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于溪进城卖药材的时候,徐缨起的格外早,早早地在秦臻医馆等着。
秦臻看着她,冷漠脸:“你又来干什么。”
“等于溪啊。”徐缨捧着茶杯,“我跟他约好了今天请他吃大餐。”
秦臻看着她的眼睛,直接问:“你对他是什么心思。”
“噗!”徐缨刚喝进去的茶瞬间喷出来,她惊慌失措的用袖子擦桌上的水迹,“什么什么心思,我只是报恩!”
“哦。”秦臻冷漠的应了声,但显然不信,于是转身不理会她了。
倒是徐缨有些不自在了,她小声问:“你干嘛问我这个问题。”
“你以前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如果你是想捉弄他的话,收起这种心思…”她停顿了一下,“他这一生过得坎坷,让他轻松些吧。”
原来秦臻并不是真的石头心肠。
沉默良久的徐缨问:“我以前经常欺负他么。”
“你是指哪种欺负?”秦臻反问。
“额……”
秦臻嗤笑一声,“冷嘲热讽是常事,心情不好碰见他了更是拿菜叶鸡蛋扔他。”
我淦!
徐缨突然后颈发凉,她之前竟然这么坏。
那她现在对于溪这么好,在别人心里会不会又是新的捉弄他的方式呢。
那于溪会怎么想呢。
“我…之前很坏。”徐缨趴在桌上闷闷的说。
秦臻认同的点头,“确实如此。”
“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为什么要安慰,都是事实。”
徐缨撇嘴,“可是我现在不坏了,现在只想做个好人。”
秦臻说:“那不就得了。”
以前怎么样终究过去了,当下才是重要的。
等到了中午也没见于溪的身影,徐缨问秦臻,“他今天怎么没来?”
秦臻无语:“我怎么知道。”
又等了半个时辰,徐缨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我去他家里看看。”
到了沂水村于溪家门口,发现他门外一群人围着,还有烧东西的味道。
徐缨扒开人群冲进去发现这群人在于溪家门口烧符纸。
她怒不可遏,“你们这是干什么!”
其中一个年长的女人站出来,“于溪不祥,导致村里鸡棚的鸡都死了,我们这是在给他驱邪。”
徐缨气得不行对旁边的春枝说:“春枝给我打水来!”
春枝点头,去厨房打了瓢水递给她,徐缨把水泼在地上燃烧的符纸上,“我看你们才应该给自己烧点符纸,无知!”
村里人都认识徐缨,看她怒目圆睁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其中一个女人小声说:“于溪是沂水村的人,我们怎么处置跟你没关系。”
徐缨眼睛一眯,那个女人也不敢吭声了。
“还不滚!”春枝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棍狠狠往地上一杵,扬起一阵灰,“等着我家小姐请你们吃饭啊。”
一群人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不过外面动静这么大,于溪怎么没出来,徐缨觉得奇怪把瓢一扔推开大门。
房间不大,收拾的很干净,徐缨站在布帘隔开的房间外面,柔了声音叫于溪的名字,“于溪外面已经被我赶跑了,你没事吧。”
里面无人回应。
徐缨也不敢贸然闯进去,“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还是没人回答,徐缨犹豫了一会儿掀开帘子走进去。
床上躺着人,徐缨走过去看是于溪。
但是他很不对劲,脸上是不正常的红,徐缨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烫的不行。
“于溪,于溪。”她拍了拍他的脸没反应,估计是烧晕过去了。
她用被子裹着于溪背起来,对着门口的春枝说:“快去把马车赶过来,他发烧了。”
春枝一听,“这里路太窄!马车进不来的。”
徐缨背着于溪往村口去,上了马车,春枝赶紧驾车去镇上。
还好马车上有水袋,还是之前徐缨怕自己口渴放上来的,徐缨掏出一块帕子打湿了水给于溪擦脸降温。
冰冷的帕子擦了一遍就变得滚烫,这么烧下去可不行。
徐缨对春枝着急的说:“再快些。”
春枝点头,挥了挥马鞭,马儿吃痛快跑起来。
路实在不行,徐缨颠的不行,于溪没有意识东倒西歪的,没有办法徐缨只能把他搂在怀里。
终于到了秦臻医馆门口,春枝把车停稳,徐缨抱着于溪下来着急忙慌的叫着,“秦臻快救人!”
秦臻看着一头汗的徐缨和她怀里脸色通红的于溪,“把他放在里面的房间里。”
把了脉开了药,徐缨又让春枝去府上叫了个男孩过来给于溪擦身体降温。
秦臻把药递给春枝,“五碗水煎成一碗。”
春枝点点头去了后院煎药。
徐缨终于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跟秦臻说沂水村的那些村民的无知行为,她气愤拍了拍桌子怒骂:“迂腐无知!”
徐缨接着说:“鸡死了能赖在人身上?有病。”
秦臻坐在她对面,冷静的说:“你这么一闹,只会让人更讨厌他。”
徐缨没了气焰,“那怎么办,由着她们污蔑于溪?”
“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秦臻抿了一口茶,“鸡为什么会死?”
徐缨被点醒了,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站起来,“我得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秦臻放下茶杯也站起来。
“你也去?”徐缨纳罕,“你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
秦臻瞥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到了沂水村的鸡棚,很大的一个棚,据说是村子里大部分人出钱建的。
一群人围在栅栏边唉声叹气,言语间不乏对于溪的怒骂,几个粗壮的女人在里面把死掉的鸡堆在一起准备去埋了。
徐缨看着一地的死鸡,戳了戳秦臻,“这个鸡怎么突然就死了?”
