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徐栖行早已改变了他当初的想法,曾经对顾平芜的轻视不屑早已烟消云散,他现在更大的是好奇,和微微的敬佩。

    顾平芜确实做到了曾经他说的那样,他是个十分合格的师父。

    认真,负责,倾囊以授。

    相反,自己却是不合格的那个,沉默寡言,嘴不甜,甚至连句师父都还没有喊过。

    徐栖行垂下头,开始默默反省自己。

    一连在千峰林里锻炼了几天,他们收获颇丰,其中收获的品阶最高的一只猎物,是一只玄品高阶的千翎鸟。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收获了什么,而是徐栖行在这次训练中,学习到了多少的经验。

    今天的训练很顺利,徐栖行发现了一只玄灵蟒,玄灵蟒攻击性强,但是十分稀有,全身都是宝。

    徐栖行与其纠缠了许久,玄灵蟒已经逐渐败下阵来,见局势不对,它飞快地想要的逃跑。

    徐栖行乘胜追击,想要一击毙命。

    一连追了一路,最后徐栖行长剑一挥,精确无比地刺入蛇的七寸。

    玄灵蟒倒下,彻底不动了。

    他收起剑,雪白剑尖上滴血未沾。

    正打算处理尸体,附近却传来了七零八落的声音。

    “去哪了,我刚刚明明看到了。”

    “该不会是跑了吧。”

    “怎么可能跑远,我刚刚明明一招打在了它的七寸上。”

    徐栖行眉头一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不过下一秒,那群人已经看到他和他身旁的那条玄灵蟒了。

    “哎呀,”来者显然不善,“有人要捷足先登啊。”

    “什么家伙要抢我们大师兄的东西。”旁边的人附和道。

    他们显然都是同一个宗门的人,身上穿着一样的宗门服饰,白色衣袍上有水蓝色的波纹图样,徐栖行回想曾经看过的那些书,从记忆里找出的那个宗门名字——沧澜宗。

    来人隐隐以那位所谓的大师兄为首,那位大师兄先发制人,“你是什么人?敢抢我们的东西。”

    这位大师兄,也是金丹修为,不过年龄看上去比徐栖行大上不少,脸上也尽是被丹药堆砌起来的虚浮。

    这人平时可能耀武扬威惯了,面对徐栖行时,语气里也是隐藏不住的嚣张。

    徐栖行挑了挑眉,“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有证据吗?”

    “我跟你说话,还用得着要证据。”那位大师兄明显不屑。

    他提起剑,剑尖直指徐栖行,“我劝你还是乖乖滚开,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周围的弟子附和道,“就是,大师兄好生劝你,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徐栖行握紧了手中的剑,对方的队伍里,大师兄修为最高,为金丹期,旁边有三个筑基期,两个练气期。

    他估量了一下,如果拼尽全力,也不是不能打一场。

    只不过要承担得罪一个宗门的风险。

    只不过还没等到他动手,一个清澈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这就是大宗门的做派吗,靠施压来抢别人的东西,今天我才算是见识到了。”顾平芜不疾不徐地从身后走来。

    他唇角带着笑,眼里却隐隐透着怒火。

    他的徒弟自己都舍不得骂,哪轮得着这几个小屁孩教训。

    他现在很生气,肺都要气炸了。

    “你是什么东西?还轮得着你教训我。”那位大师兄气急,冷笑一声,“不过是个筑基期而已,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顾平芜随手折下一根树枝,以近乎轻视的态度,指了指那位大师兄。含笑的嗓音里泛着冷气,“信不信?筑基期也能把你打得连亲爹都不认识。”

    对方被气笑了,他几乎漠然的盯着顾平芜,“好大的口气,那就让我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毕,他迅速抽出剑,欺身逼近。

    顾平芜的反应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快,他快速后退闪避,每一次都险而又险地避开攻击。

    这让对方一下子就找到了优越感,“放什么大话,还不是只会躲的玩意儿。”

    系统在心底默默问他,[需要帮你提升修为吗。]

    [先不用,]顾平芜眼底一片寒意,[我就是要用筑基期的修为,来教教他怎么做人。]

    筑基期与金丹期确实是天壤之别,但这层差距并非不可逾越。

    跨级挑战,他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眼前这个人算是什么玩意儿?他不配让自己动用系统的力量。

