢缓过来后,他终于有精力看一看他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顾平芜的住所,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想象中,他家应该是恢宏华丽,极尽奢侈,打开大门还有几个奴仆来迎接。
但没想到他的住所竟然在深山僻林,环境僻静清幽。
这是有钱人的癖好吗?
徐栖行不懂了。
顾平芜来到门口敲了敲门,“我回来了。”
徐栖行以为屋内还有其他人,跟着顾平芜后脚踏进来后才发现,屋内只有一只黑猫。
顾平芜一看到黑猫,就展现出一副很亲昵的样子,一把抱住措不及防的黑猫,“哎哟,圆圆,让爹爹抱一个。”
黑猫挣脱不得,脸上竟浮现了肉眼可见嫌弃。
徐栖行看到这一幕,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没话找话:“你养的猫,叫圆圆?”
顾平芜趁机薅了两把它的毛,“是的,”然后在猫彻底炸毛前松开了手。
忽视那只猫要杀人了的眼光,他带着徐栖行往里走,把他带到了一个空房间。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住所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跟我说,明天就可以开始正式的修炼了。”顾平芜说道。
徐栖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顾平芜静静看了他一会,随后微笑,虽然是笑着的,但声音很严肃,“徐栖行,我知道你不服我,也不觉得我能教你什么,但这次收徒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也能认真点。”
“我会做到作为师父的义务,希望你也要做到作为徒弟的义务。”顾平芜认真的看着他。“还有,不要认为我之前的话是鬼扯,无论你想的到还是想不到的,我都会教你。”
“少年。”顾平芜轻轻拍了拍徐栖行的肩,“做好准备。”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走前还轻轻带上了徐栖行的房门。
徐栖行愣了片刻,他觉得脑子里有点乱,稍一出神就又想到顾平芜的脸。
他走了会神,忍不住想:那颗痣怎么那么红。
而那一头,交代完一切的顾平芜放松地趴在床上。
他折腾了近半个月,总算把这个徒弟拿下了,不枉费他花了一片苦心。
窗子悄悄地打开一个缝隙,轻灵的步伐从窗口跃入。
顾平芜不偏头也知道,是樊易来了。
脚步落地,黑猫语气里还有怨气,“逗我很好玩。”
顾平芜胸腔里闷笑一声,他侧头看向黑猫,“谁叫你老那么严肃。”
“那就是你说的新看上的徒弟。”樊易看上去对他这位新徒弟并不是很满意。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顾平芜反问道。“只修练了两年,就到了筑基期巅峰,这就算是当年的我也不遑多让。”
“我不是说他天赋不够格。”樊易皱起了眉,“收徒更多的还是要看他的品性,这人看着太邪性了。”
顾平芜笑了,他慢悠悠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而且看着良善有什么用,”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顾平芜脸上笑着,眼里却一片寒意,“我上个徒弟看着还不够良善吗,到头来还不是说叛变就叛变了。”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樊易叹了口气,“总之你小心点这个新徒弟。”
顾平芜笑道,“你放心。”
樊易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打算改。
“唉,”他叹了口气,“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听我的,算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他低下头幽幽的开口,“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了。”
顾平芜失笑:“你这语气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樊易不想理他,转身离开了。
樊易走后,顾平芜开始认真思考明天的规划。
他从桌上的匣子里取出了四五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他半个月前就准备好的。
顾平芜自己曾经就是个修炼狂魔,因此他知道。怎样压缩一天的时间来学更多的东西,得到更多的锻炼。
而这张纸上就仔仔细细写了他给接下来三个月做出的规划,事无巨细地写下每个阶段的任务,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相信就算是蠢笨如猪的人,只要按照他的规划认认真真修炼,就能变成紫薇星在世。
顾平芜捏着纸,略微有些激动,事实上,顾平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在他知道自己无法修炼后,他就陷入了一种又丧又颓的心理状态。
每天生活没有干劲,心里茫茫然,找不到目标。
想尽办法,希望能恢复修炼,却一次次被事实打击,陷入更深的抑郁中。
心如死灰后,本以为要这样平庸的过一辈子,却遇到了系统。
怎么说,不幸却又有幸吧。
想起徐栖行,顾平芜突然觉得徐栖行很像以前的自己。
他们一样的孤身一人,一样的充满天赋,一样的心怀热忱,不同的是,徐栖行比他多了份运气。
或许,他能代替自己,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而另一边,徐栖行正难以入眠,他没拜过师,也没进行过系统的修炼,以至于他对明天的修炼充满忐忑。
一个筑基期能教他什么?真不是开玩笑的吗?
伴着这个疑惑,他缓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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