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你快回去吧。”赵晞对陈三说道。
下午赵晞与岁岁返回县衙,陈三也刚好换班。但从他口中得知,县衙里没有常设仵作的职位,若日常需要,府里也有经常合作的仵作。简单的说就是不缺人手。
听到这个消息,她失落了一会儿但也没再纠结下去,想起目前还没有地方落脚,她问陈三:“阿明,衙里有多余的客房借住吗?”
陈三挠头:“衙里除了仆役的寝屋,就剩后院了,那里是明府和他家眷的住所。”
毕竟是衙门,她不再过分要求,笑道:“没事没事,我和岁岁在外住客栈就行。”
陈三因没帮到她,心里过意不去,便坚持帮他们拿行李并护送到客栈,等他们安顿好后才回衙门。
赵晞两人落宿在一家两层的小客栈,这里只有单间和通铺,虽偏僻清冷,但胜在价格实惠,单间二十文钱一晚,她和岁岁分别选了间毗邻的单间住下。
戌正,客栈的一楼大厅已经熄火打烊。
皎白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有种灰蒙蒙的亮。
赵晞已经熄灯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帘布还没有入睡,她在回想着今天的行程以及考虑日后打算。
租房子需要照身帖,照身帖是由官府颁发,这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拿到呢?
原本想着在衙门谋个生计,却告吹了,眼下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古时的殡仪馆叫什么来着?义庄?
可就算找到义庄,也不能随意对那里的尸体作解剖练手吧……
说到解剖,她又想到,就算有定制好的解剖工具还是远远不够的,另外还要防护消毒的物品:手套、防护衣、头罩、烈酒、皂角等等。
想到这些,顿时睡意全无,她起身点了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还是写下来的好。
“咚咚。”忽然响起敲门声。
“谁?!”她厉声道。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大晚上的会是谁敲门呢?
“小赵,是我。”门外是岁岁压低音量的声音。
赵晞给他开了门:“你怎么过来了?”
岁岁表情有些惊恐,眼眶有泪:“我屋子好像有东西,我,我害怕。”
她一听,神经绷起:不会是有贼吧?
“没事,我过去看看。”说完她顺手操起屋内的一把扫帚,蹑手蹑脚地走向隔壁岁岁的房间。
“我跟你去。”回头看到不放心自己跟在她后面的岁岁,她内心有阵小感动。
也就几步路的时间便到了岁岁房前,她吐了口气,强压内心的恐慌。
隔壁敞开的房门,应该是岁岁刚出来时没有关上的,她抓紧手里的扫帚站在房门前朝屋里观望。
“没有看到人啊。”她小声对身边的岁岁说道。
“那里。”岁岁指了指西边的窗户。
果然有一个人影!
她作手势示意岁岁噤声,紧了紧手里的扫帚慢慢靠近窗户。
离窗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她沉声喝道:“什么人!赶紧现身,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空气静默三秒,但窗台上的人影依然纹丝不动。
“我开窗了,出事你可别怪我!”她再次警告。
人影还是不为所动。
“那好。”说完,她用扫帚将人影那侧的窗户猛地推开。
“吱呀——”除了投射进来的月光,没有其他动静。
“怎么回事?”她将另一扇窗也给捅开了,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她走到窗前好一番查看才发现,所谓人影其实是窗外树枝在月光的映射到窗户的影子。她把窗重新关上,“人影”重新投映在窗纸上,仔细看才能看到异样,和人影还是不太一样。
虚惊一场,人在慌乱中果然容易判断失误。
她把结果跟岁岁解释了一下,“那我回屋了,你快睡吧。”说完拎起扫帚准备回去,却觉身后被人拉住了。
“小赵,我能到你屋里睡吗?”
转身,只见岁岁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摇头:“不可以,男女有别。“
“我怕……”
……
“你睡床上,我打地铺。”赵晞对身后抱着一床被子的岁岁道。
一想到他目前只是个六岁儿童,她便妥协了。
安置好地上的床铺,她坐回到桌子前,用炭笔在草纸上记录明日要完成的事情。
“小赵,你在做什么呢?”躺在床上的岁岁露出脑袋好奇地问。
“在记录明天要买的东西,快睡吧,明天一早带你去看大夫。”她看向他,催促道。
“嗯!”说完他乖乖闭上眼睛。
她轻轻摇头,无奈地笑了,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草纸上。
……对了,差点忘了给他在官府备个案。
接近五月的天,到了晚上,微微的凉意让四肢百骸都相当惬意。
写下最后一个字,她伸了伸懒腰,满脸困意,边打哈欠边收拾好桌上的物品后,便倒在被褥里呼呼大睡。
……
“dearpassengers,iao”
迷糊醒来的赵晞听到耳边的英文广播觉得似曾相识,她顺着广播,嘟囔了一句:“towhere?”
看了看四周,身边坐着个她认识的人,“alice?”她试探性地叫了身边人一声。
alice是位金发蓝眼美女,中文说很溜,是赵晞在飞机上结识的,此刻她带着耳麦闭目养神,没听到她在叫她。
“所以,我还在飞机上?可是……”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很懵圈。
她打开了机窗的遮阳板,外面是灰蒙蒙的天和汹涌幽暗的海面。
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便站起来,环顾了一会儿,才悻悻地坐回座椅。
这时,她突然感到内急,下意识地就要去洗手间。
不行——打住!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飞机上遭到追杀。
……但,真的很想上厕所啊。
她又看了看周围,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之前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自己做了个荒唐的梦。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跨过alice,径直去了洗手间。
可是,洗手间外的那条走廊却异常的昏暗,她迟疑地停住了脚步,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
“吧嗒吧嗒。”前面传来皮鞋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声,异常的刺耳和诡异。
狭窄的甬道走出了一个人。
赵晞的表情从好奇变到惊恐:是他!
那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口罩男!
下意识地要后退,但她的脚却像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举起拿针筒朝自己走来,除了恐慌地喘着粗气,无能为力……
这时四周环境忽然幻化,机舱不在,取而代之是空旷辽阔的原野,但她无暇顾及!
因为原本靠近她的头罩男突然伸长了脖子,头变得非常巨大,五官扭曲变形,竟然开始生长绒毛!
紧接着就在眨眼的功夫,一颗硕大的鸡头出现在她眼前!
妈呀——吓得她提了好大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眼前逐渐靠近的等比例大小的琥珀眼白与黑色瞳孔,她感觉不能呼吸了!
倏地鸡头又迅速后退,她的视野终于开阔,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竟是岁岁。
赵晞惊魂未定,拖着有些虚弱的脚走到他面前
他一只手抱着一只公鸡,另一只手抓着一只鸭的脖子,嘴里不停嘀咕。
“什么?你说什么?”
她凑过去,费力地听着……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他唱完,冲她憨厚一笑。
呆愣三秒,绷紧的神经得到松懈,她不由自主地跟他念者:“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说完捧腹大笑。
“啊哈哈哈,左手,哈哈,一只鸡,右手一只,哈哈哈,鸭,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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