秦臻蹲在地上看了眼扔出来的鸡,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有人发现徐缨,个个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个社会有钱的是大爷。
徐缨往前一步,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朗声说:“刚刚我语气不对,各位也别见怪,鸡死了你们很难受我懂,但是无凭无据就去别人门口烧东西却也是不妥。”
她扬了扬手里的银票,“这是五百两,买你们这个鸡棚所有死掉的鸡,麻烦村长给大家分一下钱。”
一听有人买死鸡个个儿激动的不行,还是平时十倍的价格,脸都快笑烂了。
“天啊,五百两。”
“太好了太好了。”
徐缨见状又说:“至于鸡死亡的真相我也会查明,到时候还请你们给于溪道个歉。”
一听给扫把星道歉,大家都沉默了。
徐缨冷笑,“怎么,不愿意?”
她做势要把银票收起来,有人一看到手的钱没了,立马就急了,“愿意愿意。”
徐缨把所有的村民送走,她看着蹲在地上对着一个树枝看的入神的秦臻,问:“怎么了?”
“这个树枝是从里面捞出来的,有毒。”秦臻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所以就是有人把这个有毒的树枝扔在鸡棚里,鸡吃了这个树叶毒死了。
徐缨对着春枝招手,“你去打听一下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发现鸡死了之前有谁来过这里。”
春枝点点头去了。
徐缨看着一地的死鸡叹气,“这个鸡太可惜了,长大了能做好多叫花鸡。”
秦臻说:“这不能吃了,全部捞出来扔掉,再把里面的稻草泥土换了。”
“我安排人弄。”
太阳快下山了,春枝也回来了,“我问了一圈,大家都出了钱养鸡,所以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人去看看鸡。”
“就没了?”徐缨看着春枝撒娇,“快,给个好消息。”
春枝被她逗笑了,“不过我听说昨天有几个小孩儿在附近玩了一下午。”
徐缨心里有突然有一个念头,神神秘秘的问秦臻:“小孩儿肯定不知道这个树叶有毒吧。”
“嗯。”秦臻点头。
把那几个小孩儿找来,当着其他村民的面问:“昨天你们是不是喂小鸡了?”
小孩儿点头,“喂了。”
“喂得什么?”
“树叶。”
“还有地里的黄菜叶。”
一群小孩儿七嘴八舌的说,徐缨把有毒的树枝拿出来,“是不是喂得这个树叶。”
小孩儿们点点头,“就是这个。”
徐缨对着其他村民说,“这个树叶有毒。”
村民脸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缨说:“鸡的钱我出,但是希望明天你们给于溪道个歉。”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无奈点头。
解决完一切徐缨回到医馆,留下来的小童说于溪还没醒,他中途擦了几次身体,已经不发热了。
徐缨点点头,让小童回去休息,晚上她在这里守着就行。
秦臻看了她一眼,关上医馆的大门,回房间睡觉。
徐缨撇嘴。
来到后院的房间,于溪睡得很熟,徐缨坐在床边趁着烛光看于溪的脸。
他长得不是这个时代喜欢的娇柔的美,是英朗俊美,倒是符合二十一世纪的男性美,也符合徐缨审美,他手上一层薄茧,看得出来经常干活。
也不知道是烛光太暧昧还是怎么,徐缨心跳的很快,手描着他面部轮廓,她心里欢喜的很。
第二天,于溪终于醒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重。
动了动手才发现徐缨握着他的手,睡得正甜。
于溪心里一动,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徐缨熟睡的脸,于溪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变化能够这么大。
难不成又是捉弄他吗?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徐缨抬起头,脸上是压出的痕迹,“我给你倒点水。”
于溪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乖乖的喝了一口水润喉。
“我这是在哪儿?”他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秦臻医馆。”徐缨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经过,然后责怪道:“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都烧晕了,要不是我去找你!后果不堪设想。”
于溪抓住重点,“你去找我做什么?”
徐缨答:“上次约好了请你好大餐,我在医馆等了你一上午你都没来,我担心你就去找你了。”
“你…担心我?”
徐缨点头,“对啊。”
“为什么。”于溪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她眼睛里发现什么。
徐缨缩了下脖子跟个鹌鹑一样,她倒是想说自己心悦他,鉴于之前原主的表现,怕于溪误会自己是有所图谋,她决定先不说了。
她打着哈哈,“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于溪眼里的光暗淡下去,他自嘲一笑,长叹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察觉他语气不对,徐缨试探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于溪苦涩一笑。
徐缨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照顾的不够妥帖,生病的人醒来一定很饿,她笑起来对着于溪说:“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你等会儿。”
走到外间,秦臻已经起来了,徐缨问:“吃什么,我去买早饭。”
“粥和包子。”
徐缨点头,“那你帮我照看着点儿于溪,他还有些不舒服。”
等买完东西回来于溪已经在外面坐着喝药,他问秦臻:“这个药多少钱?”
“二十文。”
于溪摸了摸腰间并没有荷包,他尴尬道:“我…明日再给你。”
“不用。”秦臻看着走进来的人,“她给你付。”
徐缨没听清她们说什么,“我什么?”
“你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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