    对方一路猛攻,而顾平芜却在一味闪避,对面已经传来起哄声了,无非是瞧不起顾平芜的自不量力。

    徐栖行看着顾平芜的步法,已经发觉他要干什么。

    顾平芜除了技巧身法,最擅长的就是阵法了。

    而在躲避的途中,他的步法走势,很明显是在悄悄摆阵,对方却完全没发觉。以至于整场打斗的节奏都掌握在顾平芜手中。

    随着最后一步落下,顾平芜甚至有闲心对自己的敌人笑一下。

    阵成,顾平芜将灵力倾注于身下的阵法,阵法的纹路连接而起,对方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七杀阵,以复杂精妙著称,威力巨大,却近乎失传。

    这是顾平芜从一张残卷上发现,然后花十多年才补齐的阵法。

    听说这样的阵法,足以困住一位元婴期的高手,顾平芜灵力太少,无法发挥阵法最大的威力。

    但困住一位金丹期修士,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那位大师兄终于意识到了局势的不对,顾平芜的身影开始变幻莫测,阵内的局势也千变万化,身旁明明是普通的草木,都看似暗藏杀机。

    他开始有些慌了,但仍撑着嘴硬,“搞什么鬼。”

    阵外人看不透这阵内的玄机,所以在他们眼里,大师兄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招式迟钝,神情也变得惶恐。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位嚣张的大师兄倒在了地上,顾平芜压着他,明晃晃的剑尖,指着对方的咽喉。

    对方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你,你想要什么,我可是沧澜宗大长老的儿子,你要是杀了我,你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以为我不敢杀吗,”顾平芜轻笑一声,“我光脚的怎么会怕你这个穿鞋的。”

    那位大师兄终于慌了,“那条玄灵蟒我不要了,送,送给你们。”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你还好意思说送。”顾平芜为他的恬不知耻感到可笑。

    “不是看不起筑基期吗,抖什么呀。”顾平芜手下的剑近乎亲昵地贴在他的颈侧,冰凉的触感引发一阵颤栗。

    他的跟班明显想上前制止,顾平芜出声威胁,“你们大师兄的命在我手里,敢过来一步试试。”

    众人不敢动了。

    顾平芜用剑随意地拍了拍身下人的脸。

    “小少爷,今天呢,我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顾平芜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漫不经心,“别看不起筑基期,看不起散修,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说完他押着那位大师兄起身,吩咐徐栖行,“拿上你的东西。”

    他指的当然是那条玄灵蟒。

    徐栖行将那条玄灵蟒的尸体放进了储蓄袋里。

    顾平芜向他示意,“你先走。”

    徐栖行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听话地转身。

    徐栖行走了,顾平芜脱身就十分容易了。

    顾平芜现在觉得很爽,刚才那段台词,还是他从系统那的一本玄幻爽文里学来的。

    念起来就一个词,酣畅淋漓。

    顾平芜觉得自己刚刚一定帅毙了,他问系统,[我刚刚那段录起来了吗。]

    [录了,超级酷。]系统赞扬。

    顾平芜十分满意。

    [但是你抢主角的剧情了。]系统幽幽补充道。

    [我……]顾平芜语塞[主线不偏就没关系啦,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徐栖行彻底走远后,顾平芜终于开始处理手头这个人了。

    他在对方的耳后轻声说道,“没想到肖良对弟子那么严厉,养出的孩子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个大师兄,也就是肖琅瞳孔微缩了缩。

    “替我向你父亲问好。”他轻笑着,将肖琅从手中推出,然后捏碎了传送石。

    肖琅一回头,顾平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想起顾平芜最后说的话,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顾平芜顺利地回到他们驻扎的地点,那是一个废弃的山洞,徐栖行在附近的河边处理那条玄灵蟒的尸体。

    顾平芜看到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上前去帮忙。

    徐栖行面对他沉思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以交给我来,我打得过他们。”

    徐栖行没等到回应,他微微抬头,看到了顾平芜的笑脸。

    “我是你师父,徒弟被欺负,不应该师父为你撑腰吗。”顾平芜笑着回答。

    徐栖行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过你说的也对,”顾平芜转过头,“这是次历练的机会,我不该抢了你的,但是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了。”

    “下一次我就不会那么冲动了。”顾平芜微笑,“所以不要生气。”

    徐栖行确实有些生气,气他不顾安危,气他不让自己上场帮忙,偏偏要自己单挑。

    但顾平芜一说软话,开始道歉,徐栖行身上的气就顿时消了。

    顾平芜看他情绪缓和下来,开始得意洋洋地问,“我刚刚怎么样?看起来帅不帅。”

    徐栖行不想理他,顾平芜也毫不气馁,“肯定是帅的吧,你们当时都说不出话了。”

    帅吗?徐栖行不知道,只记得当时。全世界在他眼里都消融成了背景,他眼里只剩顾平芜这个人。

    而这个人就连脸上的汗滴,在他眼里都似乎